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第14章


“啊,没什么。”张春兴马上又换上一副笑脸,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解释说:“他结婚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事情了,而且也很少联系了呢,现在想想,还是觉得那个时候什么也不用想的时候最轻松了。” 
冯熙远同意的点点头,还是发现张春兴没有来时显得那么活跃了,就想遭了霜的茄子,整个人都蔫儿了。 
张春兴想起来要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外面也刮起了北风,他身上的卫衣就显得太单薄了,冯熙远给他找了一件外套,还说要送他,都出门了,却被张春兴推回来,一个劲儿的说不用了。 
房门关了,一瞬间世界重新回归清净,就好像刚才跟他侃侃而谈、热闹喜庆的张春兴根本就没来过一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冯熙远就很讨厌自己一个人在各种空荡荡的空间里了。那半年真的很难熬,根本没有赋闲在家的自在,所以他白天总是会忙忙活活的找些事情做,到晚上了,白佑宁回来就好了,有个人说话谈天什么都好。 
现在没有白佑宁了,只剩他自己而已,白天还好,晚上却变得异常难熬。 
原来习惯了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突然间少了一个人,真的就好像世界空了一大块。 
电视的声音很喧闹,演一些分分合合的剧情。 
女人问男人:你为什么背着我喜欢别的女人。男人说:你别多想了,我心里最爱的还是你。 
床都跟别的女人上了,还爱个屁。好像只有无耻的人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随口说得出爱。 
白佑宁也说过冯熙远我好爱你,一辈子都要在一起。可是呢?到头来还都是假的。 
一集电视剧演完了,冯熙远揉揉眼睛发现才九点多,这时候手机收到了张春兴的短信。打开一看,简短的六个字:“谢谢你的棉衣。” 
刚看完,随后接到一条,应该是接上条的,只有四个字:“以及晚餐。” 
(十二) 
好像万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张春兴食髓知味,三不五时就来冯熙远家蹭饭。 
张春兴是自来熟,冯熙远也乐得有人陪,一个只负责做,一个负责吃和收拾卫生,俩人搭配干活不累。 
张春兴说他在饭店学过厨,有一次冯熙远拌凉菜就让他切个白菜丝表现一下,他还真像模像样的拉开了架势,非常熟练的把白菜心切了,刀工非常好,粗细一致,特别均匀。那胡萝卜丝儿更绝了,细的都快赶上头发了,再和青椒丝、香菜配在一起,三种颜色显得这道菜特有食欲。冯熙远在上面淋了烧开的炸得倍儿香的花椒油,再少放点盐、白醋和糖一拌,真是爽口又解腻。 
后来张春兴更懂事了,见自己挺有用,常常帮冯熙远打下手,洗菜、切菜忙活的还挺乐呵。偶尔还带点小吃或者小点心过来,俩人吃完饭,会泡壶好茶,看电视、聊天、吃点心,相处倒像一对老友,这样的惬意时光,让冯熙远暂时把什么都忘了。 
因为有了张春兴的陪伴,冯熙远觉得所谓的分手最难熬的日子也变得没那么难过了,有时候会想起来,立刻却被白佑宁和宋玉君的无耻给气得牙痒痒。 
时间很快就到了四月份,天气渐渐的暖了,已经能从潮湿的角落里看见些许绿意了,很少,却像精灵般的存在着,随着微风摆动着,在告诉人们春天马上就要来了。 
冯熙远这周末换休,趁天气好,他自己一个人把家里的四扇窗户都给擦了,干完活已经到了中午,阳光穿过干净透明的窗子,晒得整个屋子都暖洋洋的。 
吃了简单的午饭,冯熙远拉上窗帘小睡了一会儿,因为他昨天答应晚上和张春兴一起去参加高中的同学聚会。 
冯熙远最开始是拒绝参加的,就连现在也不甘愿,毕竟他只在那个班级里复读,和那些同学也就一年的交情,而现在毕业都十年了,估计走个迎面都不认识,更别提坐在一起吃饭、喝酒了。可张春兴却对冯熙远说,失恋了就需要更多的朋友,而且要多结交一些人,说不定以后会用上谁,不能因为一根枯草失去整片森林。 
冯熙远说那不应该是歪脖树吗? 
张春兴耸耸肩,说:“如果她在你心中还算得上是棵歪脖树的话。” 
其实关于冯熙远的分手细节张春兴知道的不多,但是每次一提到,冯熙远的脸色就会变得很差,他觉得,那个人一定是给冯熙远造成了伤害。 
冯熙远想想也是,白佑宁在他心里可能连枯草都算不上,更别提歪脖树了,因为他是彻底被他伤得透透的了。 
晚上六点,张春兴说他会准时开着他新提的车来接冯熙远,而冯熙远是他的车的第一个乘客。 
冯熙远睡过一觉精力充沛,特地换上了身前几天张春兴陪着买的新衣服,因为他也知道,类似于这样的同学聚会,无非就是攀比。 
结婚没,有没有孩子,一个月多少薪资,甚至是各自的职位…… 
冯熙远在所有的条件中都不拔尖,所以不能在穿戴上落伍。——这是张春兴说的。 
他接到张春兴的电话就出门了,下楼就看见楼前就只停着一辆车,没上车牌,流线造型非常好,走近再看,车头的车标差点没给他吓个跟头。这车该不会是张春兴的吧?白佑宁自己开个公司也才开个奥迪,可面前的竟然是辆大奔…… 
太夸张了,冯熙远不禁再次感叹张春兴确实很有钱。 
一个专卖店的店长,住豪宅,开名车,估计是富二代吧。可是张春兴也不得瑟啊,穿着上还没白佑宁奢侈……一点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对张春兴的了解真是太少,是他没问,张春兴也从来不提,就好像非常微不足道似的。 
这时张春兴打开车门,一脸平静的让冯熙远上车。 
冯熙远小心翼翼的坐上去,磕磕巴巴的问张春兴:“你,你新车?” 
“啊,是啊。我爸他非要给我订这个车,我说日产就行了,他说日本车太小气,我靠,弄来之后还真是这家伙,太高调了,你说我怎么开着去上班啊?” 
“那你开你爸的车?” 
“他的更夸张,还算了吧。”张春兴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车子平稳的开动了。 
也不知道是车好,还是张春兴的技术真不错,在略显拥挤的街道也游刃有余的行驶着,张春兴解释说他以前就会开,那次报的是社会班,就为拿个证而已。 
冯熙远细细的看着张春兴,很想知道他更多事。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张春兴越来越像个谜,总是让人忍不住的往深了探寻。 
谁知被冯熙远这么细微的打量,却被不专心开车的张春兴注意到了,他边转动方向盘边说:“熙远,是不是吓到你了?” 
“有点儿。”冯熙远实话实说。 
“哎,你可别嫌弃我。”张春兴苦丧着脸说。 
“……哪能啊。”他要是不要脸点儿,可能就上赶着巴结了呢,更别提嫌弃了。 
“嘿嘿,那就好,其实我可怕给你造成压力了,所以一直都没说我家里什么的,我觉得那没什么,也不是我的钱。而且有不少人知道我家有钱后就变了,从以前特真诚的跟我交朋友,后来就变得开始巴结我,我不喜欢那样的感觉,有时候我觉得一个朋友都没有。” 
“可能是你想多了,你不还说以前总去朋友家聚会吗?” 
“有的出国了,有的结婚后就不理我了,大家都有了各自的事业,就变得很忙,嘴上总说没时间聚,好像突然间就淡了,我以前还总去上赶着组织大家聚聚,被推拒的次数多了,我也懒得招呼他们了。” 
“那倒也是。” 
“不过,我觉得还是挺开心遇见你的啊,不像陌生人那么没话说,也不像熟人那样对我知道的太多,但是我觉得总是瞒不了的,毕竟想一直做朋友,就得坦诚点儿。” 
坦诚点儿,冯熙远望向窗外的街道,觉得有点心虚,他又坦诚了多少? 
如果告诉张春兴自己的私隐,一定会被他看不起的。 
车子里突然间变得很安静,五彩的夜灯照进来,显得并不寂寞。 
还是张春兴先打破了这种沉默:“知道我为什么叫张春兴吗?” 
冯熙远摇头。 
只听张春兴娓娓道来,“我出生的时候是春天,那时候我爸正好开第一家饭店,他希望生意兴隆,于是就起了这个名,长大了听我妈一说,我就庆幸我弟不是在冬天生的,要不就得叫张冬隆了,跟打鼓似的。” 
张春兴的幽默让冯熙远一下子就笑出了声,刚刚一瞬间的不知所措感倒是被驱散了,却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问张春兴道:“那你弟叫什么?” 
“其实更难听。” 
“不会叫张秋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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