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第79章

伤情最是离别时。
希安点点头，终归是把卡收下了，两个孩子还这么小，今后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况且这是两位长辈的心意，“嗯。”
“小孩子坐飞机可能不大习惯，过完年还是我们到H市来看你们吧。”林是妈妈絮絮叨叨道：“我今天查了一下天气预报，H市还是挺冷的，明后天都要下雨，你记住多带把伞，到了车站有人接么？要不然我让两个司机开车送你们回去吧，和火车比起来，说不定还更快。”
希安连忙摆手道：“不用，我已经告诉我哥哥大概什么时候到达H市了，他已经请了假打算那天来接我。”
“你哥哥？”林是妈妈好奇道：“我都没听说你有个哥哥。”
思澈和思哲都在一边吃饼干，听到奶奶的话齐声答道：“是则然舅舅。”
希安把他们拉到自己身边，抽出纸巾来给他们擦脸和手，“他是我舅舅的儿子。”
林是妈妈点点头，又担忧道：“我以前听林是说你老家就只还剩下舅舅舅妈了，也不知道你这一到了H市，平时让谁来照顾你们。”
“哪有那么多事情，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再说我在H市也还有几个朋友的，舅舅和舅妈对我都很好。”希安宽慰了她几句道。
一直闷不作声的林耀看看时间终于开腔道：“时间也不早了，我早就让胖姨做了馄饨，大家吃一点吧。”
吃完东西，两个孩子也困了，再加上明天希安要坐火车，林是妈妈便让他们上去早些休息了。
双胞胎刷完牙便上床睡觉了，希安检查看有没有落下的行李，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的“笃笃”声，她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拄着拐杖的林是。她把门拉开一点，让林是进来。
“东西还没有整理好么？”
“不是，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东西落下。”希安替林是搬了把凳子，让他坐在上面，自己则又埋首察看物品。
“真的不能留下来么？”林是问她。
希安蹲在地上，仰起脸看他，眼睛湿润明亮，显得非常诚恳，她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摇头。
“这么久了，你始终不肯原谅我么？”林是叹息一声问她。
希安站起来，倚靠在衣橱上，她并没有看向林是，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林是，你看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么？”
“这不是我满意的状态。”林是很直接地道。
“我们现在念念不忘的人或者东西，再过五年你觉得自己还会抱着同样的心态去对待么？你对张钰意那么上心，她回来之后你甚至不惜背叛我也要和她在一起，可是，你看现在，她过得怎么样，你一点都不关心。”希安看着林是，一字一顿道：“你和她认识了十多年，我们不过是六年时光。林是，我总是想要相信你，也试着原谅你。但是，我知道自己错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直都不清楚。”
林是直视希安，沉着声音坚定地道：“你看着我。我不想说爱，也不要你再信我，你只需要看着就可以了，时间会让你看清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看清我对你的心意。”
希安苦笑道：“林是，对不起，我们之间四年前就结束了，我马上就要走了。”
“我和你一起走。”林是斩钉截铁地道。
希安哑然失笑，“林是，我们早就过了任性妄为的年纪，你已经三十多岁了。我们都承担不了这样不切实际的爱情。”
“既然你不愿意留下来，那我愿意和你一起走。”
希安手上拿着的一件思澈的毛衣落到了地上，外面的雨声像是更漏，“林是，你这么做并不值得。我也并不感动。”
林是挺直着背坐在凳子上，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希安，似乎天生就长了一副薄情寡义的脸，他的唇角抿得很紧，“我不需要你感动，我要你爱我。”
希安停顿片刻之后道：“好，我爱你。”
“那留下来。”
“你只是想听到这一句是么？”希安看着他，眼睛里映着灯光，灼亮逼人，“你到底想证明什么呢林是？我还爱你，我不能没有你，这是否让你觉得很有成就感？你早已经不是为了女友可以不顾一切的热血少年，我也不是当初那个为了爱情会痛哭流涕的陈希安，你何苦做这些事情来让我觉得还有希望。”
“有希望便好。”林是的五官深邃，眉骨较为突出，在眼下投影出大片的阴影，希安看不清楚他的眼睛，“我想证明的东西，你会看得见。”
“林是，够了。”希安疲倦地摇头，她弯腰拾起地上的衣服，淡漠地道：“你想证明什么东西我不想知道。”
“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我不急。”听到希安的话，林是丝毫没有气馁，“既然有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希安侧过脸看见床上熟睡的孩子们的脸庞，道：“你知道么？张钰意她再也不能怀孕了。你和她的那个孩子是她最后的希望。”
林是有些措手不及，“我并不知道。”
“其实我比她要幸运得多。”希安走到床前，摸了摸思哲睡熟时的脸，那是一张酷似林是脸，“失去爱情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份最可爱的礼物，这份礼物足以支撑我走过没有你的日子。”
“我以为她一直都过得很好。”林是看着希安在灯光下的剪影道。
“我们之间隔着张钰意，就像你当初和张钰意之间隔着我一样，我们没办法在一起，林是。”希安回过头道，语气认真得近乎庄重。
不说将来，不谈今后
次日早上八点半，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去火车站，林是妈妈他们是送行，希安则是回归故里，彼此都知道今后再见面不会是件容易的事，所以略有些伤感，老人家年纪大了，希冀的不过是儿孙满堂，绕堂膝下。希安这次带走的不仅是自己，还有他们的希望。无可奈何的事情，时刻都在发生。
到达火车站的时候，刘川渝已经在候车室门口等了，她看见希安来了，连忙小跑着过去给了她一个用力的拥抱。
她们相拥在人潮中，都有种潸然泪下的感觉，认识对方的时候她们还是天真质朴的明媚女生，会坐在操场上谈天说地，没有想过未来，也把过去抛在脑后，只是为生活中细小琐碎的事情烦恼着，今天称了体重觉得自己又胖了，明天约会不知道穿什么衣服裙子好，偶尔鼻尖上冒出来的一两颗小痘痘越发灿烂了……
“你不回来了么？”刘川渝终于放开希安，红着眼睛问她。
“大概是的。”
“我长这么大，就只有你一个好朋友。”刘川渝有点委屈地道。
希安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里却有了哭意，“我知道的，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刘川渝哭出了声音，耍赖般地道：“我不要你走。”
希安看着她，这是她用心祝福过的人，她喜欢川渝，非常喜欢，她重视这段友谊，她们互相陪伴走过的日子希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保证道：“我以后会回来看你的。”
刘川渝抬起头吸鼻子，带着重重的鼻音道：“我也会去看你的。”
进了候车室，大家都一言不发，离上车的时候还剩下半个钟头了，林是妈妈在一旁不住地拿纸巾擦眼睛，希安亲了亲思哲和思澈的脸，把他们推到林是妈妈怀里，“和奶奶说说话。”
林是妈妈怀里揽着两个孩子，止住哭问：“以后会想奶奶么？”
“会！”两个孩子都信誓旦旦道：“还会想爷爷和太奶奶，还有爸爸，还有林耀叔叔。”
正在说话间，颜里念却喘着粗气跑了过来，他对着大家笑了笑，把手里的一个盒子递给希安，“听说你今天要走，我来送送你。”
思澈见他来了，立刻跑到颜里念身边，颜里念一把抱起他，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下。思澈问他：“颜里念，你以后还会像从前那样来看我么？你以前答应过我交了女朋友也不会不理我的。”琥珀色的眼珠里是小孩子特有的依恋和对感情的渴望。
“嗯，我会来看你的。”颜里念郑重又宠溺地道。
希安把颜里念给她的东西放到了随身的包里，这时，他们搭乘的那辆火车已经开始检票了。
“保重。”颜里念把思澈放下来，对着希安道
“你也是。”希安对大家挥挥手，牵着孩子进站了。
坐在火车上，沿途的风景毫不停留地往后倒退，林是帮希安订的票是软卧，包了整个包间，思澈和思哲坐在下铺一边吃零食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希安坐在另一边看书。
六点过一刻，希安带着孩子们去隔壁的餐车吃晚饭，刚吃饱还没到走回包间就接到了林是的电话。
“晚饭吃了么？”林是问。
希安把包间的门打开，让思澈和思哲进去，“刚刚吃完。”
“火车已经过哪个站了？”
希安关上门，夹着手机蹲下身给思澈和思哲脱小靴子，“刚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