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口不提爱》第21章


低头看着地板上的柚木条纹,他陡地开口:「从他现在在哪里开始说吧,我想他应该在摩萨尔区。」
「摩萨尔?」盼儿喃念着这突如其来的陌生字眼,一时间不明所以。
「莱茵河下游附近,德国的产酒区。」他客气而友善地提供她不足的地理常识。
「翔他去那里做什麽?」
「还不是因为你!」胡继铭半埋怨地续道。失恋的人都会去旅行散散心的,纯粹指定动作,看风景呀,对着山谷大叫之类呀……她居然不知道!
全天下最愚蠢的水上活动莫过於一个人跳入爱河里,他今日总算从老友血淋淋的例子中见识到了。
「他还好……吗?」盼儿不确定地问。他会为了避开她,一个人躲到那麽远的地方,是很不想再看到她吧?
「我怎知道!」他闻言嗤笑,别忘了翔在国外谁的电话都不接,归园田居自己断电断线搞冷静,他们又怎连系得上?「没有你应该很好吧,他酒厂的人也会照顾好他,你没必要担心。」
「酒厂?」她敏锐地捕捉到这字眼,狐疑地问:「为什麽你说他会有人照顾……」
「难道你以为他真的只是我们这里的一个普通酒保吗?」胡继铭反问,电话中的默认忠实地告诉了他答案;他喉头跟着干涩,不管会不会说到一半破音了——「不是吧!乔晓翔居然连他是卡历凡酒厂的总裁也没跟你说?他是存心要你认定我压榨员工,肯定是!」
「卡……」盼儿张嘴无言,脑里一片空白……从没猜测过他在酒吧之外有别的身份的可能;她在公干进餐时听过这个酒厂,但它不是经典老字号吗?「怎麽……」
「他还有什麽是你不知道的?」他干脆纡尊降贵地问。
「我……」
也对,不知道的话又怎麽知道自己不知道?胡继铭惊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掩饰似地随口列举他所知范围内的事——「那你知道他是私生子、原来家族是奥利航运吗?嗯,不得不提的是……品酒协会的成员?学过柔道?还有他曾是GSAS的学生,读德文系,跟你同一所大学喔,真巧。」
没错,他和谢是小人,当初让征侰社调查过盼儿的来历。乔晓翔这样一面倒的死心塌地,怎能不自私地担心他所爱非人、快要被卖去黑市?
昊天集团主席的学历、成绩没什麽看头,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和翔曾经同校这一点,依某个凯子一开始便掏心以对看来,即使脑残也能蒙到和这个八九不离十,这女人究竟对他做过什麽大恩大德啊?
反正不担心她会泄密,他便横下心肠劈哩啪啦自顾自讲,机关枪似的揭秘像锐矢穿过她乱哄哄的脑里。他说话好快,才拚命捉住上一句,还来不及思索,接着下句便要溜走……她因太过冲击的事实虚软地按着枱面,左手吃惊地紧紧掩着嘴,怎样也不敢置信。
不会的……怎麽可能?!
她和翔曾那麽亲昵的身体交缠过,但胡继铭口中的陌生字词……真的是同一个人?
私生子?奥利航运?在美国同一所大学、德文……盼儿苦苦思索着自己整个大学生涯仅余的稀少回忆……翔、乔晓翔……乔晓翔!
他是「他」,她见过他?!
「怎麽会?!他!」她失去平常的柔静叫喊出声。这下好了,原来以上的事她全不知情!
第十七章
虽然隔着电话,但胡继铭还是猜想到她愕然变脸的样子而失笑。他揭开这些的本意是坏心眼地想着:钟盼儿差不多也该知道她不要的男人有多优秀,进而後悔;况且临别秋波也改变不了多少事实。
谁知钟盼儿的反应取悦了他,他倒小小同情起她来……枕边人瞒了她这麽多这麽久,想想也着实挺可怜的。他难得不站在兄弟那边设想,却忽略了乔晓翔只想以最单纯新生的自己来面对所爱女人的心思。
「到了现在,你还想知道他的事吗?」他被她的反应逗笑,心情还好地准备赏赐她。
「我要……」真逗!对方已经差不多被吓到没反应了,仅只余些微意识。
「你身边有纸笔吧?」他的话不怎麽有询问的意味,她忙窸窣地撕下便条纸,胡继铭巳开始串字给她听,出乎意料地,那是一串网址。「我们夜店的网页一进去会看到介绍,你skip掉,在留言和订座栏侧边,有员工网志的。」
「嗯,这样……」
「你心里那家伙有写网志,不知道是第几名浏览数的,通常有关他行内白酒的资讯……那些公开的没什麽好看,操作的密码我可以给你,你才有权限进去。」
盼儿听到他的话,一颤,执笔的手变冷。「那密码是……」
「很简单,只是凑合三个老板姓氏的英文拼音。我属老鸟辈分,最小尾姓谢的则很少出现……这组号码我们三个才知道,起码在我的认知里,翔的日用回自己洋名来写,但是是德语的串法。」他像个大师指点迷津般,只差在没有收钱。「你该不会忘记我姓胡吧?」
「我记得……」盼儿赶忙否认。「但另外还有一个老板……」
「乔就是。」他拍拍额头挫折地嚷,原来翔也没有告诉她吗?
「呃?」
她今天饱受惊吓,从来没有在任何一通电话里抽气声如此不断。
「我不知道他隐藏的日记你能看得懂多少,不过你要是没法真心全意和他在一起的话,放过翔吧,反正他迟早会振作回来。」在这通对话中,该说不该说的他全代翔讲出来了,不知道这样是否有错,胡继铭忽然轻叹,在电话收线前的最末——
如果她最後还是放弃翔,他不会觉得意外。
「……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有勇气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违背了诺言。
答应过盼儿不出席她的婚礼,但此刻他却带着逸东集团的请柬隐身在豪华宴客厅的暗处,尝试着不惊动任何人地安静伫立。
那本是邀请胡氏旗下企业的。从德国回来不久,胡继铭仿佛猜透他的想法,上来公寓把请柬丢到桌面上,他无言感谢地接过,虽然有其它管道可以拿到,但在短时间之内其实没甚有把握。
饭店大厅的水晶射灯集中於台上及家属的客席,正前方长桌摆着文件和花卉装饰,预备新人在主婚人见证後即席一并签字。整个宴会厅以温和而庄重的象牙色布料布置,造就一流高级气派;川流不息的宾客、商贵在美食和酒侍间穿梭,热络地窃语交谈。
两方的家长客套着,他看见了由佣人推着出来坐在轮椅上的钟应天,正和几名政界要员融洽地谈笑,另外的亲家也如是,借以扩展商业圈。
乔晓翔扫视手表,距离两方入席的时间还有近一小时,届时他会继续隐藏在二楼厢房直至仪式结束。
他只容许自己再自私一次,从无人注意的远处亲眼看盼儿安好、风风光光地出嫁,而她绝不可能会被他打扰到。
两名同行的名媛手执香槟上前搭讪,被他婉拒,她们瞄视一眼,以为是场内当值的便衣保镳,便没趣地走开。
站得更近流曳至地的软缎布帘处,侍者上前让宾客挑酒,他执起一杯,避免自己显得格格不入。
以为会一直站几个小时……突然裤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乔晓翔喉头一紧!返回台湾之後,他才发现遗下的手机里有好几通未接来电,有夜店同事的、有盼儿……即使她之後再打来一次,他亦不敢接听,怕影响她。
他揭开机盖,就算忽略轻烁着的专属灯光,萤幕中的号码也是——
她。
他眼神满布挣扎地看着萤幕,硬着心肠地按掉拒听,并急遽地解除手机的震动,静默未几,她的手机再次接上,他开始犹豫……现在?
盼还有什麽话想要对他说?为什麽……
僵立不动地看到她一次次锲而不舍,他失落。一次,二次……直至第三次她得不到他的回应,终於泄气了。
她向来独立理智,乔晓翔怔呆地回想她异常的举动……忽然,危险的讯息闪过脑中,他思及,大惊地回拨,顾不得之前对自己的勒令——
盼儿会不会是遇上什麽意外?
「嘟、嘟嘟……」手机不到两声便被接起,他却听不到声音,只有令人窒息的寂静无声。
「盼?是你吗?」乔晓翔情急地唤她,好半晌对方才回应——
「翔,你为什麽不接我的电话?呜嗯……我打给你好多次你都不听,你在哪里?还在德国吗……我好想见你,呃……」
她抽噎哭泣的声音绞痛了他的心,盼儿从没有在他面前哭过!
他的理智全盘崩溃错乱。上官他人呢?他没照顾她吗?「你婚礼快要举行了,别哭……」
「我不要结婚了!我只要你!」最後那天她明明要留下他的!只是他却哄她走……钟盼儿叫喊的嗓音嘶哑,鼻音仍然浓重。「我去过你家几次还是找不到你,胡继铭都被我烦厌了……还是找不到。我看到你网志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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