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诀》第118章


会。
那是第一次,他终于知道了这个机密组织的名字,也知道了它的历史——这竟是一个世代相传的组织,存在已逾八十年。
这只是开端。就在两个月前,他最终得到消息,明白了温氏多年以来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天下皆知,温氏最初崛起于朝堂皆因端仪皇后之故,太祖驾崩之后,拥有温氏血脉的太宗皇帝即位,更是大力提拔母亲的家族。十九年间,温氏地位一步一步拔高,最终导致那一任的族长野心急剧膨胀,竟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太宗皇帝晚年,病痛缠身,时任左相的温氏族长温景掌控朝政,并开始用慢毒谋杀当时还是太子的穆宗皇帝。
在他的计划里,太子即位之后不久,就会衰弱而亡,到那时他自可以扶持幼帝即位,然后在适当的时机取而代之。
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大晋如今的江山,已经改姓温了也未可知。
奈何他到底还是低估了他的对手。
穆宗皇帝心性过人,且有一个通晓歧黄之术的皇后安氏,毒用了半年之后,他们就看出了端倪,并顺藤摸瓜找到了幕后真凶。
那是一场被历史抹煞的角逐,交手双方分别是即位不足一载的新帝和手握大权的左相。实力悬殊太大,结果不言而喻:皇帝落败,被迫自尽。
虽然过程发生的偏差,但温景最终还是除了心腹大患,心中快慰,正准备照计划行事,安皇后却轻描淡写地告诉他,陛下在临终前留下一本手札,里面详细地记载了左相做下的事情,并在最后加盖传国玉玺。讲完这一切,她干脆利落地自刎殉夫。
温氏得知此事,几乎将内廷翻了个底朝天,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本手札。诸位族老心中惶恐,生怕那一天手札被找出来,致温氏于死地。
雄心勃勃的温景最终被众人齐心协力挤下了族长之位,心灰意冷地回了聚城本家,一生都没有再踏足过煜都。
而这件往事也成为了温氏最大的秘密。天机卫受命,每一代都有人潜伏在内廷,为的就是找出那本传说中的手札,但结果总是一样。好几次,族老们甚至怀疑这根本就是安皇后的一个谎言,为的就是在最后报复他们。但无论如何,这风险还是太大,他们冒不起。
姬骞记得,那天晚上,他坐在大正宫的书房里,沉默地听完影卫的禀报,直到手边的热茶都凉透,才慢慢站起来。
漫天繁星点点,他从窗口朝长秋宫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飞翘的屋檐。
他想,幸好今天提前跟她说了晚上不过去,不然此刻若见到她,怎么也无法自然面对吧。
他一贯知道温氏跋扈,却不知早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胆大妄为到这个程度。
不过知道了这件事,许多事情也就能够合理解释了。
为什么在太宗时期强势嚣张的温氏到了高宗年间竟开始收敛势力,日渐低调。想来是发生了那件事,让他们开始觉得,凌驾于朝堂之巅,其实也无异于置身炭火之上吧。
所以之后十几年里,温氏一直走保持实力却不过分出头的风格,直到温恪上台。
深吸口气,他忽然有些明白慕仪这些年的感受了。夹在其间、左右为难,当真痛苦得紧。
他用了三天的时间来接受这件事情,然后下了决心。可不待他将这个决心告诉她,她就丢下他跑了。
她对他根本没有半分信任。

第二日整整一天,姬骞的人暗中用各种手段将船上搜了个遍,却仍然没有找到慕仪的一根头发。傍晚的时候余紫觞立在床舱内,蹙眉无奈道:“我们不清楚这船上的构造,又不敢张扬,想找到她实在是机会渺茫。”顿了顿,“要不我们把杨氏抓来问一问?”
“不用,我已经去试探过了,她什么也不知道,迷药应该是那些人趁她不注意下的。”秦继道。
接着沉默。
余紫觞深吸口气,提高了声音:“明天一早穿就要靠岸了,你们好歹想点法子啊。”
“靠岸?”姬骞道,“这船暂时不用靠岸了。”
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了姬骞的话是什么意思。半夜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敲门,余紫觞散着头发打开门,却见杨氏立在那里,一脸歉意道:“扰了夫人好梦,只是有件事发生得紧急,必须来支会一声。”
“什么?”
“唉,我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下汀沿线的江岸都被封锁,不许任何船只停靠。”杨氏道,“明儿我们恐怕不能上岸了。”
余紫觞眸光一闪,眉毛已然蹙了起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可不是嘛!”杨氏唉声叹气,“也不知这些大人们到底在闹些什么!”
顿了顿,杨氏又道:“咦,怎不见那位小姐?她还是不舒服?”
余紫觞无奈道:“是啊,晕船晕得厉害。”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余紫觞关上房门,转过身时眉间的忧色已然褪去,一丝笑意浮上唇角,显得有些莫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晚了,实在是卡得腻害!大结局真是难码!阿笙的新文开始日更了,养肥党们也可以去看看啦!文案 无宠、废黜、赐死,这是她的上一世。直至鸩酒入口,方如梦初醒。在这九重宫阙里,充满了冤魂和鲜血,更充满了权利和诱惑。该争的、不该争的,争得起的,争不起的,这一世她已清楚明白。前路注定遍布荆棘刀剑,而那枚已不属于她的凤印,她是否还可重新执掌?
、诱敌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余紫觞这样平静对待。
第二日一早,得知今日不能按计划上岸之后,众人纷纷开始兴师问罪。船长亲自出来主持大局,好话说了又说,最后实在忍不下去,撂下一句:“官府封锁了江岸,某又能有什么办法?横竖今日是上不了岸了,诸位若是心存不满,大可以找官家告状去!”
这么一通话说出来,众人这才讪讪而去,嘴里却仍不住地发着牢骚。
余紫觞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瞅着姬骞:“您这般行事,会不会太招摇了?”封锁江岸,多大的事情,如今各州各郡只怕都得到了消息,还不定怎么想呢!
“你觉得我张扬?”姬骞反问,“你觉得我已经乱了分寸了?”
余紫觞微愣。
姬骞笑了:“你这样觉得,那些人也应该这么觉得吧。”
略一思忖,余紫觞反应过来:“您是打算?”
“正是。”姬骞道,“这段日子我一直让人留心着船的周围,确定没有人坐小船离开,那么阿仪肯定还在船上。今日我命人封锁江岸,想必那些人会如你方才那般,认为我已经乱了手脚。明晚,我会给他们一个逃走的机会。”
众侍卫都被召进来,他平静地讲了自己的计划,不出所料立刻有人出声反对:“主公,万万不可!主公以万金之躯犯险,若有什么意外,置社稷于何地!”
“许知,我看你该去考个功名,当个朝官。听你方才的口气,我还当是御史大夫在跟我说话。”姬骞冷冷道。
许知头埋得更低,口气却十分坚定:“小人死罪,但主公不可不慎重!”
“你老想着你主公,可你家主母如今身在险境,又当如何?”余紫觞不耐烦道。
许知深吸口气:“小人自可以为主母豁出性命,但主公不可!”
“那你家少主也不用管了!”余紫觞冷冷道。
“少……主?”许知困惑。
姬骞慢慢转头,看向余紫觞。
仿佛这才发觉自己失口了,她别过头,神情懊恼。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姬骞慢慢问道。
但不用余紫觞回答,一个念头已经自动浮上他的脑海。太荒唐,太可怕。但他知道,只能是那样。
之前的许多疑点,通通都得到了解释。为什么慕仪在离开前那段日子看起来那么疲惫,还有那晚余紫觞说“她身子不好”,以及他心中从头到尾都充斥着的不安和忐忑。
“她有孕了,对不对?”他语声发紧,面色微白,“她怀了我的孩子,你们竟还要带着她走?”
余紫觞看着他,慢慢道:“我觉得她离开更好。”
“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怎么做对她更好?”姬骞忽然发怒,“她是我的妻子,是死后要跟我躺在同一副棺椁的人,我都没有去决定怎么对她更好,你凭什么!”
余紫觞语塞。姬骞挥挥手,似乎很累的样子:“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众人对视一眼,默默退了出去。姬骞深吸口气,努力平复脑中的纷乱。
他想起新年时,他明明猜到慕仪会离开,却鬼使神差地顺着她的意思,带她出宫,带她去珑江池,然后离开她的身边。
他给了她逃走的机会,却希望她能在最后一刻后悔,为了他留下。
可她还是毫不留恋地走了。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一并带走的还有他们的孩子。
从前她总说他心狠,可是这一次,分明是她的心更狠。

当天接下来的时间和第二天,姬骞的人开始在船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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