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妻主》第63章


夜幕正在淡去,天边,晨曦已微露。
***
“什么声音?”
风承志的大军在为新出生的长皇女庆生,不过仍有士兵在外站岗,轩辕斯带着人马在巡逻。觥筹交错,酒香满溢,一直都没有任何人进来报告外面有任何不正常,直到那呼啸声越来越大,再也难以忽视。
门帘被掀开,一股夹杂着黄沙的风吹了进来,“啊,我的眼睛。”帘边的人全都痛苦地倒下地去,几个亲兵挡在了风承志身前,老将军司徒刑已经跳了起来,“陛下,是流沙暴,快走。”
鸣沙山脚下的沙地已经松动,不断有黄沙陷落,没多久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流沙坑,并且不停朝前扩张。
最靠近鸣沙山的军帐已经开始陷落,那些前一刻还在举杯畅饮的士兵下一刻就滑入了流沙之中,风承志上了马,和司徒刑还有几十个逃出来的人迎着漫天飞舞的黄沙死命逃离。
“有没有人见到轩辕将军?”
“我一直守在外面,没有见到轩辕将军,早前的时候将军说陛下有令,今晚不管什么事都不得进去通传,一律等到明早再说。”
“轩辕斯,你竟敢出卖朕。”
风承志的怒吼声很快就被刮满黄沙的风吹散,流沙坑还在蔓延,片刻之间就将所有扎营的军帐侵吞,只有一匹黑马,冒着黄沙如风一般疾驰而来。
柳溪伸手一拉缰绳,可乌雷仍旧在狂奔,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流沙之上,也就只有乌雷这样飞霞骠中的神驹,还能在流沙上奔跑,可只要它一停下来,也必然会陷入流沙中去。
她眯起眼在黄沙中寻找,乌雷在鸣沙山下不停地奔跑着,跑了好几圈都没有见到人影,很快乌雷已经跑出了流沙,停在坚实的地上,她一抬眼,就看到一道黑影如鹫鹰般在流沙上掠过,停在离她不远处。
她居然忘了,以风承远的身手,踏雪尚可无痕,何况区区流沙。
***
没有了风承远的内息搅动,那些流沙坑停止了朝外扩张,原本不停陷落的黄沙也逐渐停了下来。
“我有叫你回来吗?”风承远倒背着双手走在她前面,柳溪一手牵着乌雷,冷眼盯着她的背影。
“若非你骑着乌雷过来,我又岂会多事?”
“我骑它怎么了?”
“乌雷是殿下的坐骑。”
“你不会还觉得你的殿下仍旧在?”风承远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她,眉梢下的双眸沉如深潭,“我骑它过来,不过是因为这匹马比较熟悉这里的地形罢了。”
风承远转回了头,和她一前一后走在渐渐平息的黄沙之中,“天一亮我就回樊城,你留下来和九渊一起善后。”
柳溪没再说话,默默地走在她身后,莫名的,竟觉得这种感觉无比熟悉。
***
沈默回到了樊城佑王府,天在渐渐转热,好在他的双腿已经恢复,不用再整日坐在轮椅上。
还没等风承远回府,风承志大军在鸣沙山脚全军覆没的消息就已经传了回来。
“还真是你的作风。”他一个人在咫尺阁前自言自语,突然有道低沉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什么作风?”
“承远,你回来了。”
风承远走进了院门,视线落在他站在地上的双腿上,就算是她,一贯阴沉的眉眼中也亮起了欣喜的光芒。
好半晌,她才没有再盯着他的双腿看他走路,视线终于回到了他脸上,他弯了弯唇,她微微一愣,总觉得他的笑容里多了些什么,就像是拨开了云雾的朝阳,洒满霞光。
“默儿…”
“殿,不是,远王,我听说你回来了。刚从皇城来的消息,风承志下落不明,风承义那个小人打着暂代帝位的幌子掌了大权,又在皇城散步风承志在西荒战死的谣言,自己黄袍加身登了基。我们打的仗,竟然被她渔翁得利。”秦玦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在她说完话的时候出现在了院门口,“主君,你也在。”
“她捂不热那张位置的。”风承远走进了咫尺阁,没多久将一封信交到了秦玦手里,“你立刻动身,到皇城将这封信交到莫尚风手里。”
“那风承义呢?”
“自会有人来解决我这位二皇姐的。”
76
76、宿毒 ……
七月西荒一役,风承志损军数十万,几名主将全都下落不明,北疆南陵东野三路元气大伤,再难与西荒抗衡。
风承义甫一登基,便立书修和,言辞恳切,详叙姐妹手足之情,望以天下黎民苍生为念,平息战乱。并且加封佑王为郡王,统御西荒,脱离其他三路,是为国中之国,虽然仍旧归属于紫风境内,却已经完全自治。
风承远只看了一眼,眉梢连动都没有一动。“与我何干?”
沈默有些不解,接了过来看过,漫卷洋洋洒洒,都只提了佑王。
一如既往的别扭呐。沈默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抬头朝柳溪道,“我与你去见那来使。”可他一步还没迈出去,胳膊就被一只手紧紧箍住,风承远沉着眼,冲柳溪道,“你去。”
柳溪的背影消失在了院门外,风承远松开了手,日光下,一切又恢复了寂静。自从她从鸣沙山回来后就变得如此,几乎不让他离开她身边片刻。
沈默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了,那日看到他双腿恢复后她眸中的神采明明是欣喜的,似乎是在她陪着他去找莫林复诊他的双腿之后,那抹欣喜,便消散了。
“很好,两条腿都恢复得不错。”莫林点着头,“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肌肉有没有觉得紧绷?”
“没有,腿没事,不过我那天在阴山上突然胸口痛。”
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胸口?”
沈默点头,伸出手给她号脉,“也许是我自己累着了。”
莫林没再说话,那日她替他看了很久,比以往任何一次时间都要来的长,末了,她对他道,“都检查过了,没问题,不过你大病初愈,一定记得好好休息。”
沈默没往心里去,所以没注意到莫林冲风承远使了个眼色,自然也不知道将他送回房后,风承远又回到了莫林的房内。
“怎么回事?”
“你记不记得,当时在皇城,我就对你说过,他的体质很差,这么长时间没有调理,又加上那么重的伤…”莫林摇了摇头,风承远双眉间明显收拧,不过莫林话锋一转,“不过这都不是大事,身子骨差而已,我可以慢慢替他养好。”
风承远的神情明显松了,可莫林还没歇停,继续大喘气,“难办的,是当日冰火相交的后遗症。”
“什么意思?说清楚。”
“你带回来那株血红色的草。”
“记得。”
“七灵蓿长在温泉泉眼之上,性极热,七灵蛇却是冷血爬虫,它的蛇毒极冷无比,你中过它的蛇毒,你该知道当时那种冰寒的感觉。”
“蛇毒与他何干?”
“七灵蓿边必有七灵蛇,没有七灵蛇,便长不出七灵蓿,难道会没有关系吗?那种蛇,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毒素。”莫林在屋里转了个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防着风承远冷不防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这种毒素,比起你中的那些,原本是微不足道根本不值一提,正常人自己就可以化去,可他的身子实在太差了,那么一点点冰毒就一直留在了他身体里,被七灵蓿的热性一激,慢慢发作了出来。”
“他胸口疼…”
“开始发作了。”她伸手挠了挠头,“不过我也没见过被七灵蓿热性激发后的蛇毒发作是什么样子,说不好之后会怎样。”
风承远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莫林看了她一眼,“你还好吧?我以前也没遇上过这种事,那毒素太微弱,所以一直都没有发现。你要是还好的话就先出去吧,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医他。”
***
“承远?”
“风承远。”
回忆在她怒起之前被打断了,沈默站在她跟前挥了挥手,“我在和你讲话,你这两天怎么了?”
其实风承远的不正常很难被发现,反正她正常的时候也总是阴着脸,所以至少其他人就没觉得她有哪里不正常了。
“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就差没在我身上拴条链子了。”
她的唇角抽动了一下,没能弯成一个弧度,“也许我会。”
沈默没理她这话,“天气不错,我这几天在细看你之前拿回来那张行军图,那张图上樊城附近有几个我琢磨不透的朱砂点,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你陪我去检查一下那条地下渠。”
“你回去休息,我会找人去。”
沈默看了她一眼,转身朝屋里走去,“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锁住我的。”
他回过头,她还站在日光下,视线紧紧跟随着他,发丝笼罩在浅浅的光晕中,竟生出了几分寂寥。
她从来都不懂该如何表达,她以他的方式在对他好,笨拙地像个孩子。
胸口似刀割一般,他以为那是他心疼的错觉,直到那抽痛感强烈地让他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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