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铁甲动帝王[重生]》第149章


昨夜狄其野根本没提过一声,顾烈不知他有何事要奏,奇道:“定国侯但讲无妨。”
“臣虚领太子太傅一职,却不够尽心教导王子,深感惭愧,请陛下允臣罢朝半年,专心教导王子,兼静思己过,修养身心。”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定国侯如此权势,居然愿意远离朝堂半年?而且定国侯这年纪轻轻的要静思修养,让他们这些半老不嫩的菜帮子怎么办?
他们不明白,顾烈心里清楚,
“定国侯不必如此,”顾烈勉强笑道。
狄其野撩袍一跪:“请陛下成全。”
到底是谁成全谁?
……
“准奏。”
兰延之恍然大悟,这就是昨日定国侯所说的“长居宫中”?可定国侯为何要这么做?就算是暂避锋芒,也没有躲在未央宫避的道理。小兰大人百思不得其解。
*
当夜的未央宫,很是沉默。
顾烈几乎沉闷了一个晚上,也难得没一直想把人抱着搂着,狄其野自得其乐地翻书,甚至一时兴起,拨着顾烈的琴弹了几声棉花。
顾烈被他梆梆的琴声逗笑,走到他身后,坐下揽着他:“想听什么?我给你弹。”
狄其野转过身来,玩着顾烈的衣襟,挑眉道:“就弹个,‘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顾烈深深看着狄其野俊逸的眉目,想从他的眸中,丈量出情深几许。
“都怪我太帅了,害你发狂,”狄其野玩笑道,“直到那天过去之前,我哪儿都不去。”
楚初五年十一月二日,是顾烈生辰。次日,是前世狄其野的忌日。
顾烈不说话,狄其野故意警告道:“只给你半年啊,半年一过,我是要跑出去玩的。”
顾烈涩然开口:“你何必……”
狄其野挑眉反问:“你何苦?”
顾烈哑口无言。
狄其野凑近了亲他的下巴,问:“说实话,开心吗?”
顾烈不得不承认:“开心。”
狄其野顺着顾烈坚毅的轮廓吻到耳边,指节分明的手往下按去,“陛下,你开心了,是不是也该努力让我,开心一下?”
努力?
顾烈最不缺的就是努力。
顾烈整颗心都软得不得了,珍而重之地拥抱狄其野,不愿意让爱人有丝毫的不舒服。要重要快都可以,只要狄其野没有发错命令。
这是他的狄其野。
他的。
第126章 前尘尽去
顾烈过上了每天回未央宫狄其野都在的好日子。
一开始; 除了喜获太傅加课的顾昭; 满朝文武压根没察觉出什么区别来。
狄其野只是不出宫不上朝; 除了每日教导顾昭,其他的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练武看书陪顾烈理事一样没耽搁; 定时定点,连阿肥都没忘记遛。
何况,顾昭生辰时; 狄其野也好好在饮宴上坐着。
然而时间一长; 没了定国侯这个敢给陛下顺毛的中间人,朝堂气氛冷肃僵硬的时候; 如果连姜扬说话都不好使,群臣只能战战兢兢地跪在奉天殿; 心里哭着喊着求定国侯赶紧回来。
顾烈当然知道有狄其野在朝堂上让他少生了多少闲气,某日有言官极为思念地问定国侯何时还朝; 顾烈好笑道:“这人呐,远亲近仇,现在晓得定国侯的好处了; 以前闲着没事怎么不少参定国侯一本?”
就为这一句“闲着没事”; 顾烈自己被言官参了好几日,回宫卖乖地和狄其野诉苦,还被狄其野嘲笑了。
一眨眼就入了夏,给狄其野写信的,除了小兰大人; 还多了牧廉。兰延之作为新科翰林,初入官场,自然不会是一帆风顺,但他信中从来不提,只是写些趣闻轶事、生活记述。牧廉的信更简单,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想师父。
偶尔还有敖一松,他是正经写信来讨教难题的。连远在云梦泽的钟泰也来过一封信报喜,说是又生了个儿子,想请狄其野给孩子起个名。
七月鬼门开,七夕乞巧时,御花园流萤飘舞,美轮美奂,狄其野闲书看得太多,说了个鬼故事把顾昭吓得不敢回东宫,狄其野自知理亏,把顾昭抱回未央宫睡了一晚。
好好的七夕佳节,顾烈没吃上嘴不说,连抱着人睡都不能够,饿得很,努力了好几日,才吃得心满意足。
楚初五年的夏日特别热,到了烈日炎炎的七月底,狄其野被热得都睡不安稳,自那阵子梦见前世之后,许久不曾做梦的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的是前世未央宫的小书房,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也没有人,也没有发生任何事,就是小书房的画面而已。
直到快醒来时,狄其野才发觉,博古架上的那个淡青色瓷器,外面贴着一张信笺,信笺上写着四个字:任性妄为。
狄其野醒来后,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还在熟睡的顾烈,忍不住伸手去戳他的脸。这人前世,居然把装着他骨灰的瓷器,放在小书房的博古架上,日日夜夜都对着。
真是,让狄其野不知该作何感想。
顾烈被闹醒,捉了狄其野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问:“怎么?”
“无事。”
狄其野不想惹顾烈想起前世,只是赶顾烈起床:“你该去早朝了。”
九月,狄其野拿着方子去找张老,张老说酿什么酒,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做桂花糖。于是狄其野打落满席的桂花,连着从张老那抄来的制糖方子一起,送去了御膳房。
顾烈喜欢吃桂花糖,尤其是狄其野嘴里的。
桂花糖快吃完的时候,秋风已经一日紧过一日,北鹤南飞,雁字成行。
秋寒岁暮,离霜月越来越近,顾烈整个人都阴云笼罩,满朝臣工越发小心翼翼,轻易不敢出错。
陛下生辰将至,群臣提了提庆祝的事,被顾烈推了,这一回什么借口都没找,只说想和顾昭父子俩简单过个生辰,不如就省了庆祝,改成多给群臣两日休沐,下月二日到四日让满朝文武在家休息,礼也别送了。
群臣不知所以然,但明显看得出陛下的意思特别坚决,比正经议事都要坚决三分,因此满朝文武面面相觑,反正是生辰不是正事,最终谁都没提异议。
十一月二日那天夜里,被翻来覆去吃得昏睡过去的狄其野,又做了一个梦。
星野低垂,深蓝的夜空上群星闪烁,宁静安然。
星空下,是一艘木船。
闭目坐着的顾烈似乎已经悠然入梦,长睫微颤,他浓于夜色的黑发落到身前,躺在他膝上的狄其野,手指尖缠绕着乌黑的发丝,也是已经熟睡入眠的模样。
木船下,是浓稠的暗赤血河,它缓缓地流动着,推动木船慢慢前行,偶尔有白骨浮上河面,与木船轻轻撞击,发出沉闷细小的轻响。
这个梦境也是只有这一幕景象,如同霎那永恒,亘古不变,狄其野不知这个梦做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是何时被摇晃着醒来的。
“你……”
狄其野气得想把顾烈推开,但手被顾烈牢牢握住,扣在自己身后,只能被顾烈的动作带着摇摇晃晃,像是大风大浪中的小木船,身不由己。
刺激之上还有刺激,风浪之上还有风浪,疾风骤雨到了极致,却还有雷电狂暴席卷而来,狄其野干脆什么都不想,将感官都交给顾烈,放任到底。
定国侯和陛下,整整两日都没出宫。
十一月四日,拂晓前,京城就飘飘荡荡下起了大雪,到顾烈醒来时,雪已经积得很厚很厚了。
顾烈心疼地将狄其野抱在怀里,用够软够暖的羔绒毯子将他好好裹住。
羔绒毯子遮住了那些触目惊心的爱迹,此时还未日出,积雪已经将天光映得大亮,亮光下,久不出宫的人白得惊心动魄,简直像是冰雪裁出,都要让人害怕太阳出来他就化了。
狄其野一醒来,就先拿顾烈的肩膀磨牙。
顾烈根本都不喊痛,只关切道:“可难受?”
狄其野连白眼都懒得翻,他昨晚,真的有那么一瞬闪过念头,是不是可能会无比丢脸地死在……上。
不开玩笑,最极致的快乐会叫人心悸,那一瞬像是跨越于生死之间,失去时间空间的度量,唯独只剩下顾烈。
“牲口,”狄其野一开口,嗓子沙得不得了,顾烈立刻给他喂了口温茶。
顾烈亲走残茶,赔罪道:“是我不好。”
见狄其野满眼嘲讽,顾烈起誓一般郑重道:“再不会这样。”
狄其野轻哼一声,到底没和他计较。
琉璃窗外,雪越下越大,像是一片片洁白的鹤羽鹅毛,纷纷扬扬的。
大雪会给良田盖上一层厚厚的被子,田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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