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为难》第3章


此时,我唯有认同一个观点,对于内心强大的人来说,堕落是危险的;而软弱的人对堕落却有一种近乎癫狂的迷恋,像手握最后一根稻草,在自我放逐中体验一种掺假的愉悦和任性的自由。
可这,又是怎样的无可奈何。
宋小蚕几次敲门我都懒得动,电话也懒得接,小蚕算日子觉得我应该是臭在屋里了,拿着榔头起子扳手把我的门撬得乱七八糟。她是踩着一堆垃圾食品的包装袋进的我家,还踩了一个空酒瓶摔了个四脚朝天。
当她扛着自己本身的120斤的体重,像拽死狗一样将油头垢面浑身浮肿的我从被窝里拖出来的时候,我咧着十多天没刷的大嘴抱着她嚎啕大哭,我把她看成我妈了。
小蚕不知道是确实把腰摔着了疼的,还是快被我晃散架了,后面她一直陪着我哭。
再后来等我稍稍平静下来,宋小蚕开始低声下气地哄着我,这个从小一直被我照顾的柔弱的小女孩搂着我,我竟然如同躺在妈妈怀里的孩子一般安然入睡。
梦里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在操场上奔跑,和托儿所的小朋友玩老鹰捉小鸡,我是母鸡,对面的老鹰是段鹏,宋小蚕在我身后拽着我的后衣襟,我们跑啊躲啊,咯咯欢笑着,我好开心啊,后来段鹏终于绕到我们的最后面,捉住了小鸡,我仍然在笑,段鹏却领着那只小鸡越走越远,我嚷嚷起来:“段鹏,再玩一局吧。”段鹏没回头继续走,那个小鸡回过头斜着眼睛看着我,突然妩媚地一笑,
是张玫!
我醒了,一身冷汗。
那段时间里,我脑子里想得最多的问题就是:这怎么可能?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肯定睡一觉起来就会一切恢复到从前,还可以和从前一样慢慢腾腾过日子,嘻嘻哈哈谈恋爱,一定可以的。就这么绕在里面出不来,就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
仿佛有两股势力混进了身体,一个哭哭啼啼的要胡思乱想,另一个板着一张后娘脸说不允许,最后两败俱伤,神经错乱大脑短路。再这么下去,我迟早会崩溃的。
穷途末路中,我开始试着去找一些关于佛经的书来读,还看了《了凡四训》,偶尔上网听听法师的讲座。也许这世上真的是有因果有轮回,这一世说不通的,若是联系了上一世就是顺理成章的,而所有求不得和已失去的其实早就是前世的命中注定。
以前常听人说:人生的过程本就是一场修行,要认真地活,认真地去布施,然后用得来的福报消除自己前世今生所造下的种种恶业,并为来世积德积福。从这个层面上来看,我们都是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苦行僧。
虫虫看我各种折腾完全不得法,便送我一本超度的册子,叮嘱我每天早晚各念一遍,超度已经逝去的爱情。
“没事你也要替自己念念,自己的业消掉了,再超度其他的就会更快一些。”
“都是这一套词啊?”
“嗯,程序都是一样的。”
“那佛祖能分清吗?别一不小心把我给弄到极乐世界去了。”
“你以为去极乐世界那么容易呢?虔诚点,好好念吧。”
若真的是带着前世恶业而来,那么我甘愿今生消受忏悔。
常常很晚了,诵经念佛完毕,我就一个人静静地盘坐在地上,感悟这世间的悲苦,不为寻得佛的庇佑,只求佛赐予我心以片刻的安宁与开阔。
过去的种种喜怒哀乐在一次次的反观中显得越发的轻浮与浅薄。
信仰,那融入血液中的深信不疑不是那么容易建立起来的,但是那信仰中所散发出来的爱与包容的光芒让我温柔。这个世间也许没有无处不在的佛祖,但是恍惚中我能看到在很久很久的以前,有那么一个人饱含着悲悯的情怀参悟着人间的各种困境,他用自己的所思所感化作一粒粒智慧的种子播撒给后世所有自困其中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这其中就包括一个我。
作者有话要说:
、发小
求不得那就只好放下。
我觉得那么无奈、那么舍不得,所有的欢喜所有的用心所有美好与不美好的记忆最终都不得已一并放回在原地,然后跟着时间继续往前走,从此都不能回头不能再回来重新拾起。从此它们再也与我无关,每每想到这里都很揪心。
那些注定无法成为云烟的记忆让苦不堪言的心分割出一半留在原地,那是搁浅在遥远岁月中正风华年少的自己,与岁月道别、与渐渐老去的自己道别,从此渐行渐远,一个转身便永不相见。
而所有哀伤的渊源都只是因为曾经的拥有。
如书中所言,苦即是人生。人生的八苦若不真切的去经历一个遍,又怎么敢说自己曾来这世上行走了一遭。
闭目冥想,想象自己是一个精进的沙尼,被佛祖派遣到这尘世。我摇头晃脑地跟宋小蚕说:我大概是来实习的,等实习期满,佛祖就让我毕业了,那时候我就不苦了。
宋小蚕说:“你确定实习完就留在实习单位拿退休金享清福吗?不是回佛祖那儿论文答辩吗?”
“佛祖没说。但咱们也好这么多年了,我打算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要是回去一定时不时回来找你玩儿。”
“你还是找段鹏和张玫吧,冤有头债有主。”
“虫儿,如果是真的,我好想知道前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有此一劫,你信是我上辈子欠了他们什么了吗?”
“嗯,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按照因果来说应该是的。可能上辈子他们一个焦仲卿一个刘兰芝,你就是那个穷作的婆婆,生生把人家拆散了,于是这辈子就这样了。”
“那岂不是上辈子我也没和老段在一起?”
“妈怎么和儿子在一起。不过看你平时照顾起老段来那劲头倒真像是当妈的伺候儿子。”
“就是说,上次我逼死了他们,这辈子活该被插足?”
“或者你是大老婆吧,人家老爷喜欢小老婆,然后你妒火中烧,仗势欺人把年轻貌美的小老婆干掉。”
“噢,然后这辈子就让他们在一起,我孤苦伶仃了。照这么说我还算好命了。”
“嗯,你得感谢新社会,婚恋自由,你这个大老婆虽然被抛弃了,可是还可以继续选择。”
“既然上辈子我那么坏,那这一世倒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关于因果的命题让我的心情轻松起来,我也很愿意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展开,在黑暗中,我瞪着一双无法入睡的眼睛望向窗外,我们真的有前世吗?前世我是谁?吕雉?慈禧?马文才?或者真像是小蚕说的,焦仲卿他妈、陆游他妈、贾宝玉他妈,再或者我才是一个负心的人?
宋小蚕一下精神起来,说:“对!可能是你当年辜负了张玫,这辈子人家也要让你尝尝这滋味。”
嗯,那我前世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然后张玫喜欢我,段鹏喜欢张玫,然后我辜负了张玫……
等等,不对呀,那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该感谢我才对,干嘛这辈子来找我茬?
“反正就是你不对,你好好反省一下吧。”虫虫说完扑哧笑了:“我最近正好想写一篇网络小说呢,倒是可以借你们一用。”
“太好了,那我得支持你!”我为朋友高兴起来,把手脚一起举起来。有时候换下思路也是可以轻松起来的。于是当晚我们构思了一篇有关前世今生的小说的梗概。
现在的网络小说很多都是以古风为主,不要以为随便将一个人物放到一个历史环境中,再编造一些狗血的剧情都可以成文并博得大量点击率,首先要有讲故事的能力和技巧,其次要阅读大量的书,最重要的是坚持坚持再坚持。
有时候会觉得写文章和跑步很像,码一字跑一步很容易,难在长久的坚持。
我很佩服宋小蚕的一双妙笔,思维缜密语言生动,但更佩服她能将写作这么枯燥的事情坚持下来。
上学的时候,我们很多同学都在写小说,包括我,虫虫那时候写一些小短文,类似于心灵鸡汤一样的豆腐块时常见诸报端,虫虫喜欢用一个小故事来阐述一个大的人生哲理,就那么一直写一直写,这么多年的坚持为她赢得了很多荣誉。
虫虫当年有一篇短文我记忆深刻,文章讲的是一株小草的故事:
有一株小草生长在一片草原上,它跟着自己的族群年复一年的荣枯、快快乐乐的兴衰。
有一天它看到一群队伍吹吹打打地路过,原来是迎亲的队伍,它就想:哦,原来人成亲时是要高兴的。
又有一天它看到一群队伍哭天抢地的路过,那是出殡的队伍,它就想:哦,原来人离世时是要痛苦的。
于是它对人的生活方式产生了一种崇拜和向往,和周围的小草的说起话来时总爱说:你看看人家人类如何如何,它决定也要按照人的方式去生活,做一个有情有义的小草。
于是春天来了,它欢呼雀跃,地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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