《如果爱情有声音》第56章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渐渐的，那不再是餐厅里简简单单的一个员工，她变成落地窗前那一抹孤单的剪影，变成微笑时唇边深深的梨涡，变成……冬日红梅下优雅舞蹈的身姿。
关于胥未梅的记忆和往事都那么多，她的难过和脆弱，她的困难与坚强，她的笑容和泪水……总有很多很多的理由在督促着他要好好保护这个女孩。哪怕她喜欢别人，哪怕她总是客气，也没有关系，他有的是耐心。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机会，现在时机似乎突然就砸过来了。
自从他把她从医院接回自己家，就可以成天成天的看到她照顾她，让他很满意的是，这次她没有开口拒绝。
他转动着钥匙，打开门后却是一怔。宽敞的客厅里她本来应该坐在沙发上，就像往常一样安静地看电视，手里捏着遥控器，虽然表情更多的像是在发呆。
可是今天客厅里空荡荡的。
许钊突然慌了。他连鞋也来不及换，把手里的东西急匆匆地扔下就往她的卧室跑去。猛一推开，没有人；阳台，没有人；甚至厕所他也检查过了，还是没有人！
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站在客厅里感到无措，千头万绪根本没法整理。以她现在的情况会去哪里呢？要是出了事情碰到意外怎么办呢？她……
一瞬间有千万种假设涌入脑海，他手脚瞬间发凉。他知道她现在只有他了，他一定要小心仔细，不能有丝毫懈慢。
他转身就要出门寻找，却发现门口多出一个人。是胥未梅。她好好的站在门口，没有少一根头发，完好无损，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拎着塑料袋，漆黑的眼睛静静盯着她看，眼神中带着疑惑，好像在问他“在找什么呢？”
他松了好大一口气，边走边说道：“到哪去了，也不说一声……”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他突然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余光下意识地瞟向胥未梅的方向，却发现她仍旧是微笑着，没有太大的反应。于是他迅速切换了话题：“去买东西了？我帮你拿进来吧。”
可是胥未梅居然下意识向后退了一小步，还把拎着塑料袋的手往背后藏了藏，像是一个偷了东西的小孩。
许钊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和胥未梅相处的日子里，总有一些时刻让他有种想逃避的冲动，比如……她每次想起林衍的时候。每到这时她的神情都是不一样的，那是一种承载着往事与爱恋的温柔，所以每当这时，他就会下意识避过头。
现在，那个塑料袋里装的，也是往事的一部分么？
胥未梅的又看了看他，脸红了红，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不用了”，但还是没有向他解释的打算。她慢慢蹲下去换鞋，不小心手一松，塑料袋“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掉出来，其中还有一个滚到了许钊脚边。
室内突然变得过分安静。许钊看着脚下的东西发愣，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抬头去看胥未梅，发现她也正在死死盯着她，脸色忽白忽红，非常有趣。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小会儿，胥未梅终于拧紧了眉，赶紧冲进来就要消灭现场，无奈鞋带没有解完，她绊了一脚差点就要摔下去，许钊眼疾手快接住她。
他终于哈哈大笑出来，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已经看见了，你把鞋换好吧，我来捡。”
胥未梅有些痛苦地捂住脸，好像这样地上的“大姨妈专用品”就会消失不见。
大姨妈……真是一种极品的存在啊！
许钊把地上的“犯罪证据”都收拾好，转身贤惠地到厨房做饭去了。他一个人住已经有很长时间，城市女青年眼中标准的“没有和父母同住的并且有房有车长得帅不邋遢的黄金单身汉”。建筑师是个忙起来就会要命的职业，一赶起设计图来简直是天昏地暗，不眠不休是经常的事。他嘴挑，不喜欢满街的快餐外卖，所以再忙也会自己随便弄一顿饭，手艺不见得多高，效率是很有保证的。但随着胥未梅的到来，他的手艺与效率很明显以成正比的喜人趋势不断上涨。
胥未梅像是习惯了，许钊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坐着看电视，丝毫没有去帮厨的觉悟，因为多次的实践经验告诉她，就算她去了也会被无情轰出来，原因无非“我一个人就够了，你来干嘛呀”，“身子那么弱，万一累着怎么办呀”……于是她淡定地等着他煮饭炒菜，淡定地等着他把碗筷摆好，淡定地看他饭后……洗锅刷碗。
家里有两台电脑，虽然不知道许钊一个人为什么要用两台电脑，好吧她知道其中那台新的多半是为了她来才准备的……
现在的胥未梅学会了很多事情。她学会了静静享受别人的关心，不要费心地去思考怎么回报，有时候别人伸出一只手纯粹是因为自愿，不需要你计较得那么清楚，不然会招人烦的。
她活了那么久，同生活奋战了那么久，现在才懂得这个道理。
点开网页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做，听说看喜剧会让人开心，可是她看了一半就没有太多兴趣，于是点开QQ。永远隐身的状态，所以同学们从来不会看到她的头像亮起，更不会听到她发言。
她的QQ上只有两个组，一组自带的“我的好友”，另一个组叫做“你”，那里面只有一个人，也是永远黑着的头像，从来不说话。
她悄悄点开那个头像，手停留在键盘上迟疑。
“林衍。”她试着打出两个字，发送。
没有回音。
“林衍。”她继续写。
没有回音。
永远不会有回音的。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知道是庆幸或是失望。这件事她已经干了不止一次了，尤其是……最近。
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她那么紧张，因为害怕他在线，所以只是试着发了一个问号，这样一来就算他发现也没关系，可以解释说发错了。可是根本没有人回，她等了很久，那个头像一直静静地暗着，像是被闲置了很久很久。于是她渐渐大胆，每次一登上QQ，总是会和他聊天，当然，单方面的。
有些事，越做就会越上瘾，如同吸毒。这种无聊的行为渐渐变成她每日的功课，无法改掉的习惯。她的相思像是野草一样疯狂生长，她没有办法，只能放任它们在他永远看不到的地方挥霍。
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呼唤。她没有说过别的，只有他的名字。每当“林衍”两个字一次一次出现在聊天屏幕上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无人的山谷中，头顶着皎皎月华，她站在婆娑树影下，手在嘴边拢成圆形，一遍一遍呼唤他的名字。“林衍，林衍”……这个名字仿佛真的就回荡在山谷中，回荡在她的记忆里。
虽然他永远都听不见，但只要她记得，就够了。
“林衍。”又是一遍。
不知不觉地，她的指下打出“我亲爱的”四个字，这是这么多次以来，唯一特殊的几个字，迟迟的，犹豫着没有发出。好像再也忍不住了，憋在心里很辛苦，她的心已经很疼很满了，再也承受不了。
“你想说什么？”
突然屏幕上弹出这样一条回复，那个永远不会亮的头像突然亮了！
胥未梅被惊得往后一仰，椅子都被挪开了一寸的距离，还没发出的信息瞬间被删掉，她的眼睛死死盯住聊天记录，目光仿佛能把那几个字烧出一个洞来。
是的，的确是他，连口气都那么熟悉。她闭上眼好像就能想象他一个人坐在电脑桌前，屏幕的灯光照亮了他英俊的五官，打出这样几个字的时候他一定是微微皱着眉吧？那么久没有开QQ，一打开发现聊天记录里面都是她发的无聊信息，大概也吓了一跳吧？他的语气凉凉的，一定是有点不耐烦了。
她没有回复，QQ上也没有再回应，周围好似突然寂静下来，那端的人在静静等待，屏幕如同一双眼睛，一眨不眨与她对视。
胥未梅的双手在腿上紧握成拳，紧张得额上冒出层层冷汗，她突然收回了眼光，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他居然上线了。原来他也会上线……她以为一辈子他都不会看见的。
所以说，世界上没有“永远”这样笃定的事情。
耳机里“嘟嘟”的长音突然响起来，若是可以的话，她一定早已惊叫出声。手忙脚乱地找了一下声音的来源，她终于反应过来那是视频邀请的声音！
他终于等得不耐烦了，要结束这种无聊的对峙，要亲口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衍我很烦对不对？一开始爱你的是我，等待你的是我，可是逃避你甩掉你的也是我。我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本来应该跑得远远的让你忘记我。可是我一天天在QQ上打出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以为你永远不回应却又希望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