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回光返照的命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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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我现在还能跟你这么讲话,当然就是我没错过第三次扣扳机的唯一机会。到现在我都清楚记得那一枪的所有细节,我的眼睛、脖子、肩膀、手臂、手腕、手指这些地方的肌肉与神经,全部都清晰无比到几乎脱离我的控制,它们各自运作却又彼此紧密串连,好像有一条隐形的弹簧绳勾着我的眼睛和枪里面的子弹,在我几乎要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确定子弹最后的去处。
那个警察被我射中了。
他甚至来不及扣下第三次扳机,就坐倒在地上。比我想象中还要深色许多的鲜血从他的脖子中间……这里,不断喷了出来,百分之百是没救了。我拿走他的手枪,跟剩下的所有子弹,他也没有权力反对。
去哪?我还可以去哪?
这干掉警察的一枪之后,我是走投无路了。
“好恐怖的感觉喔。”
“恐怖?其实在开枪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感到恐怖。”
“不是,我是说那种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感觉。很恐怖!”
“有什么恐怖?说不定记起来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才恐怖咧!”
“然后呢?然后你就逃到这里了吗?”
“还没。”
有意思的是,当我意识到自己走投无路的那一天起,反而有种“只要多活一天就是赚到”的海阔天空感。我就是烂命一条,认了认了,幸好曼谷有很多帮派二十四小时都在应征“要钱不要命”的烂命之徒,于是我拿着警枪随便投靠了其中一个潮州帮,帮一个叫倪佬的老大卖命。
那段时间我花了不少时间在练习开枪上,我希望扣扳机可以次次都像杀掉警察的那一枪一样神准,于是自己花不少钱买子弹到山里射空酒瓶,可是成效不好,不管我怎么练习结果都很差劲,幸亏每次出门做事,拿枪跟真人对干时我的表现都比射空酒瓶来得好,好像有另一个人帮我把枪好好抓稳似的,紧要关头都可以把子弹射到该去的地方,哈哈不然我早就死过十几次了。
在倪佬手底下做事,大部分时间都没事干,尽是随我吃吃喝喝,帮会开的妓院任我逛,去帮会围事的赌场还有固定的筹码让我赌,这就是替帮会卖命的特权。
当帮会需要我的贱命,倪佬说一声,我就跟其他一样把命卖掉的同伴一起拿枪出门杀杀人。只要我回得来,就可以继续吃吃喝喝骑女人烂赌到天亮。
“那不就跟现在差不多吗?”
“是啊,不过现在惬意多了,没有人是我老板嘛哈哈哈哈哈哈!”
“真敢说,要我说的话,在这里每个女人都是你老板呢!”
说的也是,我用沉默表达我的无限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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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饭吃完了,我这三年来的“重获新生”的励志故事也讲完了。
没事可做,太阳还没下山,跳跳就找我预习了一下今天晚上她的工作。
我怕她还没开工就腿软,就意思意思地随便做了一下下,草草结束。
躺在床上,跳跳一边清理我在她嘴巴里制造出来的残局,一边含糊地问我今天晚上要找谁睡觉。我说我怎么知道谁今天晚上没客人,反正我逆来顺受,基本上不挑女人,谁有空我就睡谁。
“那你喜欢跟蓝姊做吗?”
“她懂很多。”
“那年纪更大的芬芬姊呢?跟她做舒服吗?”
“她很会照顾人。”
“冉姊呢?”
“她胖胖的很好抱。”
“最年轻的小巧呢?”
“什么都不太会,满可爱的。”
“你怎么谁都可以啊你?”
“挑什么啊我,你不是说你们个个都是我老板吗?哈哈哈。”
她问归问,也没真说什么。
其实我真怕跳跳叫我今晚再来找她,搞得好像要长长久久什么的,毕竟我总有一天真的会离开这个烂边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展开我的摇滚人生。
我相信,从一片空白重新开始的这三年来,我把人生活得这么奇形怪状,一定是为了让我的血液里充满真正的疯狂色彩,唱起摇滚才有精神,有底气,而不是那种只是假装叛逆的大吼大叫。
跳跳趴在我身上,脚还勾着我的腰,像一只无尾熊。
“你真的会讲那么多种语言啊?那我再教你一种,我的家乡话。”
“重点不是这个吧哈哈!”我看着她认真的表情,不禁哈哈大笑:“我跟你说了那么多这三年来我发生的事,你竟然只想教我说你的家乡话?哈哈哈!”
跳跳是柬埔寨人,她没有章法地教了我她的地道家乡话,说是要当作我们之间的暗语。还暗语咧?真的满好笑,因为我跟跳跳根本不是那种“拥有未来”的男女关系,不过我有点不好意思打扰她的一厢情愿,就跟着她学了一阵子。
那一阵子,这群脸上有疤的妓女过得挺好,两腿开开的收入差不多增加了两倍,可见以前的保护费收得有多不合理。这当然是多亏了她们的背后有我,一个暂时搁置摇滚梦的男人,还有我的两把枪……三把。
可若说是搁置我的梦想,也不全然如此。
我只是暂时分身乏术无法登台表演。事实上我买了一把吉他,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将它漆成五颜六色,主要还是象征火焰的鲜红。我弹了几下……嗯,哈哈哈我好像不会弹吉他。这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只要一拿起吉他,“前一世的我”就会自动接手,给“这一世的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结果没有。坦白说我是有一点小小的失望,不过既然我不会弹吉他,那也就趁这段时间好好学一下,说不定也算一种幸运吧。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一定真的要会弹吉他吧?只要我找到一个吉他手站在我背后狂弹就行了。身为主唱,我得全神贯注抓着麦克风嘶吼。嗯嗯就是这样。不过就算我不弹吉他,背着吉他也是身为一个主唱必要的帅。我想除了找时间开始学吉他之外,我也得多长一只眼睛,找找看有没有一个正在寻觅主唱的吉他搭档。
“跳跳,如果跟你上床的男人里,有正在找主唱的吉他手的话……”
“都说了几百遍了,知道啦!我会马上穿衣服冲出去告诉你!”
就是这么一回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
老实说我只有在一开始罩这群刀疤妓女的时候遇到一些麻烦,搞得我整天神经兮兮,有一段时间我刻意挑不同的妓女睡觉,就是不让别人知道我晚上待在哪里,睡觉的时候我把一把枪放在床底,另一把枪放在枕头下,睡得后脑勺都肿了。
但后来我勤快点确实干掉几个人之后,“拿双枪的火鱼哥”名号被枪声打响了,我反而过得挺轻松,这一带都知道脸上有疤的妓女都不能欺负,不然就得到医院动手术把屁股里的子弹挖出来。
我盘算,过些日子这些妓女的日子更稳定,就该是我偷偷离开的时候了,这里每一间酒吧都认得我,我是不可能厚颜无耻在这里展开我的摇滚人生了。
也许你觉得我很无情,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点我可以承认一百万次也无所谓。更重要的是,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什么也不欠这些妓女。我们是公平交易。
如果有一方觉得占了便宜,肯定也不是我。
Chapter 9
这天,蓝姊带了两个女人来找我。
她说,她们有话要跟我说。
“我认识你们吗?”我把两只脚大剌剌架在桌子上,皱眉看着她们。
她们的脸上都有疤,但我见鬼了不认识。
瞧那新鲜热辣的疤,好像是最近的事?
我看了蓝姊一眼,蓝姊却只是在一旁抽烟,完全置身事外似的。
“火鱼哥,我叫阿桃。”第一个女人感觉很紧张。
嗯,阿桃。
“我叫阿晴。”第二个女人跟我说话时简直是毕恭毕敬。
嗯,阿晴。
“……嗯,所以找我有什么事?”我耸耸肩。
“我们两姊妹想投靠火鱼哥,但蓝姊说,要我们自己问你才算数。”阿晴看着我,手指将衣服边角抓得都皱了。
“投靠我?”我瞪大眼睛,又看了一次蓝姊。
这次换蓝姊耸肩了。
“我们知道规矩,所以自己先在脸上划了一刀,希望火鱼哥满意。”阿桃不断深呼吸:“不知道火鱼哥能不能收容我们?”
我弄懂了。见鬼了我被当成那么没有人性的家伙了。
她们两个女人,或者该说她们两个妓女,大概是不想再忍受别的皮条客高得离谱的抽成与保护费,她们听说脸上有刀疤的妓女群背后有一个不用钱只要睡的大笨蛋罩,所以就忍痛在自己脸上砍了一刀,眼巴巴想投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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