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歌》第8章


钟神秀望了望她的神色,道:“其实我也猜到了,得到鸢歌的代价……定然不是普通的代价。我和鬼草是十几年前认识的,我当时的手艺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盯上,幸好她路过顺手便救了我,没想到我们倒是也脾气相投,便成了朋友。关于她的一些传闻,我在江湖上听到过一些,但是终究不太敢确定,毕竟时隔久远,直到前天,我想我猜到了几分。”
“婆婆的传闻?”云烬微微的疑惑。
钟神秀摇头笑了笑:“这些前尘往事,她不说我也不好提,你也别问,她的脾气差的很,若是知道你打听她的事肯定会不高兴的。”
云烬点了点头,也不想对钟神秀有所相瞒,于是道:“婆婆说,鸢歌需要人血来饲养。喝下她调配的药,以自身为媒介,便可得此花。”
听到云烬轻描淡写的诉说,钟神秀的脸色变了变,不用亲眼所见光是听就知道这是多么邪异的方法,他问:“这对人体可会……?”
云烬一笑,“……婆婆没有明说,不过……大概是会死的吧。”
钟神秀一怔,立刻摇头道:“这怎么可以?她医术那么高超,定然还有其他办法只是因为你是星河家的孩子所以不愿意告诉你罢了,我去和她说说……”
云烬忙拉住钟神秀:“钟师傅莫去,我相信婆婆不是这样的人。鸢歌此花极难得到,也只剩古籍里的一些记载,若世人不付出些等同的代价,这花岂不是人世遍地?”
钟神秀叹了口气,知她说的有理,可是要看着这样一个讨人喜欢的小丫头以命换命,实在是办不到:“丫头,你又何必强求呢?或许……这都是云岚那个孩子的命罢了……”
“也许这也不过就是我的命罢了。”云烬转头看着漫天的飞雪,缓缓的落在自己的肩头,“要不是云家,我十四年前就死去了……又如何会活到现在呢?就当做是报答云真老爷十四年的养育之恩,我……也不后悔。”
钟神秀只是不住的摇头:“可这……终究是不对的。”
云烬却只是笑,没有答话。
其实她又何尝不想好好的活着呢?
她想要看着他再次挥动晗光的模样,那个时候,他定然还如当年一样白衣如雪不沾一丝尘埃,然后在自己高声拍手的时候转身冲着自己微笑。
人总是会自私的呀。
在他病着的时候她时常想,若是可以和他替换下就好了。但是当鬼草告诉她想要得到鸢歌需付出性命的代价的时候,自己心中「咯噔」一下的犹豫也不是没有。
因为死了,就连回忆都没有了。
可是和这些自我的挣扎比起来,她只是希望他可以好好的活着。不止这一个冬天,而是漫长的一生一世。
少女将手中的剑穗,握得更加紧了一些。
章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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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连天,也不知道还要下多久,待在这山谷中,听着这风声就显得愈发的清晰。
鬼草摩挲着已经不再温暖的茶杯,然后听到门口细微的响动声,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冷冷。
随着外面的门被叩响,鬼草淡淡地开口:“进来吧,等候你多时了。”
门应声而开,门外的人眼角眉梢上都是白雪,灰色的长袄上也是,不是别人,正是钟神秀。
“比我想象中的要来的晚些,你瞧,我给你倒的茶都凉了,可惜了这从云州带过来的碧螺春。”鬼草踱着缓慢的步子走向了房间里的另一边,拿过刚烧开的水,大约是要再倒一杯。
钟神秀掩上了门,拍了拍身上的雪尘,抬眼:“你知道我要来?”
“离云家那个小儿子继任还有一个月了,我估摸着你也差不多该要闭关帮他们锻造玉如意了。”鬼草一边倒茶一边说着,“加上前几天你说三日之后将剑穗交给云烬,所以……我算好了,应该是今日,你就会为她的事情来找我了。”
钟神秀笑叹:“鬼草啊鬼草,真是什么都出不了你的算计……”
“出的了算计的,是人心。”鬼草将倒好的茶递给钟神秀。
钟神秀接过,但是并没有喝,而是语重心长的道:“关于那丫头的事情……”
“你还真是关心那个丫头……”鬼草冷冷的哼笑了一声。
“你又何必和一个星河家的晚辈怄气?”钟神秀道。
“我的事,你又知道多少?”鬼草冷笑。
“你说的没错,关于你的事情,详细始末我自然是不知的,但是几十年前云州药仙谷被逐出过一个逆徒,是你吧,鬼草?”钟神秀看着她,妄图从她的脸上得到一些端倪。
鬼草嘴角的笑意更加的冷了:“逐出?你又怎么知道是他们逐出我?还是我看不起他们?”
钟神秀叹:“我知道的,自然是你看不起他们……”
“是药仙谷和星河家联手逼死了我最重要的人,呵,名满天下的两大医学世家,却无半点仁心,你不觉得很可笑吗?”鬼草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有些凄然的意味,“要不是她不让我报仇,你以为星河家的那个老匹夫现在还能留得全尸在吗?”
钟神秀沉默不语。
鬼草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才继续开口说道:“你放心,在体内种植鸢歌,也不一定会死的,运气好的……依然可以长命百岁。”
“哦?”钟神秀豁然抬头看她,“那你……?”
“我只是想看看,流着星河家血的那个小姑娘,究竟会不会在明知可能丧命的情况下还要去救别人?医者,可真有仁心?”鬼草淡淡说着。
钟神秀沉思了一下,手里的茶又已经凉了,他才抬头追问:“那在体内种植了鸢歌?究竟会怎么样呢?”
“月如无恨月长圆。”鬼草说,“只要那个小丫头为了自己救人这件事心中无半点痴嗔怨恨,她便不会有事。鸢歌会在宿主的肉身上开出花,其花根食用血肉之处,会变成枯竭之地。这便是需要付出的代价……一旦对自己在体内种植鸢歌感到后悔,鸢歌的种子会感应到宿主的恨意,若鸢歌就此以恨为食,那么……”接下去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
钟神秀再次沉默了良久,缓缓的起身,叹息:“总还是比赔上性命好些了,那孩子一心执念,定然是无悔的……”
“我不信她会去救人。”鬼草摇头。
“她会的。”钟神秀微微一笑,似乎打算起身离开,“鸢歌……还真是一个非要心甘情愿才能去种植的花……谁都帮不得……”
鬼草看着他,似乎是在琢磨他那个斩钉截铁的「会」字。
钟神秀起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问道:“种了鸢歌,活下来的人多吗?”
鬼草抬眸,淡淡道:“据我所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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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的夜色深的很,风雪整整刮了一日还是未能消停,站在风息居的外面,可以看见窗口里透出的淡而温暖的光芒。云烬打着伞,夜里的风打在人的脸上,寒意更加的甚。她的手里依然紧紧的握着那根剑穗,握的指尖都微微的泛白。
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那是十四岁那年想要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如今一晃眼已经十七岁了,剑穗已经握在了手间,心境却不如从前。
他二十二岁的生辰要等到来年的开春了,可是婆婆说他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如果要救他的话,熬不到来年生辰的人,大概就是自己了。
死亡这种事,心中总是会有惧怕的,可是想要救他的心情一点一滴都没有动摇。只是一想到没有办法在来年的开春将这根剑穗送与他,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难受泛滥开来。
少女在雪地里深深的吸了口气,鼻子被冻的微微的红,她看了看黑夜里的飘雪,快步的走过去,然后轻轻的敲响了风息居的大门。
“阿岚,你休息了吗?”她问的轻声。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房间里的一些响动,少女推了一下门,门没有锁,所以很自然的被推了开来,房间里过着白色狐裘的少年似乎正想要起身来开门。少女见状连忙进屋反身把门关上,生怕一丝风雪从门缝里透露进来,然后才快步的走过去扶着少年再次重新坐下,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云岚看着一言不发的少女笑了笑,“怎么了?那么晚还过来?”
他唇角的笑意,落在少女的眼睛里,就像是一朵苍白枯萎的花。她觉得有些难受,转过身走到了火炉边,道:“阿岚,你晚上睡着冷吗?要不要我帮你把炉火生的旺一些?”
“不用,已经习惯了,没什么区别。”云岚淡然,睫毛微垂。
云烬一窒,然后在嘴角扯开一抹笑意,快步的走到他的身边,同他讲道:“前些天我去城北竹林拜访了一位前辈,你猜猜是谁?”
“是谁?”他顺着她的意思自然的问。
“是我们景城以前很有名的钟神秀前辈,三年前他离开了幽州,没想到还会回来吧?”
云岚的目光沉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他回来……是为了阿寂吧?”这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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