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者》第96章


王厅长戴上帽子,恭敬地握住他的手:“那好,武**。您注意身体,多保重。请留步。”说完离开了办公室。
武正龙心情沉重,欲哭无泪。他抓起电话,找到小儿子武奋强,让他中午回家吃饭。同时,又打电话。叫了大儿子武奋斗,让他不要带孩子,一人回来。他也给妻子打了电话,让她多炒两个菜,说中午两个儿子都要回来吃饭。
中午,武正龙回到家里,放下提包,慢慢脱掉衬衫。餐桌上已摆好满桌的菜。他不声不响,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茅台,打开酒瓶盖。走到餐桌前。拿来4个小酒杯,把酒杯里都斟满酒。他突然觉得浑身无力。放下酒瓶,心情沉重地坐下来。
两个儿子一前一后进了家门。武奋强先进来,刚脱下警服,武奋斗也推门而入。他搁下手中的水果篮,拍拍武奋强的肩,笑着问候大家。武奋强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只对哥哥点了点头。
武正龙盯着两个儿子,目光呆滞。他们长得如此差异,哥哥武奋斗高高个子,带着眼镜,是个瘦弱的书生。弟弟武奋强肩阔腰圆,一身警服,又健壮又帅气。他俩有差异毫不奇怪,因为他们是同父异母。武奋斗是前妻所生,长得像他地母亲。这兄弟俩,武正龙一直喜欢地是小儿子,想让他有大出息。可是,世事总难如人愿,更没想到,他会涉嫌杀人,今天却要为他送行……
武正龙眼睛有些湿润,对两个儿子招招手,让他们过来,又对妻子招招手,叫她也过来。于是,一家四口各占一方,都围着餐桌坐下。见到武正龙的异常举动,面对满桌地菜和满杯的酒,妻子和两个儿子都十分诧异,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要这样?
武正龙也不解释,让每人都把杯中酒喝了,才说:“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喝酒,十分难得。今年春节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今后,这种机会就更少了。”
大儿子扶着眼镜,不解地问:“爸,你怎么说这种话?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打电话,叫我们回来呀。”
武正龙放下筷子,看着他说:“你问你弟弟吧,他干了什么好事?我已经答应了王厅长,下午亲自把他送到公安局。从今晚开始,他就要失去自由了。”说着,两行老泪缓缓流下。
武奋强一听,浑身一颤。他知道杀人的事已经败露,自己的预感和恶梦,都已化为现实。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苦酒,猛喝下去,站起身,痛苦地流下眼泪。
武奋强妻子还没弄明白,推推丈夫的胳膊,问道:“老武,你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武正龙凄惨地说:“你宝贝儿子干了坏事,参与杀人,就要去坐牢了。”
“什么?”妻子一愣,随即愤怒地把手臂一挥,把饭菜和酒杯、酒瓶一古脑儿全都撸到地上,摔得满地都是。
她拉着丈夫,边哭边叫:“那还喝什么屁酒!你怎么能喝得下去?还不赶紧想办法,你快去找公安厅长啊,你不是管他们吗?要不就花钱啊。强儿怎么能坐牢,去受那份罪?”
哥哥武奋斗站起身,透过眼镜,投来鄙夷的目光:“妈,你以为有权有钱,什么事都能摆平吗?”武奋斗对后母没什么感情,从小就受够了她的**,知道弟弟有今天。都是由她给惯坏了。
武正龙站起身,看着满地地惨象,一声长叹:“唉,老太婆,你太不懂事了。我们一家子好好吃顿饭都不成,罢了,没机会了。”说着摇摇头。垂下双手,弓着腰。走出餐厅。
武正龙妻子一抹眼泪,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她过去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宝贝儿子,可能有一天会去坐牢。
武奋斗走到弟弟身边,拍拍他的肩:“你当初不听我话,选错了职业。你读书太少,当警察杀气太重。其实,你迟早都会出事的。我还要劝你,去了监狱,有时间好好读些书,你还年轻,好好改造,还有将来。老爸无法免你罪,但找机会为你减刑。还是能办得到的。”说着,抓起外套,就要出门,临走前又回过头补充一句,“和监狱通融通融,多带些书去吧。我以后会常去看你。”
武奋强站在窗前。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他思维迟钝,如同失魂落魄。哥哥走后,他不顾母亲的拉扯,抓起衣服,也离开家,开着警车回到派出所。
午休时间,一片宁静。除了值班室有个民警,所里一溜办公室,都空无一人。武奋强进了自己地办公室。关上玻璃门。顶上插销。
自从专案组开始查案后,他已经好几天失眠。没睡好觉了,两边脑*一直隐隐作痛,脑子有些迷迷糊糊。他坐在桌前,听着空调呼呼噜噜地声音,看着空调口喷出地一股雾气,眼前渐渐一片茫然,似乎灵魂出窍,也如这阵淡淡的雾气,升腾缭绕。
灵魂在四处飘荡,发现了坐在桌前的这人。
你是谁,坐在这儿像个痴呆?你穿着警服,看上去像个人样,但其实你一文不值。你生活漫无目的,内心空虚,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你有灵魂吗?没有。你活着有意思吗?没有。是了,你只不过是一身无聊的臭皮囊,存在这世上毫无价值。
你就要去做牢了,你会去坐牢吗?你已经享乐惯了,你会甘心去受罪吗?当然不会。但你真地很没种,你空长了一身肌肉、空长了一身皮囊。你是个没骨气的人,竟会跪在地上,向别人求饶。
一想起这,武奋强心里如有锯齿在拉动。他怎么会跪地求饶?他怎么能做这种事?那天一定是见鬼了。他心里一阵扯痛,把头狠狠撞向桌角,额头上立刻又撞出一个大包。
武奋强极度悲伤,万念俱灰。他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他地灵魂太轻了,像一根羽毛,飘飘悠悠,落入了万丈深渊。恐怖和哀伤像雾水一样缠来,那可怜的灵魂太弱小了,根本承载不了这些重量。它一个劲地坠落,迅速地向下坠落……
武奋强头脑疼痛,不能再动脑筋了,他要休息了,必须要得到彻底解脱。
但他还要做一件事。于是,他拿起一支笔,在三张白纸上分别写下了一些话,也算是他的绝笔。
第一张上这样写道:
潘立婷:
我一直想对你说。我接触过许多女人,但真的是第一个把你当做女朋友,想和你谈恋爱结婚。我太*急了,一时糊涂,对你干下这种事,我万分后悔。我没想到,你是个**,我给你造成了极大伤害。对不起了,今天,我以死向你谢罪。
武奋强
第二张上写着:
武奋斗:
这是我的银行卡,上面的钱都留给侄儿了,让他好好读书。密码是他的生日。我很后悔,没有听哥哥的话,好好锻炼灵魂,空长了一身肌肉。别了。
武奋强
第三张纸上写着:
我地供词:
我与童大为有个人恩怨,他地死,全是我的责任。是我逼着汤正东做地,请法院量刑时予以充分考虑。
武奋强
武奋强把三张纸一一抹平,整齐放好,用银行卡压在纸上。
他慢慢拉开抽屉,拿出自己心爱的手枪,打开保险栓。
他看着蓝幽幽的枪口,吹了一口气,把枪口慢慢举到太阳*上。
一声巨响,头颅被撕裂,一阵剧痛使他清醒意识到,自己并不在梦中,但这感觉也就是一刹那。之后,一切都归于死寂,从此就再也无知无觉。
武奋强饮弹自杀,时年28周岁。
第62章 孙**归来
第62章孙**归来
下午两点多钟,省委**孙长海回到省城,下了飞机,上了轿车,刚打开手机,就接到秘书电话,说武正龙副**出事了,他中午在家休息,听到小儿子饮弹自杀,得知后忽然晕倒,当即被送往省立医院抢救。孙长海简单询问了几句,得知他小儿子涉嫌杀人案,是畏罪自杀,便不再多问。他合上手机,让司机改走二环道,把车开往省立医院。
孙长海上午刚从西欧飞回北京,时差还没倒过来,一路上老是犯困。回到北京,一打开手机,就接到好几个电话,都是汇报重要情况的。没想到,听了这些电话,就像吃了兴奋剂,搅得瞌睡全跑没影了。但他一点也兴奋不起来,满脑子都是乌七八糟的事。尤其是纪委**房士凯的电话,说靳柯的事,已被捅到互联网上,有关报道铺天盖地,影响很大,省委倍感压力。孙长海一听,头脑壳子立刻发胀,心情糟糕透顶。
过去,孙长海一直看好靳柯,已把他定为副省长人选,正要上报中组部,但中组部先下手了,要把他调往河北任副省长,这让孙长海难过了好一阵。靳柯找到他办公室,提出不愿去河北,这倒很对自己胃口。可是靳柯和沈娅斌有不明不白的关系,沈娅斌要回北京,一心要调靳柯到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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