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印时光》第30章


她一直重复着这些,像个年近半百的女人不停地唠叨着。洛子初听得心烦意乱,她想回房去躺下来休息,可是她怕她要是一走,妈妈估计会从沙发上跳起来,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她一定会认为自己要造反了。
“我说了你也不听,你到底要我说什么,我天天乖乖地听你的话,你却偏要说我在撒谎,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洛子初忍无可忍,她是生气妈妈为什么总说那些无意义的事情,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令妈妈满意?
“你就是说真的又怎么样?究竟是多重要的事,你倒说说看啊?”
“易昕病了,病得很严重,身为朋友的我,去看看她也不可以吗?”
“我说过这种事你也管不了,她的父母会照顾她,你是学生操心的是学习,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洛子初觉得如坐针毡,根本得不到理解的对话只会让人心增厌烦,回到房间她将门反锁,任凭妈妈在外面大发雷霆。
口袋里的电话适时地响了,洛子初接起来,是季栩成。
“到家了吗?”他问。
“嗯,刚到。”洛子初的语气中有一丝不堪的疲惫。
“我刚回来妈妈就发脾气,我发现我越来越难和她沟通了,她总认为我在撒谎。”
电话那头有短暂沉默,季栩成的声音又响起来:“别担心,你妈妈也是生一时的气,你明天来医院吗?”
洛子初注意到他用的是“来”,而且那头还隐约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你,还没走吗?”刚才在医院,易爸爸一再地劝他们回去,说父母会担心,季栩成默不做声,他们到医院门口就分道扬镳了,原来他还没走。
“嗯,我还在医院门口。”电话里传来几声咳嗽。
“你快回去啊,那里那么冷,你连个外套也没带。”洛子初嗔怪道。
“嗯,知道了。”电话里季栩成的声音很轻,“我明天还过来看易昕,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不用了。”洛子初急切地说道,妈妈现在看她看得那么紧,季栩成来了万一被她发现了就不好了。
“好了,知道了。”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对话更多的是叹息,“你快睡吧。”
“嗯。”洛子初也不知道说什么,刚刚她那么急切地拒绝,一定伤了他的心吧,“你也快点儿回家。”
“嗯,挂吧。”
她知道他在等她先挂断,虽然很不舍,可是当下又不知道说什么,算了,心里很乱,也许睡一觉起来就会好的,这样想着她于是说道:“那我去洗洗睡了,晚安。” 
“晚安。” 
气温一夜之间跌了好几度。 
洛子初六点多就醒了,她收拾东西,换好衣服打算今天去医院看易昕。当她看到窗户上的雾气,于是伸出手探出窗外试了试温度,有点儿冷,于是转身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厚一点儿的外套。 
她揣好零钱包,看了一眼里面夹着的大头贴心里一阵熨贴。小心翼翼地换完鞋子出门,发现门外的景色又和窗户外的大不一样,几缕薄薄的天光流淌在头顶上空,微微带着湿意的凉风突突地将衣袖灌得满满的。 
此时她算是顶着夜色了。 
太早的关系,路上没有几辆车。她边走边拦的士,好在车虽然不多,但同样人也很少。上了车便交代着去往中心街医院。 
医院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阴冷冷的,此时人很少,所以走廊阴森森的,洛子初加快了步子走到易昕所在的病房。 
房门虚掩着,她推门而入,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床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人,是季栩成。 
一时间她愣在原地,季栩成为什么还在这里,就算是关心朋友也好,但是守在这里的为什么是他?洛子初的手里提着保温瓶,里面是她给易昕买的早餐,简单的稀饭加煎饼,真的很简单,她想病人应该也吃不了什么。 
她强压下心头的胡思乱想,她知道季栩成也许是不想回家,毕竟住在冷冰冰的单人公寓未必比守着生病的朋友更好。 
她走过去,将自己的厚外套脱下来盖在他的身上,无意中却惊醒了他。 
“小初。”他蹙了蹙眉,还因为自己看错了。 
“你醒啦?”洛子初在一旁坐下来,“易昕一直没醒吗?” 
季栩成摇了摇头,重新将身上的外套给洛子初披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他十分关切的问道,柔和的眉目染上星星点点的晨光。 
“我怕再晚一点儿就出不来了。”话音刚落,她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估计是在病房里坐了一夜,他的怀抱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我真想带着你走。”他道。 
洛子初听后心里像擂鼓一样,她眼神复杂地望着他,心里沁出莫名的感动,如同清晨的露水一样密密麻麻地攀附上心脏以及每一根血管。 
'三' 
中午的时候,易爸爸被易昕的主治医生叫去办公室,回来的时候面如死灰。当他淡淡地吐出“已经确诊是血癌”这句话的时候,易妈妈当场哭晕了过去。 
易昕患的是白血病。 
就在今天早上他们还坐在易昕病房内的椅子上,洛子初安慰易昕的妈妈,说还没有确诊所以不要太悲伤,可是现在,此时此刻,他们坐在房间里,整个病房如同隆冬的洞穴一般冰冷。易妈妈醒了之后便坐在易昕的床边,把脸埋进被子里泣不成声,易爸爸不停地揉弄自己的头发,好像这样就能拔走三千烦恼丝。洛子初看着沉睡的易昕,也忍不住哭起来。 
她那样好端端地睡着了,却有着随时被夺走死命的可能,事情怎么会来得这样突然呢?易昕一向都好好的,身体健康,还那么聪明,怎么会突然病倒了,还患上了绝症。 
这个过程中,季栩成一直坐在旁边默不做声,看起来面无表情,可是洛子初知道他也很难过。 
就在洛子初胡思乱想时,季栩成喊了她一声:“小初,我们出去。” 
季栩成心事重重地走出了病房,洛子初跟上去,他们一路走到外面的水池边。 
“你早就知道了对吧。”洛子初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打颤,这是恐惧吧,身边的人随时会被桑葚带走的恐惧。 
季栩成点了点头:“一个月前,小昕昏倒过一次,那个时候去医院看,就已经确诊,了,她只是没告诉别人。” 
“一个月前,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洛子初很想狠狠地骂季栩成一顿,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稳重的男生会想不明白,如果他们一直不知道的话,易昕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了,她的父母该有多担心,她的朋友该有多担心。 
原来季栩成早就知道了,难过昨天晚上的时候他会露出那样恍惚的神情,在他眼里,除了难过,更多的是后悔吧,如果易爸爸和易妈妈一直不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后悔死的。 
“是易昕不让你说的对不对?”洛子初突然变得异常敏感。 
季栩成突然抬起头看了洛子初一眼,然后淡淡道:“她说不想让更多的人跟着难过。” 
洛子初吐啊让你感到一阵悲凉,这种感觉好像她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梦里有人在她面前放了一面玻璃,将她和她最亲爱的人们隔开来,她成了局外人,玻璃那边的世界与她无关。 
她突然感到害怕。 
“小初,你怎么了?”季栩成走上前,将洛子初拥在怀里。 
原来她竟在不知不觉中蜷缩成一团,她的脑海开始盘踞着一个领他惧怕的猜想,而她又因为这个猜想感到强烈的自责与不安。 
“你别担心了,小初。”季栩成摸了摸她的脸,他的指尖带着沁凉的湿度,可是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直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易昕终于醒来了。 
易妈妈有些激动地上前问道:“小昕,你醒啦?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易昕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脆弱得就像花瓣,轻而易举就可以撕碎,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儿饿。” 
“好好,你先躺会儿,我去给你弄吃的。”易妈妈说完便匆匆地跑出去。 
洛子初上前坐到易昕身边,为她掖了掖被角,勉强地笑了起来:“其实我早上带来了一点儿粥,恐怕现在有些凉了,我看看。”洛子初说完,从床头柜上取来保温瓶,扭开盖子后倒进了碗里,所幸粥还没有凉,犹自冒着丝丝热气。 
“看,还可以吃,我喂你。” 
“嗯。”易昕点了点头,“小初喂我最好了。” 
鼻子一酸,洛子初忍住想流泪的冲动:“其实还有煎饼,有点儿凉了,我就是不晓得你能不能吃那些油腻的。” 
“又没有毒的,我当然能吃啊。”易昕说完,自己伸手去拿,手上的输液管因此被牵动得直晃。 
天渐渐暗了下来。 
今天是周日,第二天洛子初有课。 
毫毫无意外地,妈妈的电话又来了,洛子初出了病房去接:“喂?” 
“快回来吧,你明天还有课。”妈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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