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极光》第62章


陆静没答话,只朝着客厅内的挂表努了努嘴,示意他自己看表。
他颇为艰难的辨认了指针后,自言自语的笑道:“都凌晨一点了?这么晚了?LA是早上九点,再过九个小时,我就能给你打电话了。”
陆静突然觉得自己的鼻腔一阵阵的发酸,她不由的安慰道:“我在北京呢,你不用打电话了。”
梁希泽听闻,回头望着她,他的目光充满了探索,似乎她是一个陌生人一般。陆静见他嘴唇上泛起了细微的白色裂痕,便将茶杯递给他,他却不喝,陆静又将茶杯喂到他的唇边,他才就着她的手湿润了嗓子。似乎又回过神来:“我喝多了,我走了。明天再来。”
他步履蹒跚,陆静不由的搀扶,他笑道:“没事,我回去了。”
陆静道:“在这儿睡吧。”
他捂着头,似乎在集中精力思考,认真道:“不了,不打扰你们了。其实我想看看孩子再走,但是我怕我看见孩子,就走不了了。真舍不得,小美,我真舍不得,每天都舍不得你们。”
他摇摇晃晃的走出家门,陆静无力的靠在门框上。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却又担心起梁希泽来,不知道他有没有带司机。转念又想,喝成这样,怎么也不可能是开车来的。
她缓慢的踱步进客厅,却发现他的黑色西服外套静静的躺在沙发上,陆静甚至都没细细思索,抓起外套便朝门外走去。
她在拉开门的瞬间,看见梁希泽正靠在门口抽烟。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般的慵懒,甚至目光都没有焦点。四周都是暗夜,连月光也不能透进来。她只能看见香烟的小红点,那样的小,却异常清晰。像是黑夜中最闪亮的星,像是天明前挣扎跃出海岸线的太阳。
他闻声转过头看她,只是抬手接过她手中的衣服,对她笑道:“我抽根儿烟就走,你进去吧,去睡吧。”
她问道:“有司机吗?”
他点头,长长的呼出烟雾,陆静下意识的躲避烟草的凌冽,他见状便将烟换到身体的另一侧,用空闲的手将她推进门,才从墙壁上直起身道:“睡吧,晚上记得锁门。”
只这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将陆静带回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陆静十指不沾阳春水,梁希泽自小也是保姆警卫一堆人照顾着长大,两个人都是油瓶子倒了看都不看,只抬腿迈过去的主儿。但他独独在婚后多养成了一个睡觉前爱锁门的习惯,因此每次都是他下楼查看门窗是否关紧。
他曾经说,我得保护老婆孩子啊。
陆静终于还是不忍心,再次道:“在这儿凑合一晚上吧。”
他只是轻轻摇头,当着她的面将门关上,在还有最后一丝缝隙时,陆静根本看不见他在黑暗中的脸,只听到他带着沙哑的深沉声音:“我听见你落锁的声音就走。”
陆静抬手将门锁拧上,连她也在寂静的夜中听得见锁芯咬合的清脆响声。那声响明明清脆,她却觉得沉重的像是大锤凿在自己的心上。
不过他后来还是留宿了一晚,那天安安紧紧的抱住梁希泽的脖子不肯松手,嚎啕大哭,就是不让爸爸走,也不肯睡自己的小床,一定要和爸爸睡在一起。
平平也在旁不甘示弱的干打雷不下雨,陆静抱着平平哄着,听见梁希泽对安安引导道:“你不想要爸爸走,你就告诉爸爸,不然我就走了。”
安安的小脸满是委屈,哭得一抽一抽的,就是倔强的不肯张口。陆静心疼道:“行了行了,别逼他了,好孩子,爸爸不走。”
梁希泽却坚决道:“不行,是男子汉就要说出来。你不说爸爸真的走了。”
他说着真的扒开孩子握在他身上的小手,转身便朝门外走去。安安脱离了爸爸的怀抱,急的脸色发青,撕心裂肺的喊道:“爸爸,不走。”
陆静心疼的无以复加,只看见梁希泽快步上前,紧紧的抱着安安,眼中全是柔情在闪烁。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拍着安安的后心,轻柔哄道:“好儿子,爸爸不走了。爸爸晚上抱着你睡觉觉,好不好?”
当晚安安就开始发烧,梁希泽急急的叫醒陆静,陆静用手一探身边的平平,果然也发烧了。家庭医生赶来后,建议物理降温即可。但梁希泽坚持送医院化验血象,怕孩子有炎症。两个人又急匆匆的送孩子去了医院,折腾了大半宿,眼圈发青的抱着孩子在医院陪护。
这是在国内陆静最放心的事情,比起美国的医疗体制,在国内她的孩子能得到最及时的医治,哪怕只是最普通的感冒。做父母的人,心总被孩子的一举一动揪的紧紧的,什么也比不上孩子平安健康来的重要。
那也是陆静第一次对梁希泽另眼相看。她总觉得他从来不懂得体会别人的感受。但是她看到他和自己对孩子的病一样焦急;看到向来倜傥骄傲的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衣服便抱着孩子来到医院;他甚至比她更仔细的询问医生孩子的病情;血亲血脉的相连,让陆静觉得无比的安心,像是漂泊多年的心,猛然找到依靠的港湾,竟然生出了停靠在这片港湾的念头。
她急急的避开他,小心翼翼的避开自己产生的念头。每日都算着时差给乔治打电话。有时梁希泽在家时她也不回避。他看见她掰手指时,便淡淡道:“现在是那边晚上七点。”
陆静也不理会他,拨通了电话便哇啦哇啦的讲起来。
她很快就体会到异地恋的无奈,她在北京每日都玩的乐不思蜀,整个人心情开阔的没心没肺。加上两个人不见面,共同话题越来越少。
陆静非常不习惯乔治开始使用大段从句套从句的表达方式,一句话里which;that;who之类的词频频出现,听得陆静总要从最后一个从句开始思索,半晌才能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比如他讲述起了今天聚会上听到的爱情故事:“She realized that if she take his appearance for granted; the man who saved the child who dropped into the water; will finally bee her husband。”(她意识到如果她对他的出现已经习以为常时,这个从湖中救起落水儿童的男人将会成为她的丈夫。)
她问他:“怎么变成这样的说话方式了?”
乔治笑道:“我认识了一个文学博士,她对于语言的掌控非常强,我和她呆久了就会变成这样,不过也有好处,以后我也可以教给你更多的语言方面的知识。”
陆静打趣道:“hey;man;我们可是中国人,中国人学英语,西方人都表示太难了,听不懂。”
乔治也笑道:“Lulu,你快点回来,我迫不及待的想和你去NY了。”
陆静半晌才诚实道:“孩子们和爸爸在一起真的很快乐,我想多呆些时间再回去。”
她像是突然踩住刹车一般,对梁希泽冷言冷语起来。每天见到他时也不说话,只耷拉着脸,或者避开他的探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放大电视的声音。
梁希泽明显对她态度的转变很愕然,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一日陆静将自己关在房间中看了两个小时的电视,拉开房门时看见他还抱着孩子逗弄,便大力的甩上房门,心中气恼无比。
她忍无可忍的拉开房门,冲他大喊道:“你怎么还不走?怎么每天都来?你怎么这么赖啊?”
梁希泽闻言一怔,随即便抓住安安的小手对他低声道:“儿子,你看看女人多可怕。这就是女人来例假时的真实写照。你以后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招惹他们。我教你一个成语啊,叫怒发冲冠。”
陆静竟然“噗嗤”的笑出声来:“我没来呢还,你不要教坏儿子。”
梁希泽明显的松了口气,却依然不看她,只眯着眼睛对安安道:“可怕么儿子?我再教你一个词儿,叫喜怒无常。你妈简直是活字典啊。”
两个人的关系又重新和睦起来,陆静尽量平和了心态对待他。一日下午,他给她打电话问道:“嘛呢?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一会就回来,就咱俩。”
她被他带来一间不大的门脸,宽大的落地玻璃窗用沉重的原木包裹,木浆颜色浓郁。推开门便是一间格子铺,里面摆满了各种闪亮的饰品。女孩对这种东西都没有抵抗力,陆静也不例外的多看了两眼。
只闻得梁希泽低低的笑声,他道:“怎么还像个孩子?喜欢这些?”
他们穿过格子铺,他推开一扇门,陆静才发现小小的店铺别有洞天。暗室内面积不大,只有两组沙发座和一个吧台,室内烛光满布,多用油灯来装饰,显得古朴而情调优雅。
暗室内飘散着浓郁的咖啡香。陆静坐在沙发座上,梁希泽却道:“坐吧台这里。”
两个人在吧台坐定,服务员认真的研磨起咖啡来。陆静看着服务员干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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