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第34章


帝珀要称王,又是谁让他永不受伤,又是谁让他百战百胜,帝珀只感觉,他每一战,天空飘下的雪夹杂了冰意里的雨,便不会凝成彻底的寒冰。
而栖栊的叶央,又被白龙护着,不受新生“瘴”侵害,密林中的龙形雾徘徊了多年,只是一份执念和约定。
他说他要站在前方。
他说他要等“瘴”消失后大家一起去看另一番景象。
但是他没等来。
葬礼上有人哭了、有人骂了、有人笑着,然后一阵雨飘过,然后被晴彦忘了。若渡玉不是鹤家的人,若渡玉不会看那命数,那是不是渡玉也会忘了?葬礼后各自分散,玄锋去南、帝珀在北、栖栊始终在叶央,渡玉回到鹤家,多年后再相见,他问晴彦众人不知,逼问了栖栊,栖栊也不再笑,但是没有回答,只是回了叶央。
渡玉向栖栊大吼,细雨的天里,渡玉忽而感觉只有自己还铭记着。
于是他修炼,于是他一步步成为鹤家里的柏鹤,于是渡玉更像渡玉。
晴彦做到了他的约定,即使他不再是他,他也将一切完成。
而渡玉多年前的道歉,也相继了万年。
他都被人忘了,被人忽视,被“瘴”包围着,还要去守护,还要去承受着。
而渡玉只想问。
你救了别人。
谁来救你。
因此此缘连结成环。
渡玉口中毫无情绪地下了命令,将晴彦推向帝珀、玄锋。
他不再管心情如何。
这具身用镜石增强时,心也成为了石头。
他不管过程自己是否被忘了。
他只管晴彦最后被救了。
一步一步,按着命运树走,不敢出错。
晴彦救了别人。
他来救晴彦吧。
总有些人要在他生命里渐渐淡去。
“小玄!小珀!”
晴彦欢快地向前奔跑,在空中跳起又被二人接住,撑着二人的肩膀荡秋千。他与帝珀闹着玩着,玄锋把住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生怕他掉了下去。眸子里倒映的是全是他言笑晏晏,玄锋故意将帝珀与晴彦比较起来,帝珀性子太傲了、也不听人意见、虽说晴彦自我的程度与帝珀有得一拼,但晴彦的自我不是为了自己的自我……不……这种话定是说不清的,人们的出发点都源于本身,就算看起来为谁谁谁贡献了很多,可贡献的前提是贡献者本身对此感到满足和幸福……至少晴彦更加乐于分享包容……玄锋真正在意的是,晴彦,比帝珀更需要“呵护”。
帝珀的性子是不能直接与他多说的,他吃软不吃硬,你点明话题,他也不会承认、还极可能恼羞成怒。
而晴彦相反,你委婉、他更委婉,他其实不想说透,但他需要说透,他远比帝珀还要粘人,即使他不说、即使他表现的过于成熟。
但不能否定的是。
帝珀的傲里有着孩子气。
而本就年龄更小、心里状态更纤细的晴彦,又何尝不是一个孩子呢?
我们……应该都是孩子吧……
玄锋在想他要是早一点遇见晴彦会怎样,他要是和晴彦签订了魂契又怎样。可繁乱中他附和了帝珀、晴彦一笑时微张过的嘴没吐出一个字,不管是对帝珀、还是晴彦,有些话都不合时宜,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
玄锋有些失落,在一同坐上御器飞往渡玉指定的地点时,他还重复想着那些没有意义的问题。直到又被晴彦一搂,比谁都矮的他却愿意让两人靠在他颈窝,摸着二人的头自己痴痴笑着。帝珀当然反抗,然而晴彦战略性软弱、用一种极为可怜讨巧的方式细声询问,让帝珀服了软、不拒绝,之后晴彦嘴角的笑怎样看都是奸计得逞。
但是他自己很快放了手。
“算你小子识相,再多摸一分我就揍你了。”
话是这么说着,可帝珀从没有打疼过晴彦,装装样子猛拍几分、却连“魄”都没用上。而晴彦温和一笑,回以帝珀的手下留情,再去替帝珀、玄锋理清被自己弄乱的发。继续整帝珀晴彦是不敢的,但是在玄锋发侧编个细辫完全没有压力,晴彦弄着,玄锋用疑惑的眼神瞅。
“别玩了……”
玄锋想要去拂开晴彦的手,晴彦便在还未触及时退让,那一绺头发很快旋成三股,在发中空中散开,晴彦抓好做赔偿,首先调开冒的比较多的一股、最细、也最边缘,随着晴彦一抽,本就松松散散的三股直接分散,剩下两缕还保留点样子,但玄锋自己也抓了抓,于是谁也看不出来谁,归于最初。
在越来越沉默的气氛中,三人不再说话,御器停在石青色高墙前,挂在轿型御器顶部的银色风铃叮铃啷噹响得人烦,帝、晴、玄三人依次下轿,玄锋利用自己炼器对各类法器的熟悉度,掌管了渡玉送来的“魄”钉,按要求钉在圆形高墙周围以防止“瘴秽”扩散,他一展开手,晴彦就在冷光中看见无数细长银色针状物,仔细一视还能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白符纹。
帝珀不管银钉的钉入,而是陪玄锋钉钉子时堤防四周,以备玄锋不注意,“秽”虫上来影响法阵布置,至于晴彦,他要留在原地,去接后一步来的渡玉,栖栊。
“晴彦我们先走了!”
“好!”
“小崽子你自己注意点,别回来你就被‘秽’叼了。”
“好!”
晴彦一一回应,笑望着玄锋十步一个钉,而帝珀时刻一脸严肃地四处张望,然后在晴彦耳尖的警惕,眼里的寂静中,帝珀玄锋的任何一点点迹象他都追不上,他只记得他们走过的长路,他看不见、也听不了。
唯有远了的玄锋说:
“过分懂事,过分关心,过分忽略自己。”
抬头一望天空的帝珀沉默后回到:
“我看是过分多事,过分傻气,还有过分的……算了,我不说了……”
那个冬天还没说的话他们不言而知,而帝珀记得穹顶的流云如砂般轻柔易逝。
然后哪处风铃一响,殷殊一出。
而晴彦正视前方。
不紧不慢地说:
“别藏了……”
另一方的赖上河也接到八惧伏的指令,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八惧伏只是派他去见晴彦。当然,八惧伏的打算没有那么简单,赖上河也不可能单纯只和晴彦聊天,现在的赖上河被八惧伏赐予了高浓度“秽”、又训练了多时,连八惧伏大人都说他可以与晴彦这种“天生怪物”匹敌,那他怎么能又不去试试谁强谁弱呢?
他最讨厌那种害人还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做作、恶心。
一区的人没得商量。
清雅还不是一到一区就和五十五断了联系。
无非是想划清界限,来表达自己比谁都强。
他不喜欢五十五区,五十五区也不喜欢他。
赖上河啐了一口、自鸣得意、自我中心,大概除了他自己谁都是错的,而他永远理直气壮,千千百百都不可怪于他,若是怪他、那一定是你有问题。
他从阴影中站出,看不见殷殊,只看到晴彦撑着白伞、伞尖一处银铃和雪色流苏随风而晃,清脆一响,流苏所在位置独特、须须缕缕中不禁半遮晴彦的眼,犹抱琵琶……而赖上河还是看到了那双存在感太强的湛蓝色眼睛,如同坠入湖泊。
不知是春是冬。
他的眼其实不止一种蓝……
边缘更深,内里清漾、而且瞳很澄净,是赖上河途中经过却又再也没有看过的一片池水的颜色,赖上河只记得蓝色的宁静、蓝色的不言,还有粉色樱花飘落一池、缓缓沉入的美感,那时的水太过平静、那时的水只稍微荡了涟漪,然后他眨眼寻不见。
蓝色曾经是赖上河最喜欢的颜色……
因为他见证过最美的一景,并没有与人分享,是他一个人见过的秘境。
但是晴彦眼中流淌的是赖上河看遍五十五区所有人后,都没有的违和。
和他期翼的湖水不一样。
过于复杂。
过于不纯。
就好像赖上河喜欢的池水,掉进了抹不去的污秽。
晴彦往复里如初见,他的笑似曾相识,蓝天白云里,白色油纸伞下的真切忽而有些模糊。
“有事吗?”
浅浅三字落下,赖上河只觉无名火更甚,运起被“秽”吞噬的“魄”就向晴彦脸上抄去,而白色油纸伞一挡,磅礴乌烟支离瓦解,他在伞后露出一半神色莫测的脸,清晰的只有他微垂的雪色睫羽,眸子只见一点。赖上河以最高速闪隐到晴彦身后,变成鬼爪的手运着黑黄雾气想要从背刺入他的心脏,而白烟升起、干扰了“秽”、滋滋中略微消融被蚕食。晴彦再一次看似轻松地用白伞挡下攻击。
伞面的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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