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出墙》第2章


再一挥手,段素徽让宫人替他送客。段正明无奈,只得领了王旨告退。
来的人去了,留下来的依旧是段素徽和段负浪二人。
段素徽愣神地想些什么,段负浪趁这空当收拾起了云子,“你倒是大方,出手就是一个‘顾国君’,毫不吝啬啊!”
“你若稀罕这个,我也封你便是了。”段素徽笑说。
段负浪听了直摆手,“你知我不是从政治国之人,何必拿朝堂之事拖累我的玩世之心呢?”捻起云子,他忽而想到,“我闻王上您同永欢王后乃青梅竹马,方才您又说同这段正明也是自小一块长大,那永欢王后和这位顾国君……也相交多年喽?”
段素徽不答,帮着段负浪收拾起了云子——白的白,黑的黑,混淆不得。
顾国君……顾国君……
段正明离首府五年,云游在外。这一归来便被封为顾国君,逍遥日子不再,他日日上朝,奉君王旨协助新相高泰明——这新相国刚娶了他们的姑母段涟漪公主,贵为驸马爷,又是一国之相,可谓权势达天。
伴在如此势强能干的人身边,被架空是段正明唯一的命运。
他倒也落得自在,自在到有足够的空闲入宫逛逛,赏析起满眼无尽的春色。
站在宫内的莲塘边,当此时节,小荷才露尖尖角,满塘的清冷。风袭过,掀起泛泛波光,日头下闪烁粼粼,无限生机。看在段正明眼中却似有千般冷,万般凉。
他的耳边传来孩童朗朗的读书声,他记得那篇《汉乐府》,如是念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他习惯性地闭上双眼,深呼吸,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他信步走去。
这边……转右手,再转左手……不对,气息淡了,定是走错了方向……转回来再往前头去……是了,这气息愈来愈浓重,近了,近了,当就在前头。
他睁开眼,见到永徽斋的牌匾,心头一愣。
这永徽斋是王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居住之所,那时候永欢王后还只是一介小姐,跟随其母——当今王上的乳娘一并居于此地。如今她已贵为王后,怎会出现在这里呢?
当是他弄错了吗?
他的眼睛会错,他的脑子不记路,但他熟悉的气息断不会错。
推开殿门,庭院中绰绰而立的不正是永欢王后嘛!
段正明隔着庭院蹲下身来,以臣之身份见礼叩拜,“臣,段正明向王后娘娘请安,愿王后娘娘万福金安。”
她并不叫他起身,抬着下巴望着远处的莲塘,黯然叹道:“这莲什么时候才绽放啊?”
王后不叫起身,段正明只好跪着,“隆春时节怎会有莲绽放?待到盛夏,满塘莲花摇曳,再叫王上陪王后娘娘共赏一池胜景。”
“胜景?我还能看到胜景吗?”
她阖上双眸,满眼颓然之色,看在段正明心中升起无限疑窦,“王后娘娘被王上恩准入住大正殿寝宫,这是无限的荣耀与恩宠,王后娘娘还有什么不顺心之事吗?”
永欢王后忽然疾步迈到段正明跟前,顿住,“在你看来,这就是本宫人生最大的乐事?啊?”
扬起袖袍,她掀起的阵阵冷风吹乱他的发。不等她招呼,他自行起身。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消瘦的背影,久久……久久之后他赫然开口——
“是王后娘娘决计回宫的。”
她偏过头来打量了他半晌,终究丢下话来:“是你,是你从来不曾问过我愿不愿意回宫。”
春意乍暖还寒,凉风阵阵,他们一前一后地站着,明明远隔莲塘,眼睛却望着同一个方向。
他们看得太专注了,没留意身后有人经过——
段负浪站在永徽斋的外头遥遥地守望着庭院里那对男女,久到没察觉有人注意到了他的驻足。
“瞧什么瞧得这般出神?难不成我宫里的侍婢还有比大理第一名妓更吸引你的?”
段负浪转身见是王上,顿时打起岔来:“没什么,没什么,随便看看。王上好兴致,竟重返故居,不若随我去永耀斋喝口茶,对弈一番吧!”
他以身子遮挡他的目光,他越是遮掩,段素徽越是想知道他在看些什么,顺着他方才的视线望过去,他见着了庭院中央那一前一后驻足眺望的男女……
好半晌,段素徽只是安静地看着,什么也不说。
倒是段负浪挑起话茬来:“王后娘娘同顾国君感情不比一般啊!”
这话听得甚是刺耳,段素徽却连眉头也不曾皱下,咧着嘴笑说:“他们俩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自是不错。”
“喔?容我八卦,王上不妨说来听听。”
第一章 莲花绽鸳鸯小戏水(1)
那一年的莲花开得最是好了,段正明至今仍念念不忘。
大暑之日,王宫里的莲花于绿野湖畔遍开,红绿交映,美不胜收。
应永娴王后之邀,段正明随娘亲进宫赏莲。永娴王后拉了几位王妃在大正殿的寝宫内说些身为人母为人妻的闲话,放了他们几个小子随着乳娘、宫人出去赏莲。
娘娘们是赏莲,小子们就是戏水了。
大王子素光领头,一帮宗室的小子们紧随其后,窝在莲塘边择花、采莲、摸藕,惊得一群乳娘、宫人慌得不知道如何才好。
段正明就站在岸上安静地看着满塘的夏色和夏色中的堂兄弟们。
同是堂兄弟,没人理他,更没人跟他玩。
九岁的段正明比同年岁的兄弟们长得都要矮,可体态却宽上三成,远远地望去就像一个地陀螺。加之他有路盲之症,即便是打王府门口进自己的厢房,这么短的距离若无人领路,他照例是进不了自家房门的,更别说这陌生、宏大到足以让他心生畏惧的王宫了。
呆呆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那些玩得正欢的兄弟们,他寸步不敢挪动,却在那帮小子眼中更显突兀。
“喂,猪油蒙了脑子的,你杵那儿当藕呢?”
打头的大王子素光从湖里向他泼冷水,段正明抹了一把脸,连连向后退去,半天没敢吱声。大王子段素光是当今王上的长子,虽非永娴王后所出,却深得王上的宠爱,在一帮宗室子弟中,更是领头的大小子——进宫前,娘亲再三告诫他,王上的儿子是万万开罪不起的。
他得让着他们些。
让——这个字,于段正明区区九岁胖墩的身体里最是擅长的了。
大王子段素光决定不放过让段正明展示“让”这个情操的任何机会,尤其在众堂兄弟们面前。
对着段正明,段素光高喊起来:“猪油蒙了脑子的,你要过来玩吗?”
他很想点头,烈日当空,他虚胖的身子汗如雨下。湖中戏水对此刻的段正明来说,实在是一种诱惑。可是,他有点怕大王子。
望着段素光和众兄弟戏谑的眼神,他摇了摇头,“不……不了,我我我……我就待这儿好了,这里凉……凉快。”
“你晒得跟烤猪似的,油都滴下来了,还凉快?”段素光三步并作两步从湖里爬了出来,拖住段正明的衣领就往树下拽,“跟我来。”
“光……光王爷,你你……你干……干吗?”
段正明两条又肥又短的圈腿跟不上段素光的脚步,连滚带爬地被他拽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周遭的景致已不复方才的模样——他被带到了哪里?
“光王爷,你……”
他张嘴要喊,却看见光王爷的背影正朝下方跑去,他跟着他就要走,再一转弯,不见了人影。站在石阶上,他远远地能望见底下绽放的莲花池,嬉笑的堂兄弟们,却不知道身在何方,不知道该怎么回到莲花池边。
他顺着台阶呼啦呼啦往下跑,汗顺着脸颊滴答滴答往下掉,他像个没头苍蝇到处乱撞,耳边就是兄弟们刺耳的笑声,可他就是回不到熟悉的莲塘边。
“果真是个猪油蒙了脑子的,哈哈哈哈哈——”
大王子段素光在下边朝他吆喝:“又肥又呆,连个路都认不清,我要是你,早就自行沉了湖,省得给段氏的列祖列宗们丢人。”
“噢哈哈哈哈!”那群腻在湖边的兄弟们齐刷刷地指着他的鼻子高喊着,“肥猪呆子,快沉湖!肥猪呆子,快沉湖!”
段正明圆噔噔的身子晾在高处,脚底下兄弟们的笑声似从阿鼻地狱传出,他不想听……不想听,捂住耳朵他蹲在石阶上,却看见脚边出现一双艳红的绣鞋——
“欺负自家兄弟,算什么大哥?”
那穿着绣了映日红莲绣鞋的丫头随手捡了一块石头对着下边正哈哈大笑的大王子段素光就丢过去了。
“哎哟!”段素光抱着额头指着站在上方的丫头就吼了起来,“何其欢你个小蹄子,你要死啊?敢拿石头砸本王,你活腻味了吧!”
那丫头手里捻着石子向他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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