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阋墙》第32章

“怎么周末不出去玩呢？”
苏语瞥了一眼笑得眼睛眯起来的章东方，懒懒地反问：“你不也没出去玩。”
章东方的笑容黯了黯，过了半响，才自嘲地笑了起来：“失恋了，哪里都不想去，出去看到一些熟悉的地方，徒增伤心啊……”
苏语嘴角抽了抽，望着章东方道：“原来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兄弟！”
章东方惊讶地叫了一声，大手伸过来将苏语的手一把捏住，使劲摇晃了两下，声音哽咽：“真他妈惨啊我们！”
苏语尴尬地笑了两声，艰难地将手抽出来，章东方还在亢奋地向她抒发自己的失恋之情，说到兴趣处，唾沫星子喷了苏语一脸。
在章东方的聒噪声中，电视里滚动的一条新闻忽然进入了苏语的耳朵。
“本市……路……远洋地产……喜结连理……郎才女貌……”
苏语愣在原地，对面章东方的嘴皮子还在一张一合，可是苏语却似乎听不见他的声音了，她的思绪不知道飞向了哪里，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像是虚幻不存在一般。
新闻早已播完，可是苏语还是无法动弹，章东方看到她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苏语？你怎么啦？”
苏语闭了闭眼，“哦”了一声，然后顺势往后倒在了沙发里。
章东方瞥了一眼电视，评论道：“咱们失恋，他们结婚，这什么世道啊，换台！”
结婚？真的结婚了，苏语扯开嘴角笑了笑，心脏最深处似乎被人用力地撕扯开，又痛又空，难受的无法自控。
听苏畅畅说是一回事，亲耳听到新闻的证实又是另一回事。虽然之前早就知道苏畅畅不会骗她，可是再怎样伤心，苏语的心里仍旧是残存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希望他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呢？事实证明她的愚昧始终只是愚昧，路简之又怎么会是那样简单的男人呢？他怎么会像他嘴中所说的那样信誓旦旦呢？
苏语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也许伤心，也许愤怒，也许倍感侮辱，可是不管怎样，她心里那种被剜了一刀的感觉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
迷迷蒙蒙中，她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失恋会这么痛苦？我知道我不该爱他，他也不值得我这样付出，我明明都知道的，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难受？”
章东方的声音闷闷地传来：“不要幻想马上恢复了，任何创伤要复原都要经历一个过程，就算你知道某一时刻你会恢复，可是你要知道，这中间痛苦的过程是少不了的，不然何来刻骨铭心这个词？”
苏语闭上眼，喃喃自问：“刻骨铭心？”
他冷峻的眉眼，毫不留情朝她劈来的话语，还有将她逼得连连后退的嘲讽，初识时这些画面纷纷碎成了一截截片段，朝苏语劈头盖脸砸过来。过了一瞬，冷着脸的他却忽然缓和了颜色，眉眼间只见温柔满溢，还有那一下一下让她脸红心跳的轻抚与情话，呢喃着似乎就在耳边。苏语摇了摇头，想要将所有沾上路简之的画面都摇出自己的脑海，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他的笑貌与话语久久停留在她脑海，不肯离去。
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情伤是这么的伤人。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一辈子开开心心的一个人，没有那些转瞬即逝的快乐，也不会有遗留不忘的痛苦。
都结束了，不管自己再怎样不甘心，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从此以后，他是他，她是她，如果可以，她连憎恨都不愿意留下，如果可以，她只想将所有与他有关的记忆全部剔除！
章东方见苏语强忍着，脸上表情扭曲，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为什么天下间的事情就不能圆圆满满呢，来，我们走，去喝一杯，我还没尝过借酒消愁的滋味呢，怎么样？”
苏语被他摇摇晃晃的拉了起来，还未做出任何反应，章东方便已经率先走到门口穿上了鞋，只等着她与他一起去借酒消愁。
到了楼下的夜宵摊，因为时间尚早，路边摆着的凳子上只三三两两坐着一些顾客，章东方挑了一个靠边的位子坐下，扯开嗓子将老板叫来，一口气点了一桌子吃食和一箱啤酒。
苏语无精打采地评价他：“虽然失恋，也没必要这么糟蹋自己吧，晚上吃夜宵就已经够罪恶了，一箱啤酒怎么可能喝得完？”
章东方挑了挑眉，回答她：“别小看你自己。”
结果，章东方一语成谶。两个多小时过去，夜宵摊已经人满为患，而他们的桌子底下，酒瓶子也倒了一堆，一大箱啤酒，已经被喝得只剩下三两瓶。
苏语一趟一趟地朝厕所跑去，回来后又继续抱着酒瓶朝嘴里灌，夜宵店老板认识她，此刻看到她和一个陌生男子坐在一起喝酒，人也好像已经呈痴呆状态，不禁有些担忧地朝他们那桌看去，幸好每次看过去时陌生男人都未作出什么举动，老板朝老板娘耳语：“这两口子真是奇怪，一个坐在车上守了一夜，一个和男人喝得这么开心，吵架也不能这样来吧！”
老板娘朝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看去，边忙着手上的活计边说：“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啦！路老板还交代我好好关照她呢，现在看着她这么乱来，我真是……你看着点啊，别让那小子揩了小语油，路老板一直坐在车里呢，我看这矛盾闹得挺深的。”
老板娘剜了老板一眼，朝苏语那桌看去，后者早已喝得趴在了桌上，嘴里似乎还在喃喃自语什么，她旁边的男人喝得也不少，东倒西歪地坐着。再看了眼那辆黑色轿车，安安静静地停在那里，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路简之停车以后没下过车，她都要怀疑那是一辆空车了。
有什么矛盾不能当面说清楚呢？一个喝闷酒，一个默默守候着，老板娘摇了摇头，这些年轻人，都时兴恋爱，其实两个人各方面都合适了，互相体谅磕磕绊绊地也就在一起了，干嘛非得自己虐待自己，还弄得对方也不舒服？她想起某一天收摊的时候看到的情形：路简之牵着苏语朝前走，苏语在旁边蹦蹦跳跳地走着，而路简之只是一脸宠溺，任她将他的手拉得东摇西晃，苏语跑到她的摊子面前想要吃东西，买了一串肉丸，自己吃一个，还硬要塞一个塞到路简之嘴里，当时老板娘就笑开了，路简之穿着西装打着领结，看上去便是一个商业精英形象，却只能皱着眉头被古灵精怪的小女朋友硬生生塞着吃路边摊。这样一幅情景也让老板娘深深地记在了心里，宠与爱，从来都是齐齐出现，当它们出现在人们眼前时，那样温暖又感动的情绪直叫人难以忘怀。
老板娘叹了口气，再看向苏语，后者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似乎准备朝厕所走去，可是不知怎地，走了几步竟然一个磕绊哎呀一声猛地朝前摔到了地上，老板娘“呀”了一声，忙招呼老板去帮忙，老板扶着苏语的那一刹那，老板娘朝那辆黑色的车子看去，却见到打开的车门久久地开着，过了许久，久到老板娘的眼睛都开始酸涩，那张车门才“嘭”的一声迅速关上。
、重遇倒计时
章东方比苏语要好一点，毕竟是男性，酒量平时练就不少。苏语摔倒后，他“呀”了一声，和店老板一起将她给扶了起来。
苏语这一跤磕得不轻，额头青紫一片，正沥沥地往外渗血。人也摔清醒了不少，抽着气埋怨章东方：“怎么办，毁容了吧？！嗷嗷，好疼啊！”
“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考虑毁没毁容啊？！”章东方翻了个白眼，拉着她站起来：“走吧，现在还没到十二点，我们去医院看看，说不定要缝针。”
“缝针”两字把苏语余下的酒劲也给吓没了，没等她反应过来，章东方已经拦好了的士，站在路边朝她招手。
真是衰啊……不是都说情场失意X场得意么，为什么她这么倒霉，苏语欲哭无泪，低着头沮丧地坐进了的士里。
那一端的路简之沉默地坐在车上，在的士飞奔而去之后，才僵硬地踩下油门，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
在医院消毒包扎后，苏语和章东方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
医生说可能会留疤，苏语也没多大情绪波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看在章东方眼里颇不是滋味，到家后，他有些内疚地提议：“要是……你真毁容了没人要……不如我们两凑个数算了……”
苏语一呆，回头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还真是电视剧看多了，是不是想说‘等到二十八岁，你未嫁我未娶，我们就在一起’？”
一句话说中章东方心事，这么直白的苏语叫他倒是没了打趣的欲望了，只怏怏地说：“提议保留就是，说不定你到了28岁真嫁不出去。”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