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霜城主》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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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通常还没说完,行刑手续都免了,该和解就和解,该科役就科役。
“小叔这几年也同样没轻松多少,我只是解决小纷争,你却是努力将有冤情的悬案查到水落石出。”
“如果碰到这种事,可以找城东的张仵作,他经验老道,而且为人正直。我会把大飞留下来帮妳,他跟在我身边多年,过去也帮了我不少。”
“小叔想自己一个人上路?”
“我只会带两个帮手。泰兰是巡狩队的追踪高手,达克松有鬼域血统,而且武功高强,他们两个就够了。”
然而辛守辰出发前的最后一场判决,却是吉雅真正的考验。辛守辰说过,如果是杀人强盗,处决可经由刽子手,这类卑贱的恶人不需要由城主的行刑来建立威信。
但叛徒却不同。就算是银狼族,也传承着由城主或族长制裁叛徒的传统。
双手被绑的男人频频求饶,“我真的没有向盘山的山贼们通风报信!求夫人饶命!”他开始磕头。
吉雅早就听过巡狩队的调查结果,王二四疑似串通了山贼抢走支援天朝的兵器和粮饷,负责运送指挥的守夜人全都惨死,独他存活,实在匪夷所思。
辛守辰告诉她,这场仲裁他不会插手,因为未来她很有可能会面对更棘手的事件,全城的百姓都等着看她这位弱不禁风的女流之辈会怎么做。
最后吉雅开口了,“虽然你的罪证不足,但是也没有无罪开释的理由。”
“人不是我杀的!”
“但是你的兄弟死时,你袖手旁观!守夜人的第一条守则是什么?『兄弟的安危就是自身安危!还有一口气在就必定同进同出!』你不只袖手旁观,还任他们抢走兵器和粮饷!”吉雅也怒了,复述着丈夫训练守夜人时必定强调的守则。
宝音早就取来一柄长弓,狼城没有人见过吉雅使用长弓,全都一脸纳闷。
“就像你说的,人不是你杀的,也许你罪不致死,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吉雅命人松开他的脚铐,然后在高台上站了起来,取过长弓和三支箭,“我数到十,你可以往北逃,十声之后,如果你逃过我的箭,我可免你一死,但你也从此不得再踏入狼城一步,否则任何人皆可以擒你到案。”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这算哪门子判决?要是让嫌犯逃了怎么办?虽然此处北去是凛霜群山,就算他躲进森林里绕到阿古拉山,沿途也有雪狼与毒蛇猛兽出没,加上即将入冬,毫无准备进山可是凶多吉少。
吉雅没有理会众人的纷扰,开始数,“一……”
王二四不要命地开始往北跑。
多罗公主,意即才德兼备,文武双全之意。而吉雅嫁到狼城来,她的长弓只拿来跟丈夫打闹时用,有时他故意气她,两人整座东苑追打着玩,但那时她用的都是没有箭尖的羽箭,有时真射中丈夫,明明不碍事,她还会心疼哩。
弓之道,不只是精准地以箭矢对准目标,而且要观察考虑天时和地利。天时者,天候、风向、风的力道以及光线折射,降雪或下雨,热辣的艳阳可能产生的幻象;地利者,地形、雪地上的反光、遮掩之物,都要在瞬间作出最准确的计算,再拿捏拉弓的力道与瞄准的角度。
当然还有预测目标的下一步动作。
她的第一支箭,戏谑地射中王二四的裤裆,把他钉在雪地上。
众人哈哈大笑,总是陪审的长老们笑得最大声,椅子还趴地往后倒。
吉雅取来第二支箭,王二四干脆裤子一脱,继续逃命。
第二支箭,让众人失望地,射在雪地上。但奇妙的是王二四看着插着羽箭的地方,却腿软地跌了一跌,好半晌才爬起来继续跑。
总是围在外围维持秩序,同样眼力如鹰隼般的巡狩队好手惊呼道,“是雪兔!”
难怪王二四腿软,连离他近在咫尺都没察觉的雪兔,吉雅下马威似地一箭中的。
这场判决,趣味到有些残忍,吉雅只想让所有人明白,她的手段不会比较仁慈。
然而搭上第三支箭,吉雅这才发现她最缺乏的是什么。她突然想到丈夫能若无其事地砍掉嫌犯的手臂,原来那真的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她这辈子还没杀过人!
她持弓的手开始颤抖,甚至无力。
“嫂子?”辛守辰察觉了她的犹豫,这才想到,她一个女人家,怎么可能像男人一样习惯了打打杀杀?眼看王二四越跑越远,几乎跑出了一个优秀弓手射击的范围了,辛守辰才想出声提醒,众人却发出惊呼。
雪地里冲出两匹狼!王二四这下不中箭而死,也要成为雪狼的盘中飧了!
吉雅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几乎是本能的,她射中其中一匹狼的咽喉,精准无比得令人咋舌,而另一匹狼察觉到埋伏,也很快地退回森林里去。
但,三支箭已用尽。王二四似乎回头看了一眼,遥远的距离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逃进了树林里,也逃过了制裁。
没有人说话,但吉雅却挫败不已。
“呃……”每次审判必定到旁陪审,而且这回难得从头到尾清醒着,看得津津有味的长老们决定帮忙缓颊,“连裤子都没穿地跑进山里,我看不死也剩半条命吧。撒尿时会很痛的样子,说不定还会黏在地上……”
“是啊是啊!”从今以后不用再看无聊透顶的审判,长老们点头点得很起劲,“我看都要冻成冰棍子了。雪狼们今晚加菜,冰棍王老五……”
几个老头被自己低级无聊的笑话给逗得哈哈大笑,牙都给笑歪了。
但吉雅并没有比较好受。
辛守辰知道她的挣扎,但现实是残酷的。离开狼城前,他不得不语重心长地对吉雅说道,“不管大嫂愿不愿意、害不害怕,妳应该记住,凛霜群山从不给任何心存侥幸的人第二次机会,如果妳还没准备好面对这场战争,狼城的百姓,还有年幼的烈扬,他们该怎么办?”
吉雅明白,她必须比任何人都强悍……甚至是冷酷。
鬼域妖蛊之术,可操纵生者和死者,使他们为自己所用。
低等的妖术师以凡人为目标,那些中了妖蛊的活人能够短暂的刀枪不入而且力大无穷,但是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浑身僵硬而且七孔流血而亡,若是以亡者的尸身为目标,则一个时辰后会化为一摊血水。低等妖术师将凡人视为用过即丢的工具,但是同时他们也必须消耗自己的血来维持对中蛊者的控制。
高等的妖术师,将自己的肉身献给魔物,以魔物的力量来维持对中蛊者的控制,而且他们会慎选最完美的肉体──功夫超凡者最佳,结合妖蛊之术,他们不只有毁灭性的战斗力,而且拥有鬼魅般的感知能力,甚至是不可思议的伤口复原能力。
“奴婢为了救城主,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请圣上恕罪。”
深夜的御书房,宫灯摇曳却昏暗诡魅,偌大的殿上似乎只有新帝司徒烁沉默地单手持着书卷,邪美的五官没有任何波动。
黑若泽跪在黑暗之中,几乎无声无息,恐怕她不出声,没有人得以察觉她的存在。
“他手下的其他人呢?”
“奴婢尽力救一个是一个,现在全听候圣上处置。”
司徒烁嘴角勾起冷笑,“『救』一个是一个?”如果不是她的搅局,辛别月和守夜人怎会全军覆没!
“请陛下恕罪。”黑若泽头垂得更低了。
司徒烁明白,黑若泽根本不认为自己会处置她。
自作聪明的奴才有两种,一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另一种是恰好投君所好,知道君上心里未曾言明的打算,因此先下手为强。
更何况还能藉此完成一己私愿呢!
辛别月和他的守夜人,是不可多得的优秀战力,只是他们的“心”并不在天朝──或者说,不在他这个中原的君王身上。他们只是为了信守承诺所以投身战役。
黑若泽替他把这群他求之不得的战力永远留下来,他为何要罚她?就算别有私心,但那又如何?就当作他给她的奖赏吧!
“妳何罪之有呢?”司徒烁冷笑,“今天起,定岳侯已为国捐躯,辛别月和他手下二十名守夜人全归妳管辖。但妳最好记住,朕只是将朕的杀人武器借予妳,希望妳知道分寸。”
黑若泽大喜,却将情绪藏得极好,“谢主隆恩!”
从第一眼见到辛别月,她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
幽暗的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郁得让人作呕的诡异香气,混和着鲜血与焚香的气味。
黑若泽眼神迷恋而狂乱地看着被她捆绑在石床上的男人,他双眼半睁,眼底却是一片死寂的闇灰色,脸部线条冷硬,唇角抿紧,半长的发被削短。
他和她一样,一丝不挂。
“你终于是我的了……”黑若泽坐在床畔,石床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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