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第94章

刘川渝立马察觉到了自己身旁的希安身体僵硬了下来，幸好双胞胎这时候不在被爷爷奶奶带到卧室里拿礼物去了，她狠狠捏了一把纪问安的耳朵，横眉立目道：“要死了，说这些！”
林是瞥了一眼希安，发现她并没有不悦，只是眼神有些躲闪，似乎是在害羞，他心里微微有些喜悦，咳嗽了一声道：“帐篷是买回来给思澈和思哲住的。”
这番话此时说出来，无论如何都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纪问安更是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希安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来，问川渝，“知道你要来，我特意买了一些你爱吃的卤凤爪回来，要吃么？”
刘川渝跳起来，高兴地一把搂住希安，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记道：“还是希安对我最好！”
纪问安西子捧心，一脸受伤地问：“难道你是看我人老珠黄，开始嫌弃我这个糟糠妻了么？呀灭跌啊！”
刘川渝踢了他一脚，道：“你给我好好说话，不然别怪我不念往日情面，手起刀落休了你。”
希安走到饭厅，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凤爪递给刘川渝，“你喜欢的那个牌子。”
刘川渝搂着希安的脖子，咬着她的耳朵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两个人坐到椅子上，希安问她，“最近怎么样？”
刘川渝用牙齿咬开包装袋，叼起鸡爪，一边啃一边回答：“还不是那样，反正有了纪问安，少不了要折腾，对了，我前几天看见魏湘了，和王良硕在一起。”
“你在哪儿看见的？她看上去怎么样？”希安关切地问。
“和慈善搭边的一个宴会，看得出来王良硕很护着她，你是不知道，现在王良硕在B市的地位，简直就是如日中天，一呼百应啊。不过我看魏湘好像不大开心，王良硕一直在哄她。”
“你没上去打招呼？”
刘川渝用脚趾把离自己不远的垃圾桶夹过来，吐掉嘴里的骨头，对希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你也知道我贪吃嘛，我那时候光顾着吃了，根本没看见她，是她主动来和我聊的，她还问我你现在的情况呢。只是没过一会儿，王良硕就过来把她带走了。”
希安叹了一口气道：“她现在怀了王良硕的孩子，王良硕总不至于对她太过分。”
“过分什么啊？”刘川渝咂咂嘴问。
“没什么。”希安看了一眼被辣得只吐舌头的刘川渝，替她倒了一杯水，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魏湘的事情，纪问安未必不知道，但他们都对刘川渝缄口不言。很多事，不知道反而是种幸运。
“魏湘现在可漂亮了。”刘川渝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的水，惊羡地道：“我一开始都还没认出来。眼睛大大的，就是有些瘦。”
“还是很瘦？”
“是啊。”刘川渝点点头，难以置信地道：“我偷偷摸摸地问她是不是抽脂了，她竟然说是的，还说抽得太多，现在补都补不回来，让我千万别随便整容。”
希安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难过却又不知如何表达，如何排遣。这就是魏湘，无论生活如何辛酸，也总想找到它背后的点滴欢乐，不轻言放弃，“她，和你还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她过得不好？”
“奇怪，你不是和她通电话的么？还是说你们吵架了啊？”
“我们怎么会吵架？我只是怕她报喜不报忧，心里委屈却还找不到人说。”
“你呀。”刘川渝姿态亲密地摸了摸希安的头发，眼睛里的笑意带了些疼惜，“什么时候才能想想自己？”
“我？我不是挺好的么？”
“嗯。”刘川渝有些悲凉，“终于好起来了。”
希安抱住她，一只手拍拍她的背，“嗯，好起来了。”
相拥而眠
晚上十一点，希安和刘川渝躺在床上，万籁俱静。
“你怎么和林是和好的？”刘川渝把希安的长发绕在指尖，问她。
希安微笑了一下，道：“就这么和好了呗。”
“那你什么时候回B市？要不然这次我们一起走吧？”刘川渝俯卧在希安身旁，抬起上半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希安道，目光灼灼，充满希冀。
希安摇头，“我不想离开这儿，H市让我有安全感。我在B市恋爱，失恋，辗转逃亡。”她松松地握着了刘川渝撑在自己脸侧的手臂，苦笑着道：“我也希望能对当初的事情释怀，可是我办不到。我可以原谅林是，但是我无法面对当初的自己，我摆脱不了。况且，在B市还有一个张钰意。”
“她已经结婚了。”刘川渝亲了一下希安的脸，轻声安慰道：“都过去了，别再想着以前的那些事。”
希安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我知道，我也明白自己这样耿耿于怀并没有用，但是我就是没办法，川渝，我依然自卑，为多年前的那个我。”
刘川渝用手把希安的头发撩起来，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你看你，这么好。我一直都这么喜欢你。”
“我身体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明白无误地知道自己的优点，诸如漂亮、自立……但是另一个却不断地提醒我，自己曾经怎样的懦弱可怜过。容貌上的出色并不能弥补我心中的失落感。我一面喜爱着自己，一面又忍不住感到自卑。它们像潮水，此起彼伏。”
“那都过去了。”刘川渝抚摸着她的脸道：“你如此优秀，没人能使你感到自卑。”
希安毫无缘由地流下了泪，“不，她就住在我心里，我抛弃不了她，因为她就是我，我为她觉得羞耻，觉得难过，却无能为力。”
“多年以前的你已经消失了，在我面前的是现在的你，希安。”刘川渝推着她的肩膀，激动地道。
希安伸出手轻轻地捧起刘川渝的脸，“川渝，你是好人家的孩子，有慈爱的父母，从未受过挫折，也许有，却也打败不了你，可是我不一样，我从小就希望有人爱我，我害怕被抛弃。”
“你没有被抛弃。”刘川渝把希安的脸压在自己心头，“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我知道。”希安哽咽着道：“我都知道。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但是我依然忍不住，忍不住想起年少的自己。”
“对不起，我、我……”刘川渝咬着下唇，流着泪道：“我不知道你那时候的处境，我那时候很忙，要考研还有一些其它的事，真的，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刘川渝看着希安，神情近乎庄严。
“与你无关，即使你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告诉你我怀孕的事。”希安抬起头，眼神恍若刚出生的幼小动物，胆怯又疑惑，“未婚先孕，对着你，我无法说出口。”
“为什么？我们是朋友，你应该知道的，我永远只会站在你这一边。”
“是我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自卑又可怜，被男朋友背叛，还怀上了他的孩子。最让我看不起自己的是我根本还对林是不死心，我一直在等他，等他来找我，再给我拥抱，告诉我他错了，告诉我他爱我。可是我一等就等了四年，他来了，我却发现自己已经死心了。只是依然放不下当初穷困潦倒、自怨自艾的自己。”
“那你现在和林是，你是真的爱他么？还是你想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结局？”
“我虽然放不下曾经，但也不会傻到拿未来做赌注，不爱他，我不会把自己交给他。但是，我现在对他的感情已经不会再像四年前那么纯粹又无所顾忌了。”希安定定地看着刘川渝，淡淡道。
刘川渝笑了一下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希安闭上眼睛，苦笑道：“时间能改变一切，我变了，林是也变了，我不会爱上四年前那个目空一切的林是，但是我想给现在的林是一个机会。况且我也不想让家人再继续担心我，我需要一段婚姻和一个能让我依靠的诚实的男人。”
“你真的变了。”刘川渝凝视着希安依旧美丽不可方物的脸庞道。
“我的处境、我的孩子都需要我改变。川渝，或许你不再喜欢这样的我，但是相信我，我别无他法。”希安半阖着眼睛看她，面容肃静，不知是喜是悲。
刘川渝一把抱住她，久久不肯出声。
希安揉了揉她的利落短发，“怎么了？真的这么难以接受么？”
刘川渝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还是喜欢你，非常喜欢。”
希安宽容地笑笑道：“不用说违心的话，有时候我也不喜欢我自己，社会要求我做出妥协，这四年来，我做了很多让自己不齿的事情，动用关系走后门，出卖色相和不喜欢的男客户约会吃饭，接受林是母亲的慷慨馈赠……”往事历历在目，希安的眼中泛起了泪花，她孤身作战，受过那么多委屈，到头来还唾弃自己。
“嘘，嘘，嘘。”刘川渝用手掌包住希安的嘴巴，红着眼睛道：“别说，求你了，别说。”
她们互相注视，彼此对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