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花开》第23章

莫言本想反驳一句：“对不起又有什么用。”但是看焦克楠无法掩饰的痛苦和懊悔不禁心软。但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出现沈航温润带笑的脸，莫言咬了咬嘴唇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对不起的，倘若真有什么亏欠，那么这两年的历练也算是种补偿，它让我成熟。”
焦克楠不再说话，一路无语。不知是谁说过，能说出来的委屈便不是委屈，焦克楠说不出来，莫言也说不出来。
十七
到了之后莫言让焦克楠先进去，说自己要去超市买点东西，其实焦克楠怎会不知莫言不想与他同时进去的心思，不过还是点头同意了。莫言在外面转悠了一圈，看看时间，也准备进去。可是还没到门口就接到元元的电话，莫言摁下接听键之后拿到离耳朵半米远的位置，里面果然传来元元的咆哮：“莫言！你怎么还没来！不会又不来了吧！”莫言推开包间的门，对着元元说：“谁说我不来了，我不来谁镇住你呢！”
元元大叫一声，直接扑到莫言身上，莫言假装嫌恶的扒开元元的手说：“我会被你撞出内伤来！”大家哈哈大笑起来，这是自毕业之后他们这些人聚得最齐的一次，一个都不少。不知怎的，竟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席间大家先后都表示了对焦克楠归来的欢迎，莫言也大大方方的敬了一杯酒，焦克楠接受了，连并莫言那杯一同喝了。莫言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李贺赶紧说：“小娇真是手快啊，真不能让莫言喝酒，不然咱都甭想着安全出门。”莫言哈哈一笑，打了李贺一下。元元还在一旁添油加醋，李贺眼睛一瞥，坏笑着说：“元元，你怎么没把你那新交的男朋友带上啊，让我们见见啊。”李贺一说，大家立马开始起哄，元元脸腾就红了，反驳道：“我什么时候交男朋友啦！”
“你别狡辩了，我都看见了，还装！”
元元见李贺小人得志的样子，气的牙痒痒，不过还是招了：“咱们自己的聚会，叫他来干嘛啊！”莫言也被元元逗得哈哈直笑，转头跟霍末阳说：“我说的没错吧，元元就是又换了……”霍末阳抬起头冲着莫言苦笑了下，莫言习惯了霍末阳冷冷淡淡的神情，但是像现在这样苦涩神情倒是很少见过。霍末阳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一句话也不说，谁跟她搭句话，霍末阳都仅点下头当做是回应。
莫言抢过霍末阳的不知是第几杯酒，仰头就喝了，霍末阳仍旧没有任何表示，又拿起一杯子，倒上酒，莫言仍旧抢过去喝掉，加上之前的两杯，莫言此时已经有点昏昏沉沉的了，趁着清醒对霍末阳说：“末阳，你怎么了，连我都不能说吗？”
霍末阳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紧了一下说：“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的太多了，你身上的伤，你的家庭，还有……你和晨飞……”
霍末阳显然是被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突然大声的说道：“我和他没有关系，以前有现在也没了，以后就更不可能有！”
莫言没有想到霍末阳会有那么大的反映，所有的人也都看向她们这边，包括赵晨飞。焦克楠有些了然的看着身边的赵晨飞，他也感觉到赵晨飞从一进来就不对劲，话也不多，只是闷头喝酒，此时的神情更是十分痛苦。
“你们这样只会让对方都痛苦，有什么是不能说出来解决的？难道我们六年的感情都靠不住？”元元突然在大家都不言一声的时候说出这么一句。不仅是霍末阳，赵晨飞很惊讶，连其他人都颇感惊讶。原来每个人都明白，原来每个人自始至终都在小心翼翼的保护着霍末阳的骄傲，用整整六年的时间去理解去维系，可是任何事情都有再也压制不住的那一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末阳慢慢的站了起来，拿起酒杯，灿然一笑，这是所有人六年来见过霍末阳笑得最灿烂的一次，大家都恍惚地愣在座位上。
沉默半响，霍末阳神情温暖地说：“如果说我这辈子有什么最好的事，就是遇到你们……遇到你。”说道后来霍末阳将视线转向赵晨飞，赵晨飞明显极力在克制，他也拿起酒杯站了起来，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将杯子里的酒一仰而尽。
霍末阳定定的再看看赵晨飞，接着说：“我想和你说两句话。”
赵晨飞没有回答，等着霍末阳接下来的话，霍末阳笑了一下，眼泪唰的流了下来，“第一句……毕业时你我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撒了谎……”
莫言心里突地一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应该立刻带霍末阳离开，但是看到赵晨飞一脸的眼里似乎竟闪过一丝光芒，之后又被痛苦取代，眼圈泛红，眼神专注地看着末阳，谁都不知道赵晨飞当初问的那个问题是什么，但是谁都能感觉到其中的隐忍艰难，莫言抑制住了想带走霍末阳的冲动，只是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第二句……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啪”的一声，赵晨飞手中的杯子从手中脱落，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从这么大的转变当中反应过来，霍末阳转头看向莫言，用种似是对莫言说但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语气神态说：“当是幸福来之不易，你总好过我，希望我没做错……”
莫言哭得已经不能说话，霍末阳拿起包转身离开了，焦克楠和莫言同时站了起来，赵晨飞眼圈通红地愣在那里，直到焦克楠叫了他一下，赵晨飞才霍然想起似的，跟着追了出去。
本来还计划吃晚饭之后出去唱歌的，但是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也就各自散了。谁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能让两个本来相爱的人六年来形同陌路，如今终于能袒露心声，却是当做告别。
也许有些人的相遇注定是为了错过和分离。谁也逃不过命运。
莫言的酒劲儿慢慢开始上来了，以至于都没有心思去拒绝焦克楠送她回家，一路上焦克楠都在麻木的开着车，莫言半梦半醒地流着泪。
上学的时候，几个人谈天说地，希望毕业后一起努力奋斗，永远是最团结的小团体，可是真正长大之后才发现，现实，只会让人分离。
焦克楠将车停在莫言家的楼下，静坐了很久，看着睡着的莫言，心想当初如果不选择离开的话，那么如今的莫言会不会也会像霍末阳一样决绝。
焦克楠伸手擦掉莫言脸上未干的泪水。迷迷糊糊中，莫言说：“小娇，别闹。”焦克楠突然整个人都定在那里，莫言似乎也被自己的这句话惊醒，顿时清醒了不少，看了焦克楠一眼，说了句谢谢推门就下车。焦克楠也赶紧下车，挡住莫言的去路，莫言没有说话准备绕过焦克楠回去，可是焦克楠一把攥住莫言的手腕，一步不让，莫言直直的看着焦克楠的眼睛，深深的喘了口气说：“放开。”
焦克楠眼神清凛，两年的时间没有让焦克楠变得有多缓和，反而更加凛厉：“我已经放过一次了，这次不想再放了。”
莫言哑笑了一声，闭上眼睛，将眼泪生生咽下，沉默了许久才睁眼答道：“太晚了，以前不管什么原因，你的离开是事实，倘若有苦衷也只能说是命，我们相遇的时机不对，或者我们都不够成熟。”
焦克楠力道不禁加大了几分，“为什么？只要我们愿意，一切都来得及。”
莫言咬了咬牙，神情坚毅地说：“为什么你想离开就离开，想回来就回来，那我算什么，难道我就那么没起子吗？”
焦克楠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去，手也不自觉的松了下来，一时间无言以对，莫言此时的状况也不比焦克楠强多少，若不是情况所迫，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能对焦克楠说出这么狠得话来，心里也是一软，有些后悔，但是一想到过往的狼狈和心痛，硬是把那一丝动容扼杀掉。
莫言绕过焦克楠离开，可刚走两步，就听到焦克楠低低的唤了一声：“言言。”莫言像是被定住一般，再也迈不开步子，这世上，只有焦克楠唤她“言言”，只有在莫言耍赖蛮横的时候，焦克楠才会无奈的轻唤她“言言”，莫言喜欢焦克楠叫她言言，感觉念在口中会有种宠溺的味道，但是焦克楠却从不当着外人这样叫她，莫言有时候就会生气，但是焦克楠就是不叫，其实他很喜欢“言言”这两字在齿间缠绵的感觉，但却不想让外人知道。多少次莫言在梦里都期望焦克楠一直“言言，言言”的叫她，可是每次不是焦克楠消失就是忽然惊醒。
莫言说不出话但也迈不开步子，只听见焦克楠平静地接着说：“以前你总是希望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叫你，我总不同意，然后你就会生气，其实，我只不过不想让别人也这样唤你。”
一阵小风吹过，莫言忽觉脸上冰凉，用手一摸，竟全是泪水……心里一丝一丝的全是苦楚，莫言醒了醒神说：“都是过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