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有时迟》第44章


挂掉电话,晚风在想,要把这么糟糕的自己展现给柳笛生看吗?这么不仅是糟糕,而且是狼狈不堪的自己。
柳笛生他,看到这样的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呢?
虽然很不想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但是想到柳笛生待会会出现,林晚风还是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看自己的脸。她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红扑扑的,并不像电视上演的那么夸张,有屈辱性的五指印。
就当抹了一层胭脂吧。林晚风这么自我安慰,大脑却碰到了某块神经,眼泪还是忍不住要掉下来。
医院是一点半上班,晚风没吃午饭就过来了,12点都没到。正好是医生休息的空档,晚风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着柳笛生过来。
从学校过来应该要十五分钟,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柳笛生才过来。看着他冷着张脸走过来,林晚风忽然不是紧张,是害怕。
她看见柳笛生的怒火了。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林晚风从高中起很喜欢纳兰性德的词,喜欢“性德”二字,喜欢他的另一个名字:纳兰容若,甚至是“成德”这样普通的名字,想想是用在那样一个人身上,晚风都觉得很痴迷。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他的名字就是一首词。而且有书载言:纳兰能诗善赋,尤工词,虽长于钟鸣鼎食之家,且“密迩天子左右,人以为贵近臣无如容若者”。
这是说纳兰容若不仅是官家子弟,出身富贵,他自己还是康熙的得力助手。有家世有本事。关于长相,遗留图画上的他当然让人难以下眼,可以他既然能当御前侍卫,而且获得江南第一才女的青睐,相貌估计不会差的。
、眼泪
可是这样的他,在爱情上却有很多不圆满。比如他的妻子,与他恩爱三年,却难产去世。比如他的红颜知己,江南才女沈婉,即便他宠爱非常,也只能留她在府外。还比如他的表妹,令他第一次心动的女孩,在二人情意深重的时候,这位表妹却进了宫,成了皇帝的女人。
纳兰容若幼时是康熙的伴读,后来是他的侍卫,野史里面还讲他们是好兄弟。可是在那个年代,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即便容若再喜欢他的表妹,即便这位表妹再喜欢容若,选秀被选中进宫是她的唯一选择,而容若终其一生,都不能对任何人将这份感情讲出来。
这位表妹一旦进了宫,成了皇帝的女人,纳兰容若的这份爱都是一个错,是一个禁忌。
也许就是因为爱情里的这些不圆满,纳兰的词是凄美的,是读着就让人想流泪的。
他的词就是他心声的表达,达到了传说中的闻者伤心的效果,所以纳兰的爱情是悲剧的。
此刻看着柳笛生在我眼前,他的神情让我想起了纳兰的那句诗: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爱情里的无可奈何,让人生恨,也让人绝望。林晚风很讨厌被掌掴、被人肆意羞辱的自己出现在柳笛生的面前,可她无可奈何。
而且更让人绝望的是,柳笛生也同样无可奈何,她只能自己面对。
似乎抱着一块浮木在毫无希望的汪洋大海上漂浮了很久,然后看到另一个抱着浮木漂浮的人,尽管还生的希望还是渺茫,但是总算让一颗惶恐不安的找到了依靠。
林晚风挤出笑容:“嗨,柳笛生。”
柳笛生走近了,不知怎地,他的眼眶居然也有点红,什么都没说。柳笛生先抱住了林晚风,牢牢的把她锁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大掌抚摸着林晚风的头发,那微重的力道,一遍一遍重复的动作,印证着怀里有人的真实感。
良久后,柳笛生哑着嗓子开口:“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只是这么一句而已,林晚风的眼泪决堤了。
她想开口说明什么,可是眼泪只是廉价的流下,她扑在柳笛生肩头,想哭个尽兴,可是顾及是在医院,到底只是情绪崩坏了一小会,还是忍住了。
她擦擦眼泪说:“没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要来医院?”柳笛生话语里的颤动也打击着林晚风的心。
她抬头看着柳笛生紧张万分的样子,觉得告诉他自己的情况能让他放松一点,不要乱想。
“就是被打了几下,没什么的。”觉得无比艰难无法说出口的话终于说出来,林晚风偷瞄了一眼柳笛生的脸。微显棱角的脸一瞬间紧绷,他的眼神迸射出嗜血的气息,呃,这是火山即将喷发的氛围?
感觉到柳笛生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抓紧又放松,她其实很想告诉柳笛生,自己有打回去。可是让柳笛生见到一个被打的自己已经够糗了,还要让他知道自己也动手,和人家厮打了吗?林晚风小算盘打来打去,还是不要了吧。
我已经这么糟糕了,就不要更糟糕了。而且有一个这么糟糕的女朋友,柳笛生会不会很困扰?林晚风再偷瞄一下他,大概,会的吧。
谁都会的吧。如果柳笛生因为这个和自己分手,那自己也算是衰到爆了。不过,他如果因为这个离开,那自己也算是看清楚他吧。自己不亏的,不亏的,就当再送走一次许洋好了。晚风这么安慰自己,心里还是忐忑,害怕面对柳笛生对这件事的态度。
忽然地柳笛生一下子放开她,林晚风心跳停掉了一秒,脑子“轰”的一响,原子弹开出一朵蘑菇云。
柳笛生把她仔仔细细的从上看到下,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打了哪里?谁打的!”
只关心自己哪里伤到,被谁伤到,而不是觉得自己糟糕么?他这幅要替自己报仇、手刃仇人的样子,应该不是要抛弃自己吧。
很明显此刻两个人的思维完全不在一条线上,柳笛生依然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等着她回复,她却在心里纠结自己是不是要被甩了。
迟疑半天慢慢说出一个字:“脸。”林晚风默默的又瞅了一眼柳笛生,看着他心痛的看向别处。她在心里不确定的打鼓,他刚刚没有厌恶的眼神吧。
柳笛生很快平复心情,装作冷静的问:“只有脸么?”
“嗯。”
“谁打的?”
“乔英。”很痛苦很难堪的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想到昨晚发生的屈辱的事情,晚风觉得自己又要崩溃了。人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到底太脆弱么?真没用啊自己!
柳笛生看着她不对劲,把她抱在怀里,慢慢抚摸她的头发,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林晚风抹抹眼角,从他怀里探出了头,他才停住了手。
吻了吻她的额头,柳笛生看到林晚风眼角的泪,忍住心中刺痛,亲柔吻着她眼角的泪。
确定她的情绪稳定,柳笛生又问:“几下?”
晚风低下头,很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柳笛生满是戾气的开口:“哼,不管几下,我都给你还回去!”说完又抱紧了林晚风的头。
林晚风抬头看着他,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很怕了。她有柳笛生,即使她被全天下唾弃,她有柳笛生。
“是不是很痛?”满是心疼的捧出林晚风的脸,柳笛生锥心的疼。
林晚风想坚强一点,说不痛,可是还是想告诉柳笛生自己的真实感觉。即便可以逞强不告诉天下人自己痛不痛,可依旧想让一个人,想让柳笛生知道自己很痛,真的很痛。脸痛,心更痛。
“痛,很痛。”
林晚风自己抱紧柳笛生,自发的更贴近他的怀里,寻求一个庇佑。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柳笛生,你会是我的依靠吗?我有你,真好。
“发生了什么事情?学校怎么说?”
“你怎么知道老师找我?”
“我早上联系不到你,就找人问了王晴的号码,她说你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我问她什么事,她只让我问你。我当时也没放心上,没想到你。”顿住了话语,柳笛生再次抱紧林晚风。
林晚风有点呆,脑子处理不过来:“哦,这样。”
“那怎么了?是昨晚吗?”
呆愣后的林晚风马上恢复清明,狂摇头,把脑袋埋进去。柳笛生无奈,摸着她的头发。
过了一会,柳笛生说:“我出去打一个电话,刚刚出门室友让我带东西,我要告诉他不能帮他买了。”
林晚风从他怀里探出头,“中饭么?”
柳笛生点头,拿出手机。自从柳笛生和林晚风谈恋爱,一起吃中饭。他就经常吃完之后再帮室友打包一份带回去,这是常有的事。尽管林晚风觉得他此刻出去打电话有点奇怪,可是也许他就是打给室友的。
“就在这里打!”林晚风拽他的衣服,打给室友可是就在自己面前的啊。
柳笛生摸她的头发:“你想我现在在你面前说鸭腿炒饭么?”
一夜失眠,午饭没吃,胃里空空,半天又来回奔波。此刻提到这么油腻的东西,林晚风有点恶心,忙推他让他去打电话。
柳笛生亲她的额头:“很快回来。”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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