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第32章


殷殊的脸被晴彦捧着,正视那张与自己不一样的晴彦,他才在记忆昏乎中想起了始终。
“我想成为渡玉、栖栊、玄锋、帝珀,我想拥有他们的温柔、勇气、机敏、杀伐……还要他们的笑容。”
是啊……
面无表情、拥有缺陷的晴彦已死去。
谁也回不到往昔。
只剩今日的晴彦痛苦,然后一直带着笑的面具。
难怪他要假笑。
难怪他一直都在承受。
难怪他对着渡玉他们,能做到这么多。
一切迎刃而解。
这是万年间晴彦的执念。
“你忘了?我是你的象征,你说你想像他们一样,于是我成为每一个人的映射,于是我学会了笑,于是我永远站在前方,不怕风浪,于是也要永远包容千帆而过、独孤流浪、独自欣赏。”
他的下颚被晴彦抬得更高了,泪水更难流淌。
惊讶地是晴彦一吻而来,黑夜无人能知、黑夜中无人能伤,只有哀痛倒流,全涌入殷殊所不清楚的、另一个人的体中,他曾经历的,将渐渐被他遗忘,他怕打着晴彦的背,却又失了力气,只是张着口,千百话语再难吐出,全被笑的晴彦吞得一干二净。
“难道,你不在我救的人中吗?”
他已然有些妖冶了,不是人们常以为的山水灵仙,而是堕落的、迷惘又偏执的魔。
他,大概是不伤人的堕仙。
“我按你的要求生长,终于也到这一天的模样,你受了这么久的苦,如今我得知、如今我也全有把握,当然,要救你于苦海。”
晴彦伸出手,递向殷殊。
“要来吗?”
殷殊着了魔的,缓缓搭上了堕仙的手。
“呐,殷殊,你还记得为什么你叫‘殷殊’吗?”
殷殊点点头,他也想起,但他哭着说不出话,从而晴彦替他说出。
“因为我有私心,我不是神,我还想保留一点原本,我还想记得最初的理由,我想起轮回中我的心情,所以我要救你,所以我救了千万人也要救你,‘因你特殊’啊殷殊,这种苦痛,除了我,只有你能懂了……”
“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救那个同样是我,又一直在哭的我呢?”
“我爱世人,我爱帝珀、栖栊、渡玉、玄锋,但同时,我也深爱着你,因为,只有你了。”
殷殊哭着握紧了晴彦的手,一把将他深拥,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消逝,恶意已褪去,他的支撑有些不足,但他同样像晴彦前面温暖自己一样,温暖了晴彦。
他抬头透过那张晴彦虚伪出的面容,泪花晶莹而出,他看到了最真的,最初的,白发、又带着泪痣、拥有狭长眼睛的晴彦,在时空夹缝中天真笑了,如梦里的从前。
“笨蛋,你这样会……”
他一喊,却消失了,消失前只想,自己一直等着被发现,被拯救,却不想还是被自己发现,被自己拯救。
对了,对了。
“晴彦”,本就是自己于深渊中创造的太阳。
本来就用于自救。
是他自己一刀杀了自己,然后分裂成两个人,然后苦苦支撑。
自己痛恨着,然后杀了带来希望的“晴彦”,将绝望扔给他,让他轮回中一遍遍救尽,换自己轻松。
殷殊哭笑着。
他是殷殊,他想要一个晴彦做太阳,即使这太阳不那么真、不那么美、不那么阳光,但他是最温柔、最会包容的太阳。
殷殊消失前,晴彦苦笑了,抱得姿势呆了一会儿,手指轻微颤动。
而天不知什么时候泛起了鱼肚白,他一宿没睡,擦了擦若有若无的眼泪。“晚安”,他低低念着,只说给自己听,他答应要做一个“晴彦”,那么他会一直一直好好当下去,挥一挥手对着空气告别、对着过去告别、对软弱无能的自己永别。晴彦疲惫地倒在草地里,不知何时黑雾已变大,无数双手将他拉住,似乎要将他拖入无法逆转的黑暗。他嗅着细嫩草尖依旧平常却温暖的气味,一个忽然的笑,坠入吧,坠入重重暗影,让痛苦麻木。
而下一次睁眼,他还是那个爱笑又太笨的晴彦。
从未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世上有个一样的我,我大概会对他很好。
第10章 8、言语(思念之人 思念之秋 凋叶棕)
8、言语(思念之人思念之秋 凋叶棕)
落日,孤红……
晴彦在山坡。
唯他一人。
他坐着、旁边是一包牛皮纸垫着的糯米黄豆粉点心、今早从栖栊那里讨来、却兴致缺缺地只食了半口。山脚下是一片红色浪潮,大风起兮,叶形的大笔朱砂色起伏如波,一漾又是一漾,快漾到晴彦脚下。红、叠翠、流金,三色交错织就秋日艳丽,而晴彦偏爱边缘一线的枫尽染,手杵着草地里的细小碎石,不知不觉在掌中印出粒粒石子形状,本想直接抓一块点心,却惊觉有石子从掌下掉落,他若有所思看后,用“水之魄”洗了手,再尝着,无味,但粘糯感存在于齿舌之中。
狂啸间,风竟能从山底捎来一叶红书,晴彦顺心用双指夹住,口里叼着点心,心下却细细翻看枫叶脉络,观察山林的一言一情,氤氲流过、是山中雾灵,而它们带了各色枫叶,尖上翠一点、末里泛微黄,都不一样,然后捉弄晴彦般散了他头顶一雨,满眼枫叶飘过。晴彦失笑中用叶子遮住左眼,他以为就这样可以看到叶下微红的天空。
而他只看见自己不完整的红里残留的斑斑点点。
“晴彦!”
“何事?”
晴彦笑着一回头,是玄锋,他急急跑来一路,微微沁出汗的样子,显然是不知自己在哪里,茫然寻了很久。但实际上晴彦只在道观后,被建筑物遮住,一时便被自然性地忽略过。晴彦把玩着枫叶,另一手捻了一块点心,询问玄锋要不要与他同食。
“你昨晚为何要对我施法?”
玄锋大步走来。
“……嗯?好好睡一觉不好吗?”
“不,不好,你随意动用法术,只会让我警惕。”
玄锋走到晴彦身旁,蹲下来与他正视说。而晴彦借机调笑着将玄锋额头按住,不让他一会儿好好站起,还顺势揉乱了玄锋的黑色长发,令玄锋捉住他作乱的手。
“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
豹子有些生气,晴彦便小叹着,望向熟透了的秋色,极为安静地缓慢回答。
“玄锋你老是找着闲暇时间睡,违抗本能和我们白天一起行动,你想想自己有多久没好好睡过了,我只是想让你休息一下……不可以吗?”
玄锋稍微动容,好生坐在晴彦旁边,又是往常那种半打坐姿势,用手捂过脸顺过头发,让自己清醒几分理好思绪,他闷闷地最后警告晴彦。
“你至少要提前通知我……”
“通知小玄我就得不了逞了。”
“臭孩子……”
晴彦还在洋洋得意,玄锋却埋着头说。
晴彦细微一笑。
“呐,小玄,还记得我跟你讲的梦吗?”
玄锋才放松又紧张起来,腿暂时不动,上半身却往后一支,拉开一段微妙的距离。
“……你!”
“我只是讲一个梦,还是说小玄?你忘了上次我对你说过的话?”
玄锋回想起来,但片段记忆中只是晴彦做出的口型,在幽暗中失声失色。
“你忘了?”
他略微妖冶的笑却依旧熟悉。
“忘了的话……我再跟你说。”
“我梦见了……一个和你一样温柔的人。”
他以第三人称叙述那个他没有参进的故事,故事他轻描淡写,似乎真在说着旁人。
“我梦见了你,梦见了帝珀、渡玉、还有栖栊。”
“梦里的你们都好温柔。”
“栖栊像娘,但他是那种自己都还是个小孩的娘亲,他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在意,无拘无束,可对我挺好。”
“渡玉是我的朋友,他的性格和现在不同,那个他温柔又善良,总是把错误归到自己身上,内疚的不行。而他现在对我来说更像个严父,有时候他真的很冷酷,但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所以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至于帝珀,我和他……就像许久未见的兄弟,我们的性格相反,我是个蠢到极致的人,可他总能包容我,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出来。”
“而玄锋你,你多敏锐啊,最沉默也最细腻,你什么都能察觉,也正是这样,我愿意和你无话不说,愿意和你讲一个荒诞的梦,也愿意,在你面前暴露早已装不下的脆弱。”
“呐……小玄,千万不要觉得我奇怪啊。”
他拿枫叶遮住眼,叶子很大,大到完全看不到那双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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