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妻主》第68章


满壁刻字,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火沛说过这是媚王调,她族中最高境界的媚术,虽说他不是新罗族人,习不得此道,但此刻也就死马当活马医,若能悟出只言片字能替风承远解围也好。他念着墙上刻字,微微走上前了几步,只是越看越觉得晦涩难懂,根本无法明了其中含义。
风承远和那些女人打得正是纠缠难解的时候,缴了一大半人的械,断刀断剑丢了满地,那些女人也发现她开始体力不支,站在最外围两人分出身来,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扬声喊道,“大家别和她硬拼,她只有一个人,我们分批车轮战耗到她体力透支拖死她。”
风承远发出了一声似不屑又似讽刺的哼笑,脸上的杀气越来越重,凤眼内只剩下了嗜血的阴沉暴戾,唇角勾起,却只有狰狞,如果沈默此时看到她的脸,就会发现她现下的神情,像极了他躲在墓碑后初见她大开杀戒时的样子,只是更多了三分邪肆,让人不寒而栗。
原本,有沈默在,她是不会愿意这么做的,可此时,却已经别无他法。
她腾出右手伸进了怀中,那些人只来得及看见她取出时右手成爪,五指的指尖有银光四溢而过,在一人的胸口插入,一转一掐,剜出了一颗血琳琳的心。
“她不是人,她根本就不是人…”
有人颤抖着低喃,血腥味实在太浓,沈默也看到了,他扭过了头强迫自己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墙上的刻字上,沈默,你争气点,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剜心杀人了。
可这样的画面实在不是人人都可以承受,他还是闭上了眼,直到洞内只剩下两道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风承远沉重的微喘,和他自己的。
还有弥漫在洞内散不开的血腥味,几乎让人闻之欲吐。
他睁开了眼,风承远正看着他,好半晌,他张了张嘴,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只是因为洞内的血腥味很刺鼻,所以他的神情也有些难看,“都死了。”
她没说话,还是看着他,他只好接着道,“麒麟碎了,石门打不开了。”
“我以前…”她顿了顿,伸出那只带着银丝手套的手,“一直都这么杀人。”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难为沈默平日里理解力惊人,此时也没明白她其实是怕他介意,这不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杀人,却是第一次如此残忍血腥地杀人。
所以沈默点了点头,“我看到过。”
风承远摘下了手套,难得诧异地看着他,他又点了下头,“我第一次见你,你在栖凤山后,挖了很多人的心,我,差点吐了。”
“栖凤山。”
“两年多前的清明。”
“是你,躲在树后那人。”她看着他,沈默还是点了下头,只想提醒她现在最重要的事,“门打不开了。”
可她竟然笑了,满地尸体惨不忍睹,被洞顶微弱的日光一照,流淌着的血液都浓稠得可怕,连她此时的笑容,都变得极尽诡异,“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手下留情。”
***
风承远盘坐在地上调息,沈默无事可做,自然是继续念着墙上的字,他刚刚差不多刚好看了一半,接着看下去,只是他这次将墙上那新罗语译过来,还念出了声,因为还在思考,他念得很慢。
洞内不知道时辰,他只知道似乎已经过了很久,自己口干舌燥,还很饿,他的声音低了不少,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洞内静得一点声息都没有,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
他已经快念到最后,风承远突然重重咳嗽了一声,一口血喷在墙上。
“承远。”
“别念了。”
“你,你怎么了?”他蹲□去擦她嘴边的血迹,她摇了摇头,“没事,不过别念墙上的东西了。”
“那是什么?”
“说不好。”
她又合上了眼,沈默看了她半天,确定她呼吸平稳后才又抬眼看向墙上,还剩下最后一列字,“华枝春满,天心月圆,忘却尘世扰,明月照天心。”
这句话,与之前的文字并不太像,他自己重复了两遍,不过这次没再念出声来,正不明白,突然发现不起眼的角落那里,似乎还有些什么,石壁的颜色与周围不甚相同。
他缓缓伸出手,擦去了石壁上的灰尘,果然,那里有几列微小的,新刻上的字迹。
他看了许久,张嘴咬住了自己的右拳,“是火沛留下来的。”
风承远终于调息完,站起了身,垂手站在他身边没有说话,他侧过头看着她,“宁炽他,错有错着,这墙上的,确实是内功心法。”
她的眉梢上扬了一下,静静听着他说话,“所谓媚王调,并非媚人之术,而是媚己之术。合练这两门内功,练成之时…”他顿了一顿,将视线挪回最后那句话上,“忘却尘世扰,便是,什么都忘了吧。”
他又将头转回去看着风承远,“这就是所谓的高手寂寞吗?练成绝世神功的时候,忘情弃爱。”
“没兴趣。”风承远听完,回了他一句,转身走到石门边检查了一下缝隙,沈默跟在她身后,“你在做什么?”
“看我能不能震碎这扇石门。”
“我能帮你吗?”
“不行。”
“可你不是输了内力给我吗?”
风承远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低低应了一声,倒是没问他怎么会知道,沈默也没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现在只关心着该怎么样离开这该死的山洞,“既然我现在也有内力,为什么不能帮你?”
“你会用吗?”
沈默一时无言以对,只是心里暗自腹诽,那你还给我。不过他也没在这上面纠结,“那你震得碎吗?”
她沉吟了片刻,“你退到最里面去。”
82
82、歌尽桃花 ……
风承远没能震碎那扇石门,可她把洞顶给震塌了。
沈默并不知道,他刚刚在风承远调息的时候,恰好将天心月圆的心法一字字地念了出来,因为还要释义,他念得极慢,在这寂静的岩洞中,声音一字字清晰地传入她耳中,运气也是不由自主的事,而胸中不断翻涌起的内息她几乎不能控制住,以至于最后气血上涌,喷了那一口血出来。
待到她按下内息收势起身,才发现此时的内力甚至比她分给沈默之前还要强劲上许多,看起来,他刚刚念的那一段心法,说是绝世神功当真不假。
那条细缝四周的石壁哗啦啦地掉落下来,沈默躲在角落里,被细碎的尘灰呛得咳嗽起来,等他稳住呼吸的时候,风承远也已经收回了手,“这石门是单独浇铸的,里面不知道混杂了什么。”
“所以?”
她摇了摇头,“震不碎。”
“看起来,我们真的是被困在这里了。”
“也不一定。”
日光透过破开的洞顶透射进来,照亮了整个岩洞,风承远抬起眼来,“这点高度,我应该上得去。”
她缓缓蹲□,沈默自觉地趴在她背上勾住了她的脖子,风承远背着他起身,“你的命总是很大。”
沈默低低笑了一声,“我以后一定会变得胆小怕死。”
怕的,是看到你在他面前浴血,他却无能为力。
满目都被刺眼的日光覆盖,身边都是阴山巅的山风,刮得人生冷,沈默从风承远背上下来,“回去吧,十四肯定急坏了。”
沈默转过了身,手腕突然被她拉住,他回过头去,却发现她的视线落在远处,阴山连绵的山脉轮廓,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是回去了,一个藩王君,你还是做不了,你想做的事。”
“承远…”她掌心的温度从腕上传来,他当然懂她的意思,幼女新帝尚未祭天正式登基,一个连话都还不会说的毛娃娃,二皇女已死,三皇女贤王抱恙南陵,兵权已卸,不问朝事,其余皇女皆是无能之辈,朝臣之首莫尚风又本就是佑王的人,不管是远王还是佑王,此时此刻,若要这天下,几乎易若反掌。
有些事,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既然放不下,就迎上吧,他反手扣住了她的手掌,“所以,上樊城后,我们就直接回皇城。”
不管你是藩王还是帝上,他都相信,他会是唯一的那一个。因为是你,所以才有了资格肆无忌惮,放手去做心中所想所念。
***
“殿下,主君。”赵屏还在那石门外踱步,几个士兵捡了墨麒麟的碎片在往凹洞里拼图一样填进去,“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能出来的。”
沈默偏过头,宁炽正蹲坐在角落里,一会皱眉一会笑,却对他视若无睹。
“他怎么…”
“他好像疯了,痴痴呆呆的,说什么都听不懂。”赵屏摇着头,指挥着那些士兵将剩下的几尊麒麟搬走,打算下山。“主君,要…解决他吗?”
沈默缓步走到宁炽跟前,他眼神呆滞,嘴唇颤动着一直在重复几句话,沈默靠的近了,才听清,他一直在念着,“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鼻尖莫名有些酸涩的感觉,沈默摇着头,其实你也从来没有忘记,曾几何时,你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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