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第27章


无论,爱,或恨,或怨,或不舍,都没有了。
「至於虫翳,只要不存在在他身上、不蒙蔽了他眼,我便什麽都不怕,也不急,我可以等,等你寿终,等虫翳自行解除。」言尽於此,无双与她已无话可说。
「你怎可能不想杀我?!你该要恨的!我以前那样对付你和你娘,数次欲置你们於死——」三娘嘶声呐喊,追着迈步而走的无双。
但无双的脚步顿也不顿,她无法追上,是这具身躯病了、破败了,更是她所追逐的丫头,不再弱小、不再是她能掐圆捏扁,轻易伤害的小女娃——
短短几步,拉开的长距,像是巨大鸿沟,三娘在青阶上滑倒,撞疼了膝,爬不起身,嘴里仍嚷着,「杀了我!你杀了我呀!我想死!我想求一死!」
而早已走远的无双,坐上小鲨,轻驾一声,小鲨载着她往前而去。
身後,是该忘的恩怨,她没有留恋,尽数抛下。
「原来,外头的海水,这般的蓝……」
是赞叹,是感叹,小鲨驰往的海潮,颜色湛澄,也像丝绸,明亮,温暖。
无双像只驱光的鱼,只想朝明耀的方向去,不愿沉潜於黑暗之地。
返回龙骸外城,沿途走来,听见了近日内热腾腾的消息——
「九龙子食不下咽?这怎麽可能?!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城里派了好多人来寻,只要是吃的,全往城内送一份,希望能让九龙子开开胃口,否则滴水不进,其他龙子不吃不碍事,九龙子哪能撑得住?」
街道走一遍,此番言谈讨论已听了好多回。
九龙子不食?这倒真是大事……
她回到粥摊,金鲡立刻凑上来,说的也是九龙子之事,原来城内亦派人前来买粥,盼能让九龙子开胃。
傍晚,霸下来了,金鲡银鲡两人当然没错失机会,问了九龙子状况,他没说太多,只笑着回了:「外头夸大了,小九无事,谢谢大家关心。」
待金鲡银鲡各自忙去,屋里剩下无双与他,她不迂回,直接问:「没这麽轻描淡写吧,九龙子究竟怎麽了?」
第二十一章
她的眼神在说,别糊弄我,我不信你那套说词,拿去骗别人吧。
他叹笑,本也不准备瞒她。
「不好,他出现『脱骨』现象……」
「脱骨?!那不是上了年岁、接近寿终的老龙,才会面临的——」她难掩讶异。
龙之将死,鳞光渐减,鬓须转白,魂魄浑噩飘移,似要脱骨离体,才有此种名称。
九龙子距离年老,也还太早了吧
「正是如此,我们才担心。」霸下神色一凛,笑意隐没。
「是生病吗?」平时看九龙子身强体健的,虽是瘦了点,还算一副头好壮壮的模样呀。
「一切都还不确定,也或许只是症状相似,并非真正『脱骨』,目前仍在观望,希望……结果是好的。」他藏不住忧心。
「会的,他才多大呀?现在脱骨,未免太超前了。」无双安慰他,要他别往坏处想。
他先是静默,之後才慢慢颔首,再给她一抹浅笑。
比起九龙子,霸下的双眼她还要更心系数分。
「早前来过一趟,金鲡说你匆匆出去了,发生什麽急事?」
正巧霸下如此问,她刚好顺其话语,扯了小谎。
「去抢酒呀。」她记得石柜里有一瓶煮食用的酒,起身打开柜门,幸好真的有,她捧出酒云,搁上桌,搬出一套说词,「这酒,没费功夫去占位,可买不到呢。」
当然是原诌的,希望他不是太懂酒之人……
打开坛口,洒香溢出,她倒了满满一大碗给他。
「这麽多?」
「喝些,瞧你神色紧绷,半刻也不懈下,饮点酒,微醺但不醉,算是小小放松吧。」她劝道,倒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我酒量没这麽好……」他苦笑,况且她还挑了盛汤的大碗公,这一碗下肚,岂止微醺,醉死都可能。
「又没要你一口干掉。」
霸下没再推托,喝了几口,酒一入嘴,便知这酒并不醇厚,没有抢破头的美味价值。
连他这不刁嘴之人,都能挑出一箩缺点,代表着,这酒,确实不太好。
他用眼神询问,你就是特地去抢这种水酒?「就知道你不识货。」无双故意睨他,从腰际掏出绢子,上前要蒙起他的眼。
「为什麽要遮眼?」他意外问。
「让你好好品尝它的滋味,注意力全集中在舌尖上。」她要他安分,乖乖任她绑了双眼,「再喝一口试试。」
他照办,又沾唇轻啜。
遮蔽一视觉,入喉的酒……还是没变,口感和气味离「上乘美酒」,仍有好长一段距离。
「有没有好喝些?」
说没有,怕太伤人,说有,又昧着自己良心……
「喝这些便好了,再喝,我怕会喝醉。」霸下语气婉转,虽是答非所问,但也算间接推诿了。
「醉了更好呀。」方便她行事。
「醉了难看,怕失态。」酒,仅是浅尝,并不醉人,但被蒙起双眼,视觉暂失,听觉和嗅觉却反倒敏锐起来。
听见,她说话的声音近在耳边,带着劝酒的哄诱,一丝丝的软,一丝丝的强硬。
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芬馥,甚至是发梢间乾净的皂香。
霸下几乎以为,自己已经醉了。
这不好,还是解开手绢,让双眼识物,才不至於胡思乱想……
他手尚未触及脑後的绾结,先碰到她的阻挡,无双轻拍了他的掌背,斥道:「还不可以解开!失态也只有我看到,怕什麽?」
就是怕在你面前失态呀,丫头。
失态事小,失控事大,他不是仙人,没有无欲无求的超脱,在她身边,他总是努力过按捺着,不让潜藏体内那份龙的野性,挣脱了理智。
有时不得不庆幸,衣裳裹住了龙鳞,也裹住了皮囊之下,神兽龙子的原性……
「再喝一些,半碗都还不到呢,你酒量这麽糟吗?」她就是抱持着想灌醉他的打算。
是不糟,只是目前作祟的,不单单是酒呀……
明明说要让他放松,现在反倒让他更紧绷——嗯,就各种状况而言……
她双手捧碗,碗沿抵向他唇间,意图明显,不就是要他喝吗
霸下只能再喝,喉结滚动着,咽下酒液,她毫不客气,足足灌他一大碗。
他吁出口的气息带着酒味,呼吸还算平稳,却不说话了。
「霸下,你醉了吗?」无双试探地问。
「还没。」
她悄悄观察了一阵,感觉他的呼吸,逐渐地浓重了起来。
「醉人的,通常都说自己没醉……」她细语呢喃,他没答腔,她凑近一些,觑瞧他的反应。
霸下只听见,碗与桌的轻碰声,再来便是轻轻窸窣,向他靠拢过来。
肩上两只龋枧世矗谋窍⑻颓岱髟诒羌洌晃且巳饲逑悖綮端砩戏侵鄣南恪?br />
她的唇,几乎触碰到他的鼻梁。
无双准备吟念着咒,将虫翳引出,她谨记着三娘所言,一心只想替代他。
咒语轻声吟唱,像曲儿般,一句、两句……第三句没机会脱口,便教霸下张嘴吻住了。
她念了些什麽,完全未入他的耳,只知那一字一字,全成为呵面的暖息。
她靠得这麽近,嗓这麽轻,吁吐暖暖,无一不是挑逗。
行动被打断,无双瞠圆了上,却不知……该不该阻止
他,在她唇间辗转、吮肆,让她双唇微微疼着着,毫不节制的力道,要吞噬人一般,急切,难耐,渴望。
酒意不足以令霸下失控,真正教他脱离掌握的,是她。
是她太甜、太香,又太靠近,气息挠人,比酒更醇,使他耽溺。
当她回吻了他,而非推拒时,更像一贴猛药,他为之一震,龙鳞同时争先浮上,他无法再压抑,将探入自己口中的小舌,紧紧衔着,纠缠着。
她这只龙女,岂会不懂霸下此该体内亟欲出柙的兽
就连她,都为他口中浓郁的酒息,醺然欲醉。
他扯松了眼前的鲛绡绢,又遭她打手,只来得及瞥见她娇嗔的面容,接着眼前再度一黑。
「我没说能取,你就不许拿下。」她的口气像恶霸,甜美的恶霸。
「何时才能取?」他的嗓沉哑了数分。
他想看她。
就算只能看见黑白的她,也不愿错过她的颦与笑。
「不是现在。」无双将绡绢重新系好,绑得更牢,十指未收回,停留在他发间,腻留着,「何时取,我来,你不可以动手。」
他喉间发出咕哝,像是应得不情不愿。
不过,她补偿了他的损失……吻绵密落下,由齿含咬他的下唇,力道或轻又重,仿着他做过的,仔细品尝。
他开始教她更多,四唇的缠绵,两舌的缱绻,他将她抱坐腿上,让她完全把重量依附他。
而吻,不再仅限於唇间,他慢慢地吻向她的鼻、她的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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