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倒黄世仁》第11章

“四月，之后就忙着找工作。”
孔令耀的话很短促，一如他当年的骄傲。
“堂堂孔大少爷还需要自个儿找工作，你让我们这些底层的无产阶级人民情何以堪？”
“尚月，这种语气不适合你。”
“你有资本可以守住一种语气生存，我却不能，变一变，可以活得更好。”尚月像是被孔令耀的话给逗笑了，笑得几乎要流出泪，“刘晓呢，怎么没见她，她倒是胆子大，敢放你一个人在M市，就不怕你犯错误？”
“她……”
孔令耀习惯性地扶扶眼镜，“她在北京，回国之后她去找她爸妈了。”
“对呀，她都是帝都的子民了，皇城根儿下贵气盛，在那儿自然有好前途。”
尚月抬头看看太阳，加快了脚步。
“你呢？你好不好？”
孔令耀配合着尚月的步子，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好不好？”尚月瞬间美纪子上身，她也学会了重复字句，“孔令耀，我一直以为你不看琼瑶剧，却没想到你已经把琼瑶大师的精髓给学透了。怎么，为了配合你这句问，我是不是要说，孔令耀，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这样够不够悲情，够不够凄怆，意境不错吧？”
孔令耀陡然停住了步子，就立在那里，透过眼镜片看着尚月的背影，狭长的眼睛，让人看不透里面的情绪。
尚月走出五六米的时候才发现孔令耀没跟上来，她转身看他，有些莫名其妙。
“当初是你跑来说‘做我的男朋友吧’，你决定了我们的开始，也剥夺了我决定结局的权利，你擅自决定一切，包括我们走到哪里就分手。现在，你指着我跟你的新欢说这是你的旧爱，堂而皇之地决定了我们重逢的形式，这确实是不错的意境！”
低低的声调，孔令耀此时看起来并不激动，但尚月看见他垂在两侧的手早已紧握，孔令耀仍然是多年前的孔令耀。
“你所说的都没错。”
尚月慢慢走回孔令耀身边，“可是你把你自己给忽略了，我要你做我的男朋友时你可以拒绝，我要跟你分手时你也可以挽留，但是你没有，你看起来很温和，其实比谁都固执骄傲。孔令耀，不要把所有的事都推在我身上，你敢说你没有责任么？”
“你明明不爱刘晓，却还是接受她，不过就是她以你为天，大大地满足了你的骄傲与优越感。孔令耀，在一定的程度上，你是道貌岸然的，也可以说，是卑鄙的。”
“尚月！”
孔令耀终于愤怒，狠狠地叫了声尚月的名字。
尚月一脸的轻松，丝毫没有悔意，“抱歉，我也不想说这么多，只不过早晚都会有这么一遭，孔令耀，如果你觉得是我对不起你，那么我向你道歉，祝愿你以后不再遇见这样的女人，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
“你的祝福能有多少分量？过去的几年，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变得那么快，可笑的是，我还曾经给你找了一大堆的借口……我终究只是你的过客，过去的就过去了，你仍然活得潇洒，身边有了未婚夫，还有孩子，至少你过得比我好。”
孔令耀的激昂没有持续多久就消散了，他面对着尚月，知道已经没有情分可言。
“替我问候刘晓，她很不错，你那么聪明，不如怜取眼前人。”尚月转身背对孔令耀，抬手挥了挥，“估计你也没有心情到我家喝茶，我先走了。”
就像当初分手时一样，还没有得到孔令耀的回应，尚月就径直走开了，只留给孔令耀一个渐渐模糊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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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月走回家门口的时候，美纪子突然从后面抱住她的腿，把尚月下了一跳。
“孔令耀人呢？”
世仁双手提着两个袋子，里面塞得鼓鼓囊囊的，笑着走向尚月。
“哦，他啊，他说怕有命进来，没命出去，所以就走了。”
尚月随口胡诌，也不管世仁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他倒是挺聪明的，超市的肉不新鲜了，他要是在，估计就得被下锅了。”
“杨世仁，你还真是担得了地主这个名号，连人都敢吃——吃人的社会已经过去，我们要和谐！”
“嗯，和谐。”
世仁凑近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偷吻尚月成功，心满意足地提着东西往门口走，“尚宫大人，开门吧。”
“完了！杨世仁，你带钥匙没有？！”
“在裤兜里。”
尚月松了一口气，走过去伸手就往世仁裤兜里拿钥匙。
世仁往后仰了仰身子，对尚月道：“尚宫大人如果不想现在重温昨晚的正装版，那就动作轻一点儿。”
听完世仁的话，尚月这才注意到透过薄薄一层布料传来的世仁的体温，但随即她就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正装？什么正装？”
“别玩了，先开门！”
世仁哪里能忽略地了尚宫大人手指恶意的轻抚重压，但这个场合，美纪子还在一边天真无邪地等着尚宫大人开门，他也就没法儿当场调/戏回去。
“出来混，早晚都是要还的！”
尚月在世仁腿上掐了一下才把钥匙捞出来，轻快地开了门。美纪子蹦跳着跟在尚月后边儿，留世仁在最后无奈地叹气。
把东西摆放在冰箱里，世仁直起身，“尚月，你明天有课，今天不用开会，或者做准备？”
“早几天就开过会了，校长吧啦吧啦说了一通！”
尚月摆摆手，一副烦不胜烦的样子，“校长大人真是跟我有仇，找遍全学校也没有比我更悲催的老师了——校长把我当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艺术学院的摄影课人手不够，我去；文学院的文化史课紧张，我去；法学院的社会学课缺人，我去！今年更绝，校长直接一竿子把我支到了最前线，教马列主义基础课！”
“不是各个学院协商排课么？”
“是协商了呀，问题是鬼知道我是属于哪个院的！”
“好了，这也不算坏事，至少说明尚宫大人知识渊博，对各个学科都有涉及，说起什么都是信手拈来，桃李更是遍天下。”
“校园里走过去十个人，有九个半都认识我，我连低调的权利都没有了！”
尚月说到激愤处，抓起世仁递过来的果汁狠狠吞了一口。
“为什么是九个半，那半个呢？”
世仁在尚月身边坐下，双手合握，看着尚月。
“那半个自然就是瞎子咯，或者就是脑子里进了地沟油！”
尚月翻了翻白眼，理所当然地答道。
“或者说，是一个脑子里进了地沟油的瞎子。”
世仁话中的揶揄很显然，又得来尚月的一双白眼。
“既然现在尚宫大人有空档，那可否赏脸出去一趟？”
“干什么？”
尚月看着世仁从沙发上起身，然后又来拉她，心生疑惑。
“先去换衣服，我跟美纪子等你。”
世仁把尚月推上楼梯，示意她去换衣服。尚月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总归相信他是没有恶意的，也就直接上楼了。
美纪子偷偷跑过去，也想跟着尚月上楼，但却被世仁拦住抱走了，“美纪子也得打扮得漂亮点儿，我们也不能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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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月没想到世仁会带她到珠宝店买戒指，在她心里，说定了要结婚就是说定了，戒指之类的无足轻重，所以，频繁地挑选与试戴戒指，让她的耐性已经耗得差不多了。
“美纪子，指一个出来！”
把美纪子从世仁的怀里抱过来放在桌子前站好，尚月指着面前摆放有序的设计图对美纪子说。
美纪子疑惑地看看尚月，又看看世仁，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帮梅子选择涨生活费的路子的那次事情吓到了美纪子，美纪子乖乖地往世仁那边挪，小手抱着世仁的脖子就是不放。
“杨世仁，你选一个，快点儿！”
一旁负责接待的经理见状，赶紧再次朝世仁呜呜啦啦介绍起来。
世仁抱着美纪子倾身向前，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图纸上扫了一圈儿，手指敲在其中一张上，“这个！”
“哪个？”
尚月凑过去一看，是枚简约设计的戒指，不是那种中规中矩的环形，而是呈起伏状，铂金质地，戒指上嵌着一颗椭圆形的钻石，整体来说不是最闪耀的，甚至可以说跟店里其他的华丽设计相比有些上不了台面，但世仁知道，这是最适合尚月的。
“那就这个好了。”
见尚月答应了，经理就赶紧叫了店里的工作人员来给尚月量尺寸，又说了许许多多的吉利话。
世仁抬手把尚月脖子里的纱巾整理了一下，把暧昧的痕迹全都盖住，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耳垂，“尚月，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为我戴上戒指吧。我不是要你戒掉过去，而是想给我自己份安心，这一次，不要拒绝我。”
“说白了，不就是想用一枚戒指套住我，让我时刻自省，我是有夫之妇，是不能出墙的红杏，红杏再红也得艳在家里。”
“你如果这样想，那也不是不对的。”
世仁笑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