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光》第66章


作的考察活动,所有的队员都由我舅舅挑选而出,除了,”我清楚听见宁晖的一声叹息,略停数秒后,他续道,“除了那两位来自地方的专家。”
“这两位专家是一对夫妻,他们之所以决定参加考察队,完全是因为我母亲……”宁晖接下来的话不知为何非常苦涩,“妻子是医生,亦是我母亲的朋友。受我母亲所托,参加这个考察队以便照顾我舅舅。而她的丈夫由于不放心,于是也加入了队伍。临出发前,他们将不足两岁的女儿托付给了丈夫的妹妹——夫妻俩唯一的亲人——照看。”
我开始觉得冷,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虽然不再觉得冷了,可身体还是控制不住的轻抖着。
我想问宁晖问题,可是不待我说出口,宁晖便制止了我,他道,“我知道你有疑问,再等一等,等我把它说完。”
我闭了嘴,却还嫌不够,下意识用牙齿紧紧咬住下唇。
“集结后,考察队出发了……向着目的地,出发了……”宁晖道,“那是1980年的春天。结果如何,不用我再多言描述了,它就摆在我们眼前。
唯一幸存的古蓓薇在任务开始后的第五天被人救起,并转移回中国。之后军方对她进行了审查,还有一系列的心理和身体检查。同时军方派出了一支搜救小组,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人员伤亡,搜救范围很有限,只在发现古蓓薇之地方圆三公里和洞穴入口附近而已,进一步的搜救活动需要古蓓薇出具的详细报告才能继续进行。可是,如我之前所言,古蓓薇失忆了,真实的失忆了,自进洞后的所有记忆都失去了。这确凿无疑。加之自我国第一代领导人相继谢世后,80年正是中朝关系微妙的时刻,为了避免引起误会和摩擦,搜救活动便一直耽搁下来。
接下来的三年时间,古蓓薇一直在疗养院接受康复治疗,她的记忆断断续续恢复了一些,但也只是片段而已,大部分都像是毫无章法的呓语。离开你以后,我一边忙于接受大队安排,出行各项任务,一边埋头研究古蓓薇的研究报告。为了从中找到逻辑,我花了不少时间,但是,收效甚微。”
我发现一个不合道理的地方,关于古蓓薇的,为什么她得了失忆症却坚持给我们这个任务的第二步命名为‘明日之光’?在洞外歇息的那最后一晚,她提及这个第二步时那么激动那么神秘,还有严肃,说,这是一个国家特级加密等级的秘密,是一个,我们只能看、只能听、不能说的秘密!假如她的汇报报告都是支离破碎的、类似呓语、毫无逻辑可言的片段,让宁晖研究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头绪的片段,为什么她能那么笃定的表达这一切?
我想问宁晖,但旋即忍住。他让我听他说完,那我就等吧。我想问他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宁晖喝了口水,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望了古蓓薇的尸体一眼,放下水瓶的时候,道,“关于古蓓薇,我之前忘了解释,她本是某高校地质系毕业生,恰逢关于军事地质学的理论研究开始受到高层重视,于是被特招为军事研究院军官。入伍两年后,她嫁于一个与她从事同样研究的研究员。该研究员叫廖明华,也参加了那次‘银山深洞地质状况探查’活动。”
我惊讶极了,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在那九具骨骸身上。一一浏览,却不知哪一个是古蓓薇的丈夫。记得来时路上,还在那辆奔驰面包车里时,因她戴的那只老旧的却具有纪念意义的上海牌手表,我和古蓓薇有过短暂交谈。提及她的丈夫,她流露出一丝哀伤,说他在参加某次活动时,牺牲了。
我万万没想到,竟然就是这一次。
看着尸骸我陷入长久的沉默,这里躺着宁晖的舅舅、古蓓薇的丈夫,还有……
我不敢想下去,将目光投向宁晖。他正看着我,闪烁着令人莫名心痛的光。
“是的,参加那次考察活动的,一共有两对夫妻,一对是廖明华和古蓓薇,另一对是,”宁晖涩着嗓音重复,“另一对是……”他停了下来,我屏住呼吸的等,好久好久,久到我觉得脑部开始充血眼球发胀时,他终于继续了。
宁晖道,“妞儿,记住这两个名字吧,多泽和戴晓白……”
不知哪来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像惊雷,也像有人在附近引爆了一吨TNT,我被炸得站立不稳,摇晃着,晃得厉害,天旋地转……就在我以为我会摔倒在地的时候,一双手强有力的从身后架住了我……
没有惊雷,也没有爆炸的炸弹,有的只是盘旋在我脑海中的几个字,是他们,是他们……
我幻想过多少次重逢的场景啊……多少次……
他们来找我,看见英姿飒爽的我,他们会为我骄傲,然后解释他们当初不得已将我丢下的原因……
或者,我找到他们,面带微笑告诉他们,我不是累赘,没有他们的日子我活得很好,很好……
亦或者,我们偶然相遇,我们彼此陌路,擦肩而过时,会有因血脉相连而牵扯的微微加速的心跳……
却从来、从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我会这样和他们见面……
爸爸和妈妈……我亲爱的爸爸妈妈……
泪迷蒙双眼,迅速的,狂涌而出……
脑中唯余空白,死亡一样的白……
、第 46 章
【对角线镜像】
“妞儿,我知道你难受,但是,不能再哭了!”朦胧中我听见宁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伏在他的怀里,“流出来的泪水,带走的是你的体内的水分和盐分。”
我知道,我自然知道,但是,这个时候了,还能要求我理智么?
脸被宁晖抬了起来,他用温热的掌心拂去不停滴落的泪珠,“别哭了……”跟着伸手一指骨骸堆,“你的爸爸妈妈就在这里,躺着、卧着,或者,看着……看着他们唯一的女儿伤心难过到体力不支,最后只能留在这里和他们作伴!难道你觉得这是他们所希望的么?”
我眨着眼,努力眨着眼,宁晖说得对,我不能再脆弱下去,我得先忍住泪水。可是,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在看见地上那具被我拼起来的骨骸时,忍不住再度涌出,我咽着泪水,问,“这个,我妈妈,是我妈妈么?宁晖,你认为,她是我妈妈么?”不等宁晖的回答,我转头再道,“那个,头骨被掰下来的那个,是我的爸爸,是么?”
犹豫了一下,宁晖便轻轻点了点头,“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希望如微弱的火苗,被一脚踩熄。
我双手抱膝蹲在地上,沉默了许久,两只眼轮流在爸爸和妈妈的骨骸上流连,不知道他们生前相貌,我想好好记住他们死后的样子。泪已干,心中一片空洞,我的爸爸妈妈以极短的方式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又以如此决绝的模样离开……
从今往后,我就真的是个孤儿了……
这句话在我心头浮现,褪去,再浮现,再褪去……一次又一次……
“对不起……”宁晖沉痛的说,“我要代替我的母亲,向你说一声对不起。如果不是她的执意要求,你的爸爸和妈妈不会参加这次活动。”
抬起脸来,茫然的看着宁晖。我不恨宁晖的妈妈,也用不着宁晖来道这个歉。这世界上哪有能让时光倒流这种技术?过去的,真的就过去了,发生过的,改变不了。
“当我发现你的爸爸和妈妈也是考察队一员时,妞儿,我只有选择离开你。20多年前我母亲害你失去了双亲,20年后的我,不能也不忍心再把你拖入这个漩涡。我不能对你直言,也不想骗你,所以……”
所以他选择不告而别。
折磨了我五年的迷惑,如今终于知道了答案,可我心里没有轻松,也没有释然。长吁一口气。
“后来,”宁晖沉吟一下,再问,“后面的事,你还想听么?”
我点头。
“那好,我继续吧,”似是站得累了,宁晖来到墙边,坐下,将头转向古蓓薇的方向,续道,“三年后,古蓓薇通过各项检测,院方下达了出院通知。她返回工作岗位后不久,便表露出对物理,尤其是空间物理方面的极大天赋。她自修了物理知识,并在一次全军全科系的工作汇报会中,提交了一份关于空间物理的报告,这份报告被我国权威物理学家证明具有极大的科学研究价值。”
“古蓓薇的变化引起高层重视,而她对此唯一的解释是,当她遇到某类问题时,她的大脑就如不受她控制一般,自主的开始飞快思考、运算,并在最短时间内找到答案,尤其在接触到物理类问题时。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于是,古蓓薇再度被送进疗养院进行检查。检查结果表明,她的身体一切正常,但阿尔法脑电波活跃异常,她的大脑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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