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第8章

俺爹闲闲翻报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我出离愤怒喊道：“我不要结婚！”
我妈更厉害，一拍桌子，把我爸报纸都震掉了，“你说！你是不是还想著那个兔崽子！”
既然挑开了，我也不好继续装傻：“是的，我爱他。”
啪一巴掌，我的左脸颊估计立马红了。这一次，再没有人为我挡巴掌。
“你是不是疯了，他都走了你还想著他！他给你吃迷魂药了吗！”我妈还想打我，被我爸双手架住，纵有神力手不够长也是白搭。
我不知道为什麽会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想搞笑，但是我却想起当时为我挡巴掌那个人，如果我早早说出这句话，是不是他就不会走？
“我爱他，爸妈，我真的爱他。如果等不到他，你们也别管我了。”我跪在地上，如果说上次还有点意气用事，这次就是完完全全发自内心。我不想再欺骗他们，这辈子我是不可能给他们娶一个儿媳妇了。
“你真的疯了你！我不会再管你的事！管你爱谁谁！”妈妈甩开爸爸的手，冲进房间门一关，里面响起哭声。
听著，我不禁红了眼眶。
“孩子，这次你是认真的吗？”爸爸扶起我，“上一次我知道你并不是全心全意的，这一次呢？你是真的爱他，甚至可以放弃今後的生儿育女？”
“爸，我是认真的，我爱他，这一辈子我只爱他一个。”我控制不住哭出了声音，或许是等待太久了，或许那种等待的寂寞已经无处发泄，我只想告诉全世界，我爱他，这辈子，只爱他一个。
爸爸拍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你的性子，一直对很多东西都无所谓，不管是爱或者不爱都埋在心里，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第一次见你那麽坦诚面对一件事情，虽然我今後可能抱不了孙子了，”他顿了顿，语带哽咽，“但是我希望你幸福，你妈妈其实也一样，我们希望你能爱一个真心对待你的人。可能你妈妈现在还想不通，但以後只要你过得幸福，那麽她总有一天会明白。”
“可是那个人不见了，我甚至不知道去哪里找他……”无法压抑的沮丧。
“如果那个人还爱你，他就一定会回来找你。那个孩子很单纯，我看得出他是真的爱你，或许比你爱他还多。相信我，他会回来找你的。”爸爸说完这句话，慢慢走进房间安慰妈妈。
我知道自己有多麽的不孝，但是，请原谅我。
因为在爱情面前，我只是卑微的凡人。
如果，爱10
外婆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没有後悔药吃的。
在他离开的第16个月，我慢慢加深著等待的痛苦。如果当时我能勇敢地说出我爱你，他就不会忐忑不安，继而离去。
他说过不会离开我，因为他爱我。我把这种等待当成磨练，如果他还爱我，他会回来。接著happy　Ending。
意识到玩游戏也无法分散我的痛苦时，我知道我病了。这种病没有解药，学名叫做相思。
米晓拉著我穿街走巷，好不容易到了一家维修电脑的铺子。里面有点脏乱，店主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
店主满脸尴尬的被米晓拉住，本来叼著的烟出於礼貌也只好摁灭。他们聊没多久，其实应该是米晓缠著对方猛说不停，有客人上门，店主很客气地转身去招待。感觉到这两人微妙的气氛，米晓过於明显的讨好让我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米晓不说，我也不会去问。
他们在说话时，我自己在店里转。店面虽小，但连CD都有卖。太无聊随手翻了翻，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名为《如果，爱》的钢琴专辑封面上。揉了揉眼睛，那张脸没有改变，不是我的幻觉。
米晓见我在发愣，走过来一看大叫：“这不是你在等的人吗？”店主也好奇凑过脑袋，笑笑道：“这是国内新锐钢琴家哦，年轻长得帅，被誉为鬼才。你认识他？”
慌乱拿起CD结账，不理会米晓在後面大呼小叫，转身冲回家上网。
娱乐版头条就是“鬼才”钢琴家Lin首张专辑《如果，爱》销量突破百万的新闻，没有看娱乐消息的习惯，所以这麽迟才发现。
原来，哲辉回来了，而且已经回来了两个月。
把房子收拾了一遍，随便打包几件衣服，我就去了B市。
因为他即将在B市演出。
文轩和我一样，不看娱乐版，知道消息後骂了句笨狗，立刻打电话帮我买了演奏会的头等位。
坐在去B市的火车上，我努力让自己脑袋空白，不愿意思考他没有找我的原因。掏出CD；《如果，爱》共有五首曲子，初遇、朋友、爱恋、遗忘和等待。封底是一大片紫蓝色勿忘我草田，随风摇曳。
“等待”完结後有一段独白：If　you　love　me；　please　fet　me　not。
是哲辉的声音。
我想我一定哭得太难看，坐对面的女生递给我一张纸巾，轻声说：“我也很喜欢Lin，每次听都哭得淅沥哗啦。”
演奏会座无虚席，即使是头等位还是离舞台有一段距离。我死命握紧手里介绍单张，等观众席灯光一暗，聚光灯投射在不远的白色三角钢琴上，发现背後已经完全湿透。
好像等待了一万年，男人徐徐从左边走向舞台中央。一身白色燕尾服，向台下一鞠躬，直立时终於看见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从前有点微卷的头发全部往後梳，露出光洁的额头，嘴角向上弯成漂亮的弧度。
坐立後，打开钢琴盖，十指像是飞舞般开始弹奏我在CD里听到的曲子。
这是我第一次看哲辉演奏，都是他陪我上课，我却一次也没有陪过他，连他在学校公演我都没有参加。他演奏时仿若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这种自信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显现，我给他的只有患得患失，难过哭泣。
我无所谓的态度，使他相信了我不爱他这件事，让他独自忍受没有回应的爱情。
快乐、难过、激昂、舒缓，渐渐一切归於平静，他的指尖停在最後一个琴键，微仰起头，神情略带悲伤。
全场骤然响起雷动般的掌声，除了我低头，颤抖著向大门走去。
听到身後有人大喊：“润西！”
慌乱地夺门而出，随手拦下一辆的士，说了句“车站”，看见倒後镜映出我满是泪水的脸孔。
我想，我再也没有资格出现在哲辉面前了。
如果，爱11
米晓靠在车旁，“你要帮导师做调研？那个人不是回来了吗？你干嘛现在离开？”
转身上车，我一声不吭地挥挥手，以示道别。
文轩那天後电话来问：“润西，我真的搞不懂，你究竟是不在乎还是在逃避，明明等了那麽久，为什麽突然又跑了？”
长久以来的等待，在见到他时所有的不安升至最高点。才惊觉，我其实已经没有任何勇气继续呆在他身边了。是我先放开了握紧他手的机会，现在怎能厚脸皮乞求回到他身边？终於感受到，对爱的绝望可以强烈到让人崩溃。
我始终是个懦夫，所以选择逃避。
去导师指定地方调研前，到达F医科大，那里有一个人在等著我。
她坐在咖啡厅窗边，向我招手。还是很漂亮，但是少了以前的锐气。
刚坐定，她说：“两个月前哲辉来找我。”
见我兀自发呆地望著窗外，她继续说道：“他是来请求原谅的，为过去的事情。”
诧异看向她。
“我也很疑惑为什麽过了那麽久他才来道歉，呵原来，”她拿出一叠相片，“他求我原谅的同时，也请求我别再威胁你们分开，他要和你在一起。他还说如果我真的无法原谅他，那就把相片发出去，但要把你的样子盖住，因为他会变得很有名，要报复，报复他就好，让他身败名裂，这样我才能享受到报复的快感。”
她笑笑把相片递给我，“你说，他是不是很傻？”
还是那些相片，我和他，亲吻的，拥抱的，打闹的。
“润西，其实你并不是不在乎，是太害怕失去，才拼命掩饰自己。”她递上纸巾，相片有水迹，是我的眼泪。“你从小就是这样，还记得那只拉布拉多吗？”
记得，快上大学时，它病死了，我每晚都是睁眼到天亮，後来终於病倒，错过了开学典礼。
“它的名字是我起的，因为你说宠物起了名字就会有感情，分开时会难过。明明很疼爱它，却从不主动靠近它，到它真的离开了，才来伤心。润西，如果有一天，哲辉真的放弃你了──”我哭得太厉害，让她话都说不下去。
分别前，她说：“我告诉哲辉你恢复记忆了，如果你爱他，就会找他，但他不能主动联系你，如果做到了，我就把相片给你们，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这算是我对你们最後的小小报复。润西，一个人一辈子能遇到真爱是机遇，可以在一起更是奇迹。不要像我一样，等到失去了，才後悔当初为什麽不好好把握。”
“你现在过得好吗？”把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