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今朝》第23章


过去以後,也许春天就不远了。
自从他们一行人化整为零的混入出城的商人堆中离开凤京後,就变成行文的通缉犯了,每在一个县府州郡落脚时,都会看见大街小巷贴着的海捕文书,而且一路追赶着他们而来的王府铁骑也紧紧的咬着他们,让他们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常常才在客栈里坐下,叫来饭菜,饭来不及扒上两口就要端着饭碗赶紧逃跑,睡觉的时候也是,和衣而眠是常有的事,一有风吹草动,用手指撑着眼皮也得逃。
「你何曾过过这样的日子……」赫韫难掩心痛不舍。
年过去了,大雪覆盖住天地万物,寸步难行,她的手指、脚趾都是冻疮,红唇也裂得能见血,这样的奔逃要到什麽时候才会结束?
「身边有你伴着,逃亡不寂寞。」她看得出他的自责,但是祸首是她,她有什麽资格抱怨,都已经逃离晁南国国境了,只要渡江,江的另一边就是南方的排云国,这时候不看开点,难道要走回头路?
她回视赫韫的目光依旧柔软温润,那是一种能包容一切凶险的乾净平和目光。
赫韫紧搂着她的肩,任洁白的雪片落在头发、肩膀上。
「走吧,我们还要赶路呢,这几天我的耳朵痒得很,一定是老太爷在那边盼年盼月的叨念着我们赶快回去团聚,趁着大雪能把足印掩盖,我们快走吧。」只要过了江,所有吃的苦都值得了。
就这样,他们披星戴月的在几日後来到了卧龙江,临江江风飒飒,刮得人肌肤生疼,就快要站不住脚,渡口除了靠岸、随水波飘摇的渡船之外,一个人也不见。
也难怪,这种气候船夫要不躲在小屋里喝烧刀子暖身子,要不就是乾脆生意不做了,回家抱老婆。
天寒地冻的,哪来过江的客人啊。
但偏偏他们就是客人啊。
「赫公子是吗?」雪地里一个带斗笠,身穿蓑衣的汉子从远处的小屋里出来,很快的来到他们跟前。
「我是。」
「我家主子吩咐过您会来,船早就准备好了,要是没有别的事,请上船吧。」
汉子眼含精光,脚步经过的地方,足印浅得很,显然不是普通的船家。
「带路吧。」赫韫用力的握了香宓的手,两人相视微笑,小赫也露出难得的笑容了。
「想去哪?都给我留下来!」整整齐齐的队伍呈扇形包围着他们,队伍一点都不乱,扇形尽头是个头带盔甲的男人。
「高校尉,得饶人处且饶人。」赫韫镇定如昔,一手将香宓拉到身後。
「抱歉,我也是职责所在。」
「我们不会跟你走的!」香宓探出头喊了声。
赫韫忍不住微笑,多日的奔波劳累,让他万分珍惜和香宓在一起的时间,听到她那不服输的口气,还是她一贯的作风,他忍不住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要知道他本来就美得不可方物,这一笑,虽然疲累让他少了几分颠倒众人的俊美,却流露出男子的潇洒,这让一路追捕他们的朱漓亲卫们又再次看傻眼。
「赫公子!」穿蓑衣的汉子想挺身护卫他们。
「赫韫,你们快走!」一路随着他们上山下海,没嘴葫芦的苻麟也和那汉子并肩站在一起,两人相觑,默契陡生。
「你们谁都走不了。」坐在马背上的高校尉冷笑,他的手轻轻一挥,兵器整齐划一的对准他们一行人。
前有虎,後面是滔滔大水,两者都是死路。
香宓转头去看卧龙江。
这江,她是第一次见到,非常辽阔,不只看不到江边,就连本来应该是很大的船在它怀里,看起来也像玩具一样。
她很冷,冷得人都已经失去知觉了。
他们逃到这里,结果竟然还是四面楚歌。
其实投降是最简单的办法了,「高校尉,无论如何你就是要带我回去交差就对了。」她忽然出声,声音却不发颤。
「我们弟兄一路追到这里来,香姑娘,要不是我们彼此立场不同,小尉我是真心敬佩你的。」一个小小女子,韧性如此惊人,他终於明白他们家王爷的执着了。
「难得听你说了句人话。」此时此刻她居然还笑得出来,而且还笑得非常美丽,褴褛的衣着丝毫影响不了她的风采,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在发亮。「只要我走,你不会为难他们吧?」
「摄政王命令我们要带回去的就姑娘一人。」
「唔,知道了,你答应过的话要做到一诺千金喔。」脸好干啊。
「香儿?!」赫韫想说什麽,哪知道嘴巴才张开,香宓便从他身後转了出来,踮起脚尖,双手抱住他的脸,唇就贴了上去。
赫韫眼睛突张,众人也被她大胆的行为弄得面红耳赤,一下子竟然连一丝声响也没了。
就在这一瞬间,香宓张开双臂,像只纸蝴蝶般的往後倾倒,在那麽多只眼睛盯着的当下跃下了卧龙江。
事情来得突然,没有人反应得过来。
接着立即的,另一道人影在纷飞的雪花里也跟着跳下江去,像另一只蝶般,那人是赫韫。
桐花季节,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桐花香气,这里是南方排云国的春天。
排云国的衮城边边有家小店,店旁有着一亩三分地种些庄稼,小店卖的营生很杂,来往的商人兑了什麽东西,他们就卖什麽,没什麽统一性,老板是个斯文的公子,大部份的时间都在看书,要是不在柜台上,客官若有看中什麽物品,只要把银子留下来就可以带走。
至於客官给多少,店老板不计较,客官给多少,老板就收多少,要是一文钱都不留,他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只要客官进了排云城,生意就很难做了,因为整个排云国的百姓都知道那位老板是他们排云国太子的朋友。
这朋友也有亲疏远近之分,客官自己的生意做不成之後应该也心里有数,那位老板到底和太子亲不亲了。
小店是前店後家的格局,前店不大,後院却很宽敞,天井花园不缺,还有个湖,秋天有秋雁和大鸟会飞下来喝水,母兔带着小兔出来散步,至於主屋是两层小楼,有七间房,都很宽敞雅致。
「咳……咳咳……」压抑的,想掩饰又掩饰不住的咳嗽打从屋子的一隅传了出来。
「怎麽又咳了?排云国送来他们内务府的药你吃了没?」
「吃了。」有人睁眼说瞎话,中药耶,苦得要人命。
「我好不容易才研究、种出来的咖啡豆这几日不知道为什麽乾枯了。」好整以暇的坐下,拿下肩膀的链袋,他淡淡的说着。
「什麽?怎麽会这样?你不是什麽都会吗?种田你也有研究,屋子里的地板手艺也不输真正的木工,就连乳牛你都养了,咖啡豆怎麽就枯了?」
「因为有人照三餐把中药都往它身上倒,你说呢?」
种田长出的树薯可以磨成薯粉,做成淀粉球;乳牛挤出来的牛乳,在加上红茶树,这些都只是为了香宓心里想想念念的「波霸奶茶」,至於咖啡豆,也是因为她想起了家乡的咖啡。
落江水後,这些年香宓的身子一直没有将养回来,季节交换,小咳、小过敏就没断过,为了宠她,只要她想要的,赫韫都做得出来。
踩着铺好的木质地板,香宓赤着脚挤到他身边,「哪有那麽刚好都倒在咖啡树上面,我都会换地方倒啊,有时候是水沟,有时候是後面的水巷……」
啊……有人不打自招了。
扯着赫韫的胳臂,她撒娇,「我答应你下次真的会把药喝光好不好?别生气啦。」咳咳咳。
「你的身子再不见起色,芙儿和深儿就必须在奶娘家继续住下去了。」一年前香宓产下龙凤胎,但由於她的身体不好,孩子早产,奶水也不足,只能请奶娘来照顾孩子了。
这是她的死穴。
香宓认命的朝後面喊了喊,「晚冬,你别在後面偷笑,再帮我熬碗药来吧。」
珠帘後的人影掩着嘴做事去了。
少爷总是知道怎麽治夫人最有效。
「祖父呢?」
「刚刚骂完我後,回他的院子去了。」咂咂嘴,怨妇表情十足。
「怎麽了?」
「他说你拐他搬到这里来,开的条件就是要生娃娃给他玩,芙儿和深儿一生下来就去住奶娘家,他别说玩了,连看也看不到,逼着我要继续再生一胎。」怨妇苦笑。「你居然这样诱拐老人家,你把我当什麽了?」
「从权咩。」
「最好是!这是你心里邪恶的想法吧!」
「知我者,娘子是也。」
「少贫嘴了,小赫的信呢?他在暮山过得好吧?」
她那年落江是和赫韫在逃亡途中想出来的策略,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卧龙江看似无边际,其实一段距离後有个大落差,排云国的人就等在那接应,他们碍於邦交不能当面和晁南国的士兵起冲突,於是想出了这个令人惊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