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第33章


也不知道爷仨怎么做下那么大的仇。 
他把茶泡好,端着杯子出去,只见张敬江也不是来时那淡定的样子了,袖子卷到胳膊上,领带挂在脖子上歪歪扭扭的,手扬的很高一副要打人的样子,马上就要落到张春兴身上了。 
他匆匆忙忙的放下杯子,挡在张春兴前面,结果结结实实的挨了那么一下子。 
张敬江真是用了力的,他也没想到突然间窜出个人来,如果按照平时的经验,张春兴肯定会先躲了让他轮个空拳。但是这次他失算了,他都知道自己打得人家有多狠。 
这一下子打在了冯熙远右半边脸上,他只觉得右眼顿时疼的睁不开了,耳朵也嗡嗡的在响,另一只耳朵分明能听见张春兴一个人劲儿的在喊他,但他使劲儿揉揉眼睛发现眼前全是星星点点的。 
张春兴把冯熙远扶到沙发上,对他爸喊道:“你来这儿到底是干嘛的?” 
“……小春,爸不是故意的。”张敬江慌了,平时儿子再怎么跟他吵也不会生真气,这次他分明看见儿子恨不得杀人的表情也没底气起来。 
张春兴哼了一声不理他爹了,一个人劲儿的给冯熙远揉被打的地方,心里骂冯熙远怎么这么笨,明明他能躲开的,他还非要过来护着他。 
其实那眩晕只是一阵,加上张春兴的按摩,没多久就好些了,他睁开左眼看张春兴表情热闹的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说:“没事儿,别跟你爸生气。” 
张春兴勉强扯出来一抹笑,可是不知道怎么泪水就掉下来了,蹭了冯熙远一手湿:“笨死了。” 
冯熙远用手揩掉张春兴眼角的泪,又拍拍他的背,说:“我真没事儿了,你让你爸和你弟坐下,有话好好说,别总吵,多伤感情。” 
“你还管他们干什么,我没把他们撵走不错了。” 
“喂!臭小子,你说什么呢?”张敬江听这话又来气了,扬起拳头又想打人。 
张春兴可不管那套,站起身把脸贴在他爸的拳头上,说:“你倒是打呀,你也是,小宇也是,都要来熙远这里闹。你让我和他分手才许我回家,我不分不回家还不行,还偏要来这里找我,现在好了,我没打着,倒是把熙远给打了,这下你们高兴了吧?” 
“哥,我可没这意思。”张春宇连忙不够义气的撇清自己。 
可张春兴却毫不留情面的指责起了弟弟:“也不知道是谁总说他对我不好来的,你都看见了吧,他把宋玉君打了,要不是因为我,他都懒得和宋玉君计较。他还替我挨了老爸这一下子,老爸以前当过兵,一般人谁能禁得住他的力道?” 
“哥……”张春宇被张春兴训的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低着头反省自己,他从小到大还真没看见他哥这样过,就是他小时候被欺负了他哥也只是撸起袖子分别找那几个人单挑,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回来还得意洋洋的跟他说:哥给你报仇了。 
现在分明和那时候不一样了,眼里全是冯熙远,处处维护他。可他再也说不出冯熙远不好的话来,自己再怎么不尊重人家,人家都没说过一句不是,虽然他只住了两宿,冯熙远不仅没让他睡沙发,还给他弄了床铺,即使不那么舒服,也比沙发强很多。还有,他竟然去找宋玉君打架,他哥悄悄的跟他说冯熙远这是在为了他,而且今天,替他哥挨了那么重的一下子,他还有什么不满也说不出来了。 
张春宇想通了,对冯熙远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扯了扯他爸的衣服,说:“爸,咱走吧,别妄图拆开他们了,他们挺好的。” 
(二十八) 
张敬江和小儿子被张春兴从冯熙远家变相的撵了出来,爷俩坐到车里,张敬江并不急着开车,点了根烟慢慢的抽着,也不管张春宇被呛得直咳。抽完了,才发动了汽车,一边把车调头一边对张春宇说:“喂,儿子,你说咱俩对你哥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张春宇“嘁”了一声,很是不屑。 
张敬江腾出只手狠拍了张春宇脑袋一下,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跟老子就这样说话?” 
“你也有老子样儿我才尊敬你啊,也不管我哥现在什么想法,非要我带你过来,到了人家里,也不问三七二十一上来就骂骂咧咧,骂完了还要打,没打到我哥,倒是把他心头肉给打了,你说他能不生气?”张春宇看着窗外说。 
“就好像你没帮腔似的。” 
“喂!爸,你说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话我都看不过去了好不好?” 
“哎。”张敬江叹了口气,道:“真是儿大不由爹,算了,你王叔叔说的对,我十几二十年没教育你哥,现在教育说什么也晚了,有时候我挺后悔的,那时候多陪陪你们哥俩比什么都强,现在老了老了成了孤家寡人,儿子一个个都不听话,谁也不怪就怪我自己。” 
“知道就行。” 
虽然做父亲的威严扫地,但他还是忍不住警告小儿子树威信:“臭小子,你以后要也敢跟我做对,我揍死你。” 
“还是那句话,你有点儿老子样再说吧。” 
张敬江又被小儿子损了,更是没面子,但转头看了眼他,还是止不住敬畏造物主的神奇,大儿子无论长相和脾性都跟过世的老婆很像,乐观自信,小儿子却是另一个他。有这么两个活宝儿子,他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也该知足了。 
新伤旧伤加一起,还真够冯熙远的呛,虽然不如刚被打的时候疼,可晚上睡觉就成了问题,怎么躺着都觉得脑仁疼,根本睡不着,恨不得干脆把脑袋揪下来省心。 
张春兴也在床上摊煎饼,左翻翻右翻翻,最后抱住冯熙远也是徒劳无功。 
俩人折腾了一阵子,冯熙远干脆把床头灯打了开,就见张春兴赶紧把被子蒙在脑袋上,做起了鸵鸟。 
冯熙远把被子拉开,看见张春兴眼圈儿红红的,也难怪刚才听见了吸鼻子的声音,这又是受了什么委屈?他爸和他弟都被彪悍的他给骂跑了,现在他倒是闹起了情绪。 
“怎么了这是?”冯熙远揉揉张春兴的头发,问。 
张春兴摇摇头表示没事儿,却狠劲抱住冯熙远的胳膊,眼泪刷的就流了出来。 
冯熙远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拍着张春兴的背当做安抚,胳膊上越来越湿,张春兴却没发出声音,要不是肩膀一抖一抖的,冯熙远还以为张春兴要把自己憋死。 
等张春兴哭够了,冯熙远这才抽了点纸巾把人挖起来擦鼻涕,擤了好几张纸之后,人才平静下来。他问冯熙远:“熙远,你说刚才我话是不是说重了?” 
“嗯。” 
“你也这么觉得啊?”张春兴沮丧的问。 
“他毕竟是你爸,我却是个外人,而且我们的关系,他不同意很正常。” 
“那怎么办?其实我爸对我特好,什么都想得很周到,就是人忙。小宇也是,多称职的弟弟,可是我却骂了他,他一定特伤心。” 
冯熙远摩挲着张春兴的脊背道:“好了,明天我陪你回家道歉吧。” 
“也行。”张春兴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说:“要不改天等你伤好了,咱们请他们吃饭,在外面想必我爸也不敢怎么样,还得叫上我师傅,我觉得他能帮着我说话。” 
冯熙远笑了,要说张春兴胆大,可做事儿总是先把后路给铺上;要说他胆小,和他爸吵架简直一个顶俩。 
两个人说着话,张春兴的困意就渐渐涌了上来,没一会儿,抱着冯熙远的胳膊就睡着了。冯熙远却还是很精神,想着以后他们要面对的问题就更睡不着了,他觉得张春兴的父亲根本不是好惹的。 
第二天,冯熙远又多了一个黑眼圈去上班,在路上还行,可以戴个墨镜遮掩一下,但是到了公司,坐在办公室里就不能戴墨镜了,把一脸的伤都给暴露了。 
一进门他就惨遭围观,那些同事也直接,上来就问是不是又把女朋友给惹了,前几天刚挨顿打,今天还变本加厉了,冯熙远懒得搭理他们,闷头做起了事。 
要到中午的时候,冯熙远接到了张敬江的电话,规规矩矩的问了声好后,电话那头那沉静的声音就说中午想找他吃个饭。 
冯熙远没办法推拒,只好答应了,地点就在张春兴家的酒店。 
冯熙远站在镜子前好好的打量了自己一番,觉得他今天的状态再糟糕不过了,昨晚没睡好,现在都没什么精神,身上的衬衫是出门前随便套在身上的,连熨都没熨过,皱巴巴的,更别提脸上的伤了。 
他叹了口气,临出门前找同事要了包速溶咖啡冲了喝掉,希望能提提神,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冯熙远一进那富丽堂皇的酒店就差点被光洁的地板滑了一下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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