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繁华琉璃错》第11章


天气炙热,她躺在小卧室只觉得这金丝楠木西洋花古董床燥热无比,便侧着身,眯眼盯着那床头上精致老旧的浮雕,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得那法国滚钟“哐哐”地走过,如同暗雷一般沉闷异常。
绸绿色的大地毯上划开门的轨迹,有人走了进来。那脚步声异常的轻巧,没在地毯里,只剩下“窸窣”的声响。
那人慢慢爬上床,冰凉的大掌自发际抚摸下来,滑过白嫩纤细的胳膊,一直抓到她酥软圆润的胸。
她已知道是谁,一巴掌挥开。
男人低低笑了。附耳道:“怎么,梦里也想起我了?”
她转过头,瞅着程达,挑眉。那表情却是几分忧郁而妖娆。
他狠狠抓着她尖细下颔,便要吻,却被她侧脸躲开。
他不禁咬牙切齿。“怎么,你现在是越发不待见我了?”
“他知道了——”她只低低吐了这四个字,他便已惨白了一张脸。她瞅着,“噗”一声捂着唇笑了出来。白腕上一只绞丝金镯子晃动不已。
他立时恼了,恨不得掐死她。
“这种事你也敢胡闹?”
“你怕的忒快。想当初贪着他的钱时,可不见这样的缩头缩尾。”
程达冷笑。“只我一人贪他的钱么?”
她对他的讽刺充耳不闻,撤了身下床,将一个绒布盒子扔在了他面前。
他打开,正是一套鸽血红的珠宝三件式。
“做什么?”他冷哼。“准备拿它来养我这个姘头?”
她慢慢倒了杯茶。“你这样没脑,究竟是怎么混到他身边的?”
他挑眉。
“这套鸽血红,是苏丹王室的遗物,流落在外数百年,你以为戚默然千方百计弄到这一套绝世珍宝,真的是为了哄我开心?他是故意要让范自得那群对手瞧着他的决心。自古商场如战场,戚家的珠宝生意占了三成的收入,这么块肥肉,他的性格定不会轻易放手……”
“你是说,我们的计划还有谱?”
她并不回答,只换着胸瞅着他,那水眸流光潋滟,甚是勾人。
程达掂量着手中的宝石,突然笑道:“红宝石被誉为‘爱情之石’,而其中最具价值的便是颜色最浓稠的‘鸽血红’。西洋人们认为它是不死鸟的化身,对其产生热烈的幻想。”
繁锦妩媚而笑:“爱情本身,便是幻想。”
程达问:“为什么?”
“你不认为,世间的万物都是有序可循,唯有爱情,她的变数太多……不可预测。”
程达眯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
“那是你们这些女人的无稽之谈,要我看,这不过就是块血,唯有这样才够真实。”
繁锦喃喃着,微微笑了出来。“那么,我就要做戚默然心头的那滴血。”
程达临走前嘱咐她,只说要她自己给自己拾个台阶,别真的玩过火了。
她这样聪明,法子自不用他帮着想。
于是立在了电话机前,她慢慢拨了号,可是对方刚一接通,她已按断了线。
然后,她慢慢踱回了屋子里,沉沉睡去。
计划很奏效,对付戚默然这样的男人,有时候撒娇多了,还不如使些欲擒故中的小伎俩,更能撩拨人心。
果然晚上的时候,他便驱了车来到衡山。
见到她也不说话,便那样瞅着。
“管家说你一直窝在房里,怕不是病了。”
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依偎在漆木楼梯上,那沉沉的红映在她的脸颊上有种病态的苍白,她仿佛真的眼神无光,半垂着脸,好半晌才回道:“我是病了。”
他似笑非笑。
她觉得他仿佛是个深不可测的看客,就那样看着自己演戏。只是可悲的是戏的始终,全然不是她所能决定的。
除了硬着头皮和这个男人演完,她没别的法子。
“如果你不要我了,我不如就这样病死算了。”
他慢慢点了烟,一点点抽着。
可是依旧不说话。
她有些作气,转身便往回走。
那软布拖鞋踩在地面上无声无息,不像他此刻的皮鞋,敲的地板“哒哒”响着。
他追上了她,慢慢拖到了怀中,那样温存的搂着,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
“小傻瓜,如果不要你,我又怎么会来?”
她只觉得异常疲惫,慢慢拉着他的衣襟,掂起脚仿佛义务一般,将唇献了上去。
结果,她成功地留住他过夜。
第二日,他明显的心满意足,临走了还抱着她缠绵。
晚上应酬,他派人送来件极珍贵的珍珠晚礼服,袖口金银镶边,繁复而精致,领口高耸,类似长身旗袍,包裹着她玲珑的身躯,在宴会间登场的一刹那,便已震惊全场。
他从不掩藏她的美丽,反而喜欢拿来示众,她是他禁脔的这件事,是公开的秘密,在这魅影浮华交织着金钱与欲望的动荡时代,她与他的关系,不过是一桩再暧昧不过的桃色新闻。
戚默然走到她的身边,慢慢缠住她纤细的腰深,拉至没人的地方,将头亲昵顶在她的额上,低低喃呢道:“你是我的。”
然而她兴趣缺缺,站在那里任着他搂抱。
“饿了么?”
她点点头,然而放走了几步他便又遇到熟人,是位楚姓银行家携了妻子来打招呼,繁锦站在一旁微笑地衬着,最后只得一个人在宴会上寻找食物。
她后来才知道这是场拍卖会,展台上摆满了精致的格式珠宝,依次任着人们观赏估价。
她立在那里,看着形形色色,着装讲究的人们走过,突然之间有种报复的欲望。
戚默然回过神,视线寻了大半圈才找到繁锦的身影,只见她立在展示的珠宝前,柔美的容颜上带着幽妩的微笑,那样美丽不可方物,他不由得怔怔的看着,她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回首看了他一眼,洁白纤细的手指慢慢穿过长发,然后滑下了雪白的珍珠礼服,接着那繁复的裙褶,她抓住了最近的一条粉红色金刚钻链子,然后很快地掩藏回了裙下……
他的脸色瞬间一变,青筋爬上额头,突突跳着。
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他狠狠抓住她的手,这时走过来的一位富太太瞧见空荡荡的首饰盒,惊叫起来。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拍卖会上的珠宝从不设防是一项的默契。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不肯相信的人甚于吃惊的人。
很快有人将目光转到站立最近的戚爷以及女伴身上。
繁锦只觉自己抓着链子的手腕被狠狠捏住,直到她忍无可忍地松了手,戚默然立刻哈腰拾起,然而立刻有人附和这是丢失的链子,于是在有心人或无心人的默示下,只当作全是一场虚惊。
她咬着牙,抬起头刚要去瞪戚默然,他便已经拉着她的手阔步走了出来。
她跟在他的身后,自然比不过他的力气,只得狼狈地跌撞走了出来。
他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指着马路道:“给我滚!”
她捂着脸,只觉那样痛快,哈哈笑着走开了。
然而走了不出百步,孙天雷便追了上来,原来是派了车。
繁锦独个儿回到衡山公寓,一连请了数天假。学校方面都是程达打点,她终日除了睡还是睡,半步房门不肯出。
大抵过了半月,戚爷来了电话,她不肯接,只嚷着头疼,佣人的眼神闪烁,繁锦想了想终究是接了电话,电话那头戚爷声音沙哑。
“有没有想我?”
“没有。”她直截了当。
“呵呵——”他低沉的笑声很有男人的阳刚味,仿佛在撩拨她的心。“可是我想你怎么办?”
“我看不出。”
“怎么,还在气我那天打了你?”
“不敢。”
“繁锦,你不能这么任性。”
她连话也懒得回了。
“怎么,连敷衍也惰了?想要什么礼物么?我下午去看你?”
她倒是没想到他气消得这样快,心里不痛快起来。
“我要的你给不了。”
“说说。”
“我只要那条金刚钻链子——”
戚爷便狠狠挂掉电话,她猛地怔了一下,顺着手上的电话线绳看去,只觉弯曲一片。鎏金拨盘上的数字有些扭曲,她一阵头晕,有种想要回拨的冲动,终究是忍了下来。
能与不能有时很简单,可是却无法抉择。
意外地,下午戚爷叫程达送来了她喜欢的“威廉姆斯”乳酪蛋糕,她才懒懒起身。
打开房门,正穿着黑色蕾丝睡衣,程达的眼神闪烁,推门而入。
古旧落地钟响了十四下,天气有些阴雨,西风径自袭来,戚爷穿着三件式西服黑套装,长风衣刚步下汽车便被猛风卷起下角。
孙天雷几步上前敲开衡山公寓的门,佣人瞧见主人,纷纷低头行礼。
戚爷拿下黑绒绅士帽,又退下外衣,结果在递给佣人的瞬间又收回,只见他小心翼翼地自内兜里掏出一个红绒首饰盒子,攥在手里。
孙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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