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本草根》第185章


“不说了,不说了。”华守珍敷衍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罗哩八嗦的!”夏子微嘟嚷了一声,翻了个身,面朝里睡去。他倒是希望夏至不要回来。因为一个人睡太爽了。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今天晚上这么敞览过。
“不要讲了。小孬子发火了!明天要考试,听到了没。你睡你的,我不要你管,”华守珍压低了声音警告自己的丈夫。
“你这样拐棍一样杵在床沿边上,我怎么能睡得着。”夏孝忠也压低了声音。
“管你呢。睡不着关我屁事。”
“还在讲还在讲!”西屋的夏子微火气更大了,冲着父母所在的东屋,一面大声地咆哮,一面腿脚把床砸的啪啪直响。
“不讲了不讲了哦!”华守珍扬起了调子,向西屋的小儿子保证,一面把灯熄掉。
有半个多月,夏至没有好生在家吃过一顿饭。至多晚上回来睡下觉。清早上,人就走了。全家人没人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只晓得夏至越来越瘦,精神也是处于骄躁不安的状态。头发也不理,人瘦毛长。用华守珍的话,现在她的子庸,和半月以前相比,已经瘦脱了形。
虽然从夏至嘴里问不出半点有用的话来。华守珍还是能够猜测得到,儿子的憔悴与那对母女有关。她决定去会会那对母老虎。
127。第一百二十七章冤家
杨在清因为是旧王朝的一份子,解放之初便打入另册。“四清”“五反”,又打成“地主分,富农分子,反革命分子,坏分子”当中的“反革命分子”。平反从乡下搬上来将将一年。租住在五道门那儿。华守珍打听着便寻了去。
杨家包括杨在清两口子一共九口人。除了大儿子上调,在窑厂做出纳会计,算是有工作的人。其余包括户主杨在清,杨夫人在内都没有正工作。可是单靠大儿子每月三十二块八毛钱一月的工资,养活全家九口老小,显然是杯水车薪。
大点的儿女,蹉跎了光阴,做了睁眼瞎,只好自认倒霉,命不好。哪次朝代更迭不死人不蹉跎人?小些的,正值上学年纪的小五子小六子小七子,就不能再耽搁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就算是砸锅卖铁,书不念还是不行的。
生活就是挣扎,这在当时的杨家那是显而易见的。
可政府并不管,你家或者他家活了活不了!有没有生活来源,家里有没有人就业工作,这顿有没有米下锅,三餐有没有着落!
民如草芥,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多的是。政府在意的是,你家别出小偷,别出投机倒把。一个家庭里要是出个坏蛋,政府就关心了,再有人象《芙蓉镇》里的姜文刘晓庆那样搞破鞋,生活作风腐化堕落,政府的劲头儿就更大了,你不让他们管,他们也会一而再再而三跑到你家来管你。
当然杨在清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怨言。“胜者王候,败者寇”。身为国军军官,共产党没有砍他的头,已经是隆恩浩荡。如今的领导人,不计前赚,将他们平反,从猪狗不如的反革命坏分子,升格成人;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调上来成为自由居民,感激都感激不过来了,哪里还敢有那奢望,让政府帮找活路。哪里还敢有任何的牢骚?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杨夫人族里有一堂伯父会的一手炒货手艺。杨家生活没有着落,那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决心把手艺传给杨在清,好度过眼下的困境。骨子里其实有点清高的国军少尉,杨在清象所有传统仕绅一样,是看不起做生意做买卖的人的。然而世易时移,此一时,彼一时。杨在清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妻伯丈人学炒起了瓜子。
杨在清学炒货的这段时间,离西洋不到五十里路的芜湖市内,那位日后闻名世界的老傻子,年广九,还没有从事炒货买卖,还只是在和平影剧院门口摆他的水果摊子。
杨在清炒葵花子的水平一般。炒花生米则在伯丈人的基础之上,青出于蓝胜于蓝,成为远近一绝。杨在清炒出来的花生米。大小一致,色泽一致,口感一致。每一颗花生炒出来,衣子都是囫囵的,完整无缺,没有丝毫的破损。然而吃的时候,指尖轻轻一碰,整个衣子便自行剥落,露出奶酪一般色泽光亮的奶黄色。进到口中,牙齿只需轻轻一磕,整颗花生便分崩离析,碎裂成无数极细极细的颗粒。裂开的同时,那股子花生独有香气,同时弥漫开来。
咀嚼的时候,随着嘴巴的一开一合,那股子香气就直往你的鼻子里面钻,往大脑沟回深处蔓延。,让人的整个身心都处在无处不服贴,无处不通畅的快乐境地。花生沫沾在牙上时的那种饱满厚重的的感觉,也很迷人。日后回想起来,也止不住让人垂涎。
酒好不怕巷子深,好多外地人都慕名而来,就是要尝尝杨在清的花生米。然而杨在清已经被共产党给搞怕了。穷比富好,穷比富安稳。在他的脑子里已经是根深叶茂,根深蒂固。只要儿女都有饭吃,正值上学年龄的孩子有书读,他就心满意足了,此外,别无他求。他再也没有那个胆量去冒那个险了,必竟是七个孩子的爹。谁能料到世道会向着那个样子的变。做生意在许许多多政府的职能部门看来,还是投机倒把。所以就算远近闻名,很多老百姓都慕名而来。杨在清也不敢把摊子铺大。永远是每天做一腰篮的生意。多了不做。刚刚好够全家人吃喝的就得。
就在杨在清图安稳的时候,离西洋不到五十里的芜湖城内,几乎在杨在清干炒货这一行的同时,傻子瓜子年广九也开始了炒货生涯,与杨在清不同的是,傻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没有那么多的后顾之忧,并成为亲中国第一个万元户。
杨在清炒货只负责炒,分拣剥壳之类前期工作,则由他老婆以及子女们去做。华守珍走到离五道门杨家老远的地方,就看见夏至人模人样地坐在杨家众人中间,是一边剥花生壳,一边是又说又笑。也不知是杨家排行老几的女儿,抬眼见华守珍过来,冲着夏至说了句。夏至抬眼一见华守珍寻来,脸色立马暗了下来,“你来干什么?”就象是对仇人似的,恶声恶气。
相反,杨在清老婆则是笑容满面,“哟!夏至嬷嬷呀!里面坐里面坐!四子啊!快给夏至嬷嬷倒杯茶!”不由分说,杨在清老婆拉着华守珍往屋里就拖。与半月之前,气势汹汹杀到夏家的那个娘们根本就不象是一个人。
那个被杨在清叫做四子的从夏至的对面站起来,脸上挂着一丝不尴不尬的笑,“来啦!”说着,把屁股下的椅子朝华守珍腿边挪过去。
“不坐不坐不坐!我就是看看这小操兽佬倒底是怎么搞的。怎么就不归家了!搞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
“老姐姐!真对不起噢!我都不好意思对你讲,也不晓得怎么对你讲。怪就怪那性刘的狗日的不是东西,害得我和我家四子,错怪你家夏至。夏至受了好多委屈,那是真的,”杨在清老婆随手把一个女儿从华守珍边的座位上赶走,挨着华守珍坐下来,拉着华守珍的手说话,“夏至真的是个好孩子,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孩子。说实话,我的老姐姐,我这脾气不好,坏的要死。什么难听的话,我都骂过,他都不记我的仇。德性真的是好。幸亏我没有动手打他。要不然我真的要后悔死了。说真的,当时真的快把我气疯了。我打小还没有这样生气过。虽然我杨家身份高,是四类分子,可一直是个清白人家。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哪个不学好,我是说到做到,马上把塞塘里淹死他(她)。痛,痛在心里,我和他们嗲嗲从来不和有些人家那样,儿啊肉的,更不惯他们。惯子不孝,惯不成器。我家世世代代都是清清白白的。却有那样狗日的,砸蛆,说我家四子这样说我家四子哪样,以为我杨家好欺侮?门都没有,除非我死了还差不多。要不,哪个也欺侮不了我家四子。”
“倒底是什么事,到底是怎么搞的!”华守珍不知所云,有点儿难为情地说。
“怎么会?你没跟嬷嬷他们讲?”杨在清老婆有点想不通地侧过身来问夏至。夏至正恼火地看着自己的嬷嬷暗自生气,见杨在清老婆脸正朝着他,脸上立马阳光起来,“我没有跟他们讲,怕他们罗嗦!”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夏至!不是阿姨我说你。你是不晓得做父母的心噢!有事不能不跟嬷嬷嗲嗲说,你不晓得做父母的有多担心噢!”
“是的是的!”几乎天天都见不到人,就是回家也很晚。见到了,眉毛也愁着,吓得你话都不敢说一句。他自己更是一句话也不跟你说。好像我们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是的。”
“说什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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