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新星受难记》第39章


过去的自己,真是什么都不懂。
“我会试试看……让大家注意我,了解我……”
邹思久笑了笑,将一袋东西放在韩师修眼前:“吃晚饭了么。”
“没……”
想着周莫群的事情,竟然会忘记了晚餐。
周莫群,会没事的……
“我一猜就是。”邹思久说:“我买了包子还有两个小菜。”
“哦……哦!”
韩师修拿了碗筷出来。看着那碗筷,忍不住想起在这个宿舍里给邹思久烧菜那时候的场景。当时,邹思久听说自己只是个试吃的人之后好像非常不满,踹了凳子,甩上了门。
“嗯……”韩师修说:“这家店在打折是吗……”
“没有。”顿了顿,邹思久又问:“怎么了?”
“因为你好像比较喜欢优惠的东西……”
“……”
“可是你明明已经那么有钱了……”
“没钱的时候永远比有钱的时候多。”邹思久露出了一点疲态:“电视里那些奢侈豪华、挥金如土都是假的。家大业大更加奔波。”
“这样……”
“今晚早点睡,我明天还有个会。”
“咦……咦?”韩师修觉得很惊讶:“你今晚还要住在这里?”
“不行?”
“那倒不是……”
“那不就没问题了。”
“你……你自己有房子,为什么不住呢?”
“不想回。”邹思久说:“冷清。”
“哦……”
韩师修有种感觉,邹思久这一住,不知会住到猴年马月……
不过,反正又空床,有个“室友”,就不至于像以往那样冷寂寞安静,似乎也很不错……
……
——然后,第二天上午,韩师修听说,P大周莫群今年剩下的所有课,都会由人代上。
也就是说,周莫群,请了整整一年的假。
37、确定的消息
就连T大计算机学院的学生都在窃窃私语——隔壁P大的周莫群,请了整整一年的假。
同时而来的还有另外一些零碎的消息:周莫群病了,挺重,不容易好,具体是什么也没人说得清,只知道全身多个器官都出现了问题。有人说是因为太累,有人说是因为感染,之后又是很多的传言,很多的抱怨。
——据说P大计算机学院让周莫群接了很多项目,既有纵向项目政府课题,也有横向项目企业课题,将周莫群当成了创收的机器。
——据说周莫群同时指导好几个组的学生参加比赛,经常连晚饭都顾不上,匆匆忙忙去过食堂之后又匆匆忙忙赶回教室。之前刚刚带队参加了在新加坡举办的机器人足球大赛,铩羽而归,补时之前一球击中了横梁。
——据说……
里面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无从得知。
韩师修从来都没有想过,得病的竟是周莫群本人。
他还那么年轻,那么意气风发。
那天晚上到宿舍来,大概是告别。
生命让人如此捉摸不透,无论如何都捕捉不到源头和尽头。
—— 韩师修又去了一趟P大,周莫群的师弟告诉韩师修,周莫群已经很久没有在学校出现过了,就连请假的手续,也都是托人代办。并且还透露了一个消息:周莫群曾在几天前说过会立即赶往国外治疗,现在也许已经在另一片土地上了。最后,这个师弟说,周莫群的父母都是医生,劝韩师修不要太过担心。
韩师修坐在P大校园的石凳上,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给周莫群打电话,传来的是号码错误的冰冷语音。韩师修在周莫群的电话前面分别加上了1,2,3,4,5……等各个国家的区号,无一接通。后来他又用所有能想到的方式去试着联系周莫群,邮件,微博……盼着能从对方那里得到只言片语。
B市飘起了三月雪。
这是韩师修在B市九年来最晚的一场雪。
民间说,这叫倒春寒。
树木冒新芽,杜鹃花初开,在早春的温暖之后却冷不丁地又迎来一场极寒。雾蒙蒙的空气,冷冰冰的北风,不知那些初生的树叶和花瓣,是不是都能挺得过去。
老人们说最冷三月天。
老人们的话总是对的,韩师修想。
其实韩师修心里很明白,周莫群,大概是不想再与任何人联系了,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样子。那个人虽然温和,却也心高气傲。
但是韩师修却并没有那种突如其来的悲伤,有的只是一种特别不确定的感觉,总觉得,周莫群还在P大,还在实验室里,轻敲着键盘,时而沉思默想,做他最喜欢的那些个研究。
而后韩师修突然想到,在过去的岁月里,自己自以为是周莫群的朋友,其实根本就从未主动踏进他的生活。似乎足够了解,其实只浮在表面。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都不曾知道他的压力和苦闷,不曾理解他的执着与坚持,不曾支持他的决定和选择,现在,韩师修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些。
……
下午,韩师修像往常一样,去了实验室,又像往常一样回到了寝室。
不同的是韩师修突然觉得心很累,只想在床上懒懒地躺着,论文什么的,就先放到一边去吧,就连对着邹思久,韩师修都一句话也不想说。
——糊里糊涂地,韩师修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周莫群。两个人依然紧靠在一起。周莫群蹙眉思索,韩师修哗哗地翻着厚厚的书,然后突然将目光从书页移到周莫群的脸上,说:“周莫群,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得了病,独自一人去国外接受手术。我找不到你,不管多努力……都找不到你。”周莫群笑了,说:“只是个梦罢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韩师修看着周莫群,也傻傻地笑了:“对……怎么会做那样的一个怪梦呢,我们两个今后还要一起攻克难关呢。”
因为实在太过高兴,韩师修笑着,笑着,就那么醒了。
醒了之后才发现,原来那个才是梦。
眼角好像有一点点的眼泪,可能是因为刚才实在太开心了吧。
一清醒过来,担心和害怕立刻又扑面而来。
周莫群不会有事的,韩师修告诉自己,那么年轻,哪会有特别严重的病呢,学校的学生们就是喜欢夸大其词,明明没什么,也会讲得很可怕似的,也许,那只是一个小手术,马上就会回来了。
韩师修不停地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头昏昏沉沉,非常没有存在感,身体好像一直在飘,甚至想不起来这个寝室的构造究竟是怎么样的,有一种不知会去往何处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中,韩师修依稀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唤自己的名字。
韩师修猛地惊醒过来。
周围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邹思久,”韩师修试着询问:“你刚才叫我了吗?”
邹思久并没作声,那张床上传来的是非常均匀的呼吸声。
于是韩师修知道,那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虽然,它听起来那么真实,那语调甚至带着些深情和伤感。有点像……那天周莫群突然抱住自己时的样子。
……为什么那时候的场景会突然浮现出来了呢,以至于产生这样的幻听。
韩师修看看窗外,雪停了,很安静。
路灯也已经熄灭。天正蒙蒙亮。
韩师修又躺了一会儿,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睡着,于是轻轻地披衣起床,换好鞋袜,准备去食堂了。
在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韩师修像往常一样看了看邮箱。
——里面有一封信。
工整有力的字迹。
韩师修瞪大了眼睛——这是周莫群的字。
韩师修急忙撕开了信封,指尖发颤,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破坏了一丝半毫。
先看了看落款——果然是周莫群!
韩师修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像是要止住了,大厅里涌动的人群霎时间寂静无声,只能听见自己强烈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击着胸腔。
信上的一笔一划都清清楚楚:
“韩师修:
你可能已经从别的什么人那里听说了我现在的状况。因为治疗的原因,现在我已经不在中国。短期内不打算联系任何人,电话和邮箱,都不会再用,特此告知。
有些话当面说显得太过矫情,思来想去,还是写了这封信。
你对学问的热情,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希望你能够一直坚持下去。即使我走了以后再没有人理解你,也一定要坚定和勇敢。有一天,你会头发花白,思想开始模糊。这时在你的记忆里,是否还存在着这样的内容:有那么一段时间,你独自,或者和什么人一起,为同一个目标全身心投入,并且无怨无悔?为了那个时候,请你不要放弃,既不要被生活里的琐事所包围,也不要被自己的年龄所击败。
不要为我担心。生死有命,我并未感到遗憾。认真地生活过,凡事尽了全力,不曾感到后悔。无法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有些事自然不在自己的能力之内,也不必太过计较。生活就是这样,一直失望,不致绝望。人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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