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第92章

姚堪站的地方有些远，能听到苏则然和希安的说笑声，却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最后按捺不住性子，索性大声道：“苏则然，我肚子疼。”
苏则然携着希安，两个人急忙跑过去一人一只手架住她，一同出声问：“怎么了？没事吧？”
姚堪撅起嘴道：“我当然没事，只是你们两个人把我抛下讲悄悄话，我心里不舒服而已。”
苏则然和希安相视一笑，希安举着双手笑道：“我这就把我哥还给你。”
姚堪竖起眉毛，挑着苏则然的下巴，半真半假地逼供：“快点说，你瞒着我和希安说了些什么？”
苏则然对着希安使了个眼色，牵住姚堪的手，小心地搀扶着她往家里走去，“在说我们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还有讨论一下你肚子里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希安脸上带笑重新往厨房走去，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冷不防斜窜出来一个人，吓了希安一跳，她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原来是林是。
寒冷时拥抱我们的人
南方的冬季总是伴着雨，冷得彻骨。
希安打了个哆嗦问林是，“有什么事么？”
林是站在暗处，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有些话似乎非常容易就脱口而出了，“我今天的求婚不是随便说说的。”他说着便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到希安面前，“这枚戒指我一直随身带着。”
“随身想着向我求婚？”希安好笑地问。
“对。”林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我不愿意。”希安也一点都不扭捏地拒绝了，“林是，我暂时没有办法接受你，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林是现在一点都不气馁，事情正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最起码他已经登堂入室了，最大的隐患孙灿临也中途退场了，“是不是很冷？我们进去吧。”
希安莞尔，也不管手上是否干净，遮着脸，呵了一口气，“嗯。”
走进厨房，苏母正在把菜并盘，看见希安掳起袖子要帮忙，急忙撵他们出去，“马上就好了，你洗洗手，带林是进屋坐着。”
希安并不听她的，随手拿过两个盘子，道：“您一年忙到头，我回来一次难道还要让您服侍我啊？”
苏母笑着看看低下头的希安，忽而叹息道：“你打小就这么听话，可惜你妈走得早啊。”
希安挽过她的肩膀道：“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亏您还惦记着。”
苏母想起久远记忆里温柔似水的苏素岚，不禁为她觉得可惜，“你长得像你妈，都很漂亮。”
“我以为我长得像外婆。”
苏母笑起来道：“你妈可不就是你外婆生的么？你舅舅的兄弟姐妹里，长得最像你外婆的就是素岚了。”
“家里我妈的照片很少。”希安垂下头把盘子叠好。
苏母想自己真是老了，不然怎么总是叹气，“唉，你外婆也是气你妈不争气，其实她心底里最疼的就是素岚了，我还记得我刚嫁过来的那个冬天，也是这样的天气，素岚说想吃西瓜，你外婆第二天就走路去城里买了一小块回来。啧啧，这么冷的天，走路去，走路回，篮子里就放着那么一块西瓜。”
希安从没有听过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素岚过世的时候希安才三四岁，早就没什么印象了，外婆又是个硬脾气的，从不准别人在希安面前谈论起她的父母，她忍不住想去了解自己早逝的母亲，“舅妈，我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母忆起往昔，淡淡地笑了，她一面把盘子放到水槽里，一面道：“素岚是个好人，长得漂亮，脾气也好，可是后来生了病，总是躺在床上，再好的人也被折腾坏了，一天到晚疑神疑鬼，你年纪小，还没记事，大概已经忘了吧。你背上面的那块疤就是是素岚弄出来的，她本来是想用水杯砸你爸爸的，结果不小心把里面的热水洒到了你身上。”
希安摇摇头，唏嘘道：“我倒真的忘了。”
“三更半夜的，还是你舅舅抱你去看的医生呢，我们都说素岚出手重，滚烫的热水也用来泼人。结果没过几天，你爸就走了，也没留下一言半语，还卷了家里的钱。其实现在想想，肯定是你妈妈发现了你爸在外面有了别人，所以才会这么恨他。”
人走茶凉，更何况他们两个人都已经过世了，孰是孰非希安不想再多作探讨，也许是母亲常年卧床，神经紧张，继而导致两人心生嫌隙，又或者父亲生性风流，不甘平淡。最大的可能便是两者都有，和宋易景相处了一段时间，她多少也知道一点自己父亲的为人品性，即使最后的时候，也有红颜知己拎着小包涂着红唇过来看他。
苏母见希安一直没有回应自己，于是探过头去看她，“怎么了？”
“没事。”希安用手臂擦了擦脸道。
苏母以为她听了这些陈年旧事，联想起自己幼年时的遭遇，心中难过，连忙道：“这些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现在就别瞎想。”
“我没瞎想。”希安把盘子一个个放到碗柜里，刻意冲着苏母笑了笑。
林是也帮着她摆盘子，农村人很重视春节，年夜饭做得无比丰盛，那些吃剩下的菜连碗柜都摆不下了。
苏母看见了便道：“这些剩下来的直接放桌子上算了，把这东西盖上，省得落了灰尘，说不好也会有猫，前几天咱们家附近来了很多只野猫，大晚上的叫，渗人着呢。”
林是看希安的神情不太高兴，暗想可能是刚才苏母说的那些话引得她想起了自己没有父母疼宠的童年。趁着苏母洗盘子开大的水流声，他从后面抱住了希安，凑在她耳朵旁，温柔缱绻道：“以后我疼你。”
希安哭笑不得，林是也真是的，舅妈就在后面，他这么环着自己，也不怕被老人家说道，她急忙向前走了转过身低低地道：“公共场所，你注意着点。”
林是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连忙哄着希安道：“我看你似乎不大开心，所以……”
话还没说好，苏母就回过身来道：“瞧我这老糊涂，家里的洗洁精没了，你们在这儿等着啊，我打发你舅舅上街买去。”
希安自然知道苏母是听见了自己和林是刚才的一番话，为了不使他们两个人尴尬，就想躲出去让他们两人说说话。
“别，还是我去吧，外面现在正在下雨，舅舅腿脚有风湿，让我来吧。”说着不顾苏母就往外面走了出去。
林是自然尾随，希安的步子又快又急，倒像是在躲他，他小跑了几步，一把拉住希安的手，“怎么了？”
“还不是你！没看见我舅妈就在厨房里啊，还敢抱着我。”原来是不好意思了。
林是淡淡地笑了，一点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嘴上却十分诚恳地道歉：“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黑暗中，希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听他的语气，又非常真挚，心里也发不起来火了，“算了算了，你以后小心些，我舅舅、舅妈都是很保守的，你别再在他们面前对我做出什么亲密举动。”
林是听了希安的话，喜不自胜，她的这番话岂不就是默认了可以在没有人的时候抱她，林是呵呵地笑了几声，手臂揽过希安的肩膀，道：“我也是担心你，以后不会了。”
“担心我什么？”希安怕冷地把手缩到长袖子里，靠近了林是问：“童年阴影？我舅妈说的那些事我早就不记得了，更何况我父母都已经过世了，这些事我还有什么好介怀的，只是我心里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样的。”
林是被希安主动的靠近弄得意乱神迷，定了定心神后才后知后觉地握住了希安冰凉的手，“还冷不冷？”
“嗯。”雨丝见缝插针落到脖颈里，希安被冻得瑟瑟发抖，“H市的冬天就是这样，好像比B市还要难熬。”
林是轻轻捧起希安的手，拿到自己唇边，呵了一口气，又放在自己的手心中搓了搓，“现在好一点了么？”
希安眯起眼睛道：“好一些了。”
闭上眼睛，听你为我许的愿
到了小店，希安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没带钱。小村庄人多嘴杂，路上随便看见一个陌生人大家都要站着讨论一番这人是哪家的亲戚朋友。小店又是人群聚集的地方，故而希安没敢让林是进来。
她冲店家歉然一笑道：“走得急，忘带钱了。”
彼此乡里乡亲的，对方直接从柜架上了拿了落着细软灰尘的洗洁精，递给希安，“没事儿，你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把钱送过来。”
希安和他聊了几句，然后才拿了东西走到外面，看见林是，想了想道：“你身上带钱了么？我没带钱包，欠了店家十六块钱。”
林是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的，递给希安，“没有零的。”
“回去再还你。”希安接过钱就想进去，却被林是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