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为难》第39章


我有时候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她微笑着静静看着我,有时候好像还能听到她在唱那首《温暖》,可是一睁开眼睛,循着那歌声,却再也找不到她了。
火化的那天,大家都去了,小美哭成了一个泪人。虫虫躺在纸棺里,安静又美丽,在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慢慢的盖上了纸棺的盖子,我推着虫虫跟在工作人员的后面慢慢的走。
不断的抚摸着纸棺,那么不舍那么留恋,虫虫不怕,有姐在呢,姐陪你走完这最后的一段路,未来我们都将各自努力,但未来的未来,我们一定还会相见。
此生缘浅,只盼来生。若有来生,我一定陪你去无锡,一定陪你天天,笑逐颜开。
松开手,虫虫被一点点送入归途,我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远,孤零零进入那一丛火光羽化成烟。
那焚化炉的轨道与医院的产床,这一来一往的两条生死路竟如此相似。
我总在脑海中倒放着有虫虫的场景,她从那火炉中回来了,回到了太平间,回到了急救室,回到了急救车,回到了楼道,回到了医院,拆了石膏回到了大会议室,然后放下手中的会标从两个板凳上小心翼翼地下来,迈着轻松的步伐进了家门,对正在厨房忙碌的鞠老师说:“妈妈我回来了。”
鞠老师老是念叨:“虫虫都没吃饭,空着肚子走的。”
宋叔则说:“就差两个台阶就回到家了,这孩子,就差两个台阶。”
就差两个台阶就回家了,人有时真不知道哪一次出了家门就再也回不来了。
虫虫的离世,不仅对她的家人,对我们,以及她在网络世界的朋友,都是一份沉重到扛不起的痛。
网络时代,我们要如何面对那些朝夕相处的伙伴的骤然离去?当一个熟悉的号码永远的暗下去,不会再亮,也不会再闪动;当一个话唠的微薄永远的沉寂下去,不会再更新,也不会再@你,我们都知道,她是真的走了。
林岳在我的QQ里帮我建了一个分组——“怀念亲人“,并把虫虫的号移了进去,每当打开QQ,我都会呆呆地看着那个分组,不敢点开,总觉得那里有一个墓,里面正沉沉的睡着我家的小妹妹。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在别人的电脑里被移到这样一个分组,但愿是这样,但愿千万别将我删除,那样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扔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个人,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
小美每天都会边浇水边和捕蝇草说话,有一次我突然发现他给捕蝇草改了名字:“虫虫,你要多喝水,快快长,长得大了就不容易得病了。”
我过去将一只小飞虫放到一个小夹子里,那小夹子略一犹豫后,迅速闭合。
圣诞节,我去看虫虫的父母,鞠老师给我开的门,看到便我喜出望外:“彤彤来啦!”
我说:“鞠老师好。”
就听宋叔从里面的房间跑出来:“虫虫回来啦?”
鞠老师说:“是彤彤来了,老和家的彤彤。”
宋叔哦哦连声应着,然后像个失落的孩子,悻悻地回房间了。但过了一会,带着老花镜,还拿着本书又出来了:“彤彤啊,我给你背诗吧,白居易的《长恨歌》,840个字,我能一字不落,我都能记得。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我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鞠老师在另一边连忙说:“哎呀,虫虫都说你这么大岁数了,背这个不合适,呵呵,你还是背《琵琶行》吧。”鞠老师乐呵呵的。
我笑了:“《琵琶行》好,但是我只会一句,大猪小猪摞一盘,和我宋叔不是一个层次啊。”
宋叔拍着胸脯对我说:“彤彤,等你有了孩子,你带来我家,我教他背诗词,我能教他背《论语》《孟子》,唐诗宋词,毛泽东诗词,我都能教。”
我点点头笑了,笑得很痛苦。
宋叔回房间看书去了,鞠老师安慰我说:“彤彤啊,叔叔阿姨都好着呢,你别担心,上个月小叶那个孩子来了,在这儿坐着哭,我看了心里更难受。唉呀,现在都是一个孩子,说走就走我们伤心,有时候就自己骗自己,虫虫是出国念书去了。虫虫走的不痛苦,她爷爷奶奶都在那边,早晚我们也去那边,还是一家人,对不对?你有时间就过来看看叔叔阿姨,啊。”我连连点头。
虫虫的房间依然如昨,窗台上的花花草草欣欣向荣,佛前的供果水嫩新鲜,杯中之水清澈明净。只有墙上多了一幅字,那是宋叔新写的:
佛前有花,名优昙华,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刹那芳华。
那天,我从虫虫的房间拿走三样东西,一个是电脑里虫虫洋洋洒洒写了一半的小说,一个是一封贴着改退批条从无锡发回来的没有拆封的挂号信:XA21801366837,虽然数学一般,但是我对数字非常敏感,只是这一长串的数字,任我如何牵强拆解都始终无法拼出其中的含义。还有一只精致的小包,里面放的都是从西藏寄来的信,那是虫虫助学了三年的一个叫格桑的10岁的小藏胞,虫虫管他叫“大儿子”,说以后等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叫做“小儿子”。
虫虫应该不会反对我把她的“大儿子”占为己有吧。
夜晚,我一个人坐在阳台的橱子上仰望星空,那空中更加明亮了,人间少了一个天使,但是天上又多了一颗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
、各奔
年底了,林岳发给我们每人一个大红包,我则递交给他一封辞职信,林岳看了看,笑着收下了。
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不需要辞职了,我笑着问林岳:“那你还收下了?”
林岳也笑了:“我想看看你妈说你写的一手粑粑字到底是什么样的。”
至于为什么要将生意兴隆的“赫拉之尊”关门大吉,林岳给的说法是,他不想再看那么多的丑恶,也不想再天天扮演各种角色了。与其把视线停留在真真假假上,还不如放向大好河山。
公司虽然关门了,但是我们并不是一无所获我们拥有彼此。
肖佳去了法国。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心结,在肖佳的心里终究是觉得欠了十年前的自己一个承诺,这个梦必须要圆。
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外面真的有广阔天地。肖佳的真命天子出现了,一个优质的法国帅哥心甘情愿给她打“长工”。
关于肖佳和法国长工还有一段佳话。这两个美人同程一架飞机,长工抱着书正安安静静地看,穷极无聊的肖佳玩心大起,一是看人家长得又干净又好看,身材又好,肖佳后来说,这人睫毛好长啊,鼻子好挺啊,胸肌好发达啊;二是闲的实在没事儿可干,她就主动找长工攀谈,英语法语汉语和了一锅粥,内容则颠三倒四天马行空,长工也相当不含糊,指哪儿打哪儿,见招拆招。
长工觉得这个女孩真是又美丽又有趣,当肖佳告诉长工说她是马拉西亚人时,长工觉得多半是遇到放鹰的了,很有可能会在宾馆与这位仙女正欲/仙/欲/死的时候,被一群彪形大汉破门而入,继而谩骂殴打捆绑,然后敲诈,最后杀掉,大卸八块装编织袋抛尸,于是长工当机立断——非她不娶了。
长工通过视频用流利的汉语和我们说:“一想到那些情节就觉得很浪漫很刺激,我当时都有些小激动小期待了呢。”我们哈哈大笑,说你这叫色胆包天。
于是我们当天都纷纷寄出了为这对璧人精心准备的新婚礼盒:手铐、铁链、绑绳、皮鞭、蜡烛……
礼物多少有点不正经,但是我们的祝福都是情真意切的,我在贺卡里写到:我心中最优雅的圣母,祝你早日拥有一大群这世界上最美丽最可爱的小天使。
彭恰和孟白结婚了,他们去了帝皇在广西的分厂,每天更新微博,秀恩爱秀美食秀当地那无以伦比的空气质量。
“拆弹部队”在微博上叫嚣着“乡党们,看看我现在呼吸的空气吧!求羡慕求嫉妒拉仇恨啦!”
那里的空指常常是个位数,让我们这群呼吸着空指三位数的人,肝肠寸断。小美有段时间的签名是:若不爆表,便是晴天。瞧,这就是差距。
而“宝贝回家”看了“拆弹部队”的微博,会喊过去:“我羡慕你旁边的男人!”,孟白赶紧表现出很紧张的样子:“老肖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惦记我家小恰恰。”
小美兴冲冲地接过“赫拉之尊”这片门脸,修葺一新,拉上艳秋姐给他当账房,从此“赫拉之尊工作室”变成了“赫拉之尊美食楼”。
我拉着小美的手说:“小美你等着我呀,我一定回来给你打小工,我会熬稀饭、蒸大肉包子,到时候你可得收留我”小美眼泪汪汪地说:“你可一定说话算话啊。”
小美是个念旧的人,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喜聚不喜散,可是人长大了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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