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桃秾李》第18章


“也许……”她想说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因为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闭上眼,“对不起……”
他微怔,继而吻着她的脸颊,呼吸着她那熟悉的问道:“傻啊,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她觉得心都在疼,无力地闭上眼睛:“我……帮不上忙。”
他含住她的耳垂,轻轻一咬:“你什么忙也不用帮,陪在我身边就好。”继而黑瞳一沉,“不知道舅舅得罪了什么人。这次的事情显然是有人策划好了的。”
“安诚……”
他却微微一笑,将被子替她裹紧,自己起了身:“你先睡吧,我去洗澡。”
等他离开,忻颜的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她始终不敢跟安诚说实话。
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安诚,以及少飞。
她已经害了自己的妹妹,现在又伤害了自己的男朋友和好朋友。
一夜无眠。
早上安诚起得很早,在她额头落上轻轻一吻,就出门了。
关门声响起,忻颜也起了床。拉开窗帘,外面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天气很阴郁,像是她此时的心情一般。
给谨年打了个电话:“我们见个面吧。”
谨年似乎一直在等她,回答的很干脆:“好。”
挂断电话,忻颜才发觉右腿隐隐作疼。
是从骨头里张狂而出的痛楚。那里楔入了钢钉,一到阴雨天,就是密密的疼。只是这次疼得尤为强烈,似乎在提醒她,恶魔一直都驻扎在她的身体里。
手机翻到一张照片,是她和妹妹并肩站在一起。
妹妹笑得很灿烂,她的表情却很平淡。
她摩挲着屏幕上妹妹的笑容,喃喃道:忻悦,如果出车祸的那天,死的那个人是我就好了。
天华集团的股价暴跌,余权正接受调查的消息正在电视新闻里循环播放。这场商界的风起云涌,正像此时S市的天空,阴霾密布,不知媒体报刊又会怎么解构。
早上七点,忻颜坐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等谨年过来。
落地窗外,行人打着各色的雨伞,行迹匆匆。
忻颜忽然想起来,她离开B市的时候,也是下着雨的。只不过北方的雨,远没有南方这么阴湿。
那个时候,她刚刚能扔了双拐走路。
她趁护工不注意,逃了出来。身上没有多少钱,打电话给少飞,让他帮她买了张去S市的机票,随后便坐上去机场的大巴。
大概逃犯也没有她这样子慌里慌张。
大巴驶上了机场高速,那里是忻颜和妹妹出车祸的地方,是她摆脱不掉的梦魇。路上忻颜一直闭着眼睛,双手交握,浑身发抖,生怕回忆起半年前在机场高速上发生的那一切。
到了机场,她东躲西藏,总觉得无论在那里坐着都好像没有安全感,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谨年抓到,再被他带回到那座空荡荡的房子里。现在回想起来,她那个时候大概已经离疯不远了,仿佛受一点刺激就会崩溃。过安检的时候,因为腿上的钢钉,机器鸣响,她那根高度绷紧的神经也终于崩断,不知为什么抱着头就失声尖叫起来,引来了大批的保安,差点就要把她当成危险分子抓起来。
直到飞机起飞的那一秒,她才松开了紧紧交握在一起的双手。
好像一直追在她身后撕咬的恶兽,终于被她甩在了身后。
没有人知道,她在忻悦死后的半年里,经历了什么。
那段比黑夜还要暗淡无光的日子。
车祸之后,她成了众矢之的。勾引自己妹妹的男朋友,又间接害死亲生妹妹。如此精彩的故事,甚至有杂志花大篇幅报道了,闹得人尽皆知。
妈妈恨死了她,恨不得她去死。
朋友也没有人相信她,冷眼相对。
愿意接近她的,只有一个谨年,偏偏她最不愿意见到他。
虽然对忻悦的死,忻颜一直在心里自责,却从没有想到,柯家竟然用通天的公关力量将事情彻底圆成了另一个故事。
她当着谨年的面,将那本杂志甩在他身上,冷笑道:“柯谨年,我勾引你,你不为所动?这个故事是不是有点太好笑了?”
谨年抓着她的手,安抚她说:“忻颜,你不要这样子。这些是我家人做的,我也是才知道,我明天就让这个杂志社刊登失实启事。”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淡淡道:“不用了。”
对于死去的忻悦来说,什么是事实,又有什么关系呢。
谨年给她安排了最好的骨科医院和最好的病房,每日不管工作到多晚,都会到医院看看她。而她变得喜怒无常,平时大概还算安静的,每每只有谨年来看她的时候,她会当着他的面把餐盘和药扔了一地,乱发脾气。医院的护工都讨厌透了她,谨年却一直都好脾气,无论她怎么闹,他都是风度翩翩,从来都让着她。
有一次,忻颜实在忍不住,在他面前落了泪,扯着他的衣袖近乎哀求:“谨年,我求你了,离我远一点,别对我那么好。忻悦会生气的,真的……”
谨年却将她扣在怀里,轻声安抚:“忻悦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
她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放我走吧,谨年。”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冷下脸来,将她拥紧,仿佛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语气也是从未有的冰冷:“不可能,忻颜,这辈子我都不会放你走。你是我的,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我才得到你,我绝不会放手。”
那时忻颜才知道,谨年是个戴着温柔面具的魔鬼。
此后,他将她接到他家疗养,形式上是方便照顾,实际上是无形的□。
谨年到的时候,忻颜抬眼,望见他的肩膀,被雨水打湿了大片。
他坐下,微微一笑,很和暖:“你都想通了?”
她亦平淡地笑了,转着手里的杯子:“没什么好想的。我叫你出来,只是想再劝你一次。”
他一抬眼:“劝我?”
忻颜深吸了口气,静静地看着他,坚定地说:“谨年,我心里只有安诚。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改变心意的。”
她顿了顿,又说:“不要再去伤害别人了。”
谨年闻言,低下头,没有说话。他掏出一支烟,拿打火机点着了,火光闪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从她那个角度望过去,他的手在抖。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他才抬起头,吐了口烟,烟雾遮挡了他的表情。
但是忻颜觉得,他似乎是在冷笑的。
他说:“看来我做的还不够是吗?你还是选他?”
“不是不够,而是你该收手了。”
“收手?”他兀自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你凭什么叫我收手?”
她将手里的砂糖纸袋撕开,口开得太大,砂糖瞬间全撒在了桌子上。继而看着那堆白糖,轻轻说:“谨年,你差不多已经毁了我半个人生,这次,算我求你,放过我吧。”
这是她第一次为了自己,在他面前努力争取,甚至不惜哀求。
他怔了怔。
笑容有些惨淡:“我放过你,谁又来放过我?”
(十六)安诚的妈妈
和谨年的谈话,不欢而散。
工作的时候,忻颜有些心不在焉。
接到筱雅的电话,她很是气愤:“忻颜姐,少飞说他爸爸是被人算计了,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不管余伯伯怎么得罪了那个人,这样报复难道就会开心?这种人是没有资格得到幸福的。”
忻颜心里觉得愧疚,却只能安慰说:“筱雅,安诚已经请了最好的律师,余叔叔的事情还有转机。你多花点时间陪在少飞身边,他这个时候很需要你。”
“嗯,我知道的,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
挂断电话,忻颜觉得头疼,起身倒了杯热水。
在茶水间遇见苏晚,见她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忻颜问道:“怎么了?生病了?”
苏晚笑了笑,有些憔悴:“昨天我跟韩枫把事情都说了。他很生气,说我只是拿他当前男友的替代品,我根本不爱他……”
说到这里,她捂着脸轻声抽泣了起来。
忻颜抱住她,抚着她的背部:“没事的,苏晚,别哭了。”
苏晚伏在她肩上,哭得很伤心:“你知道么,我当时根本无法反驳,他以为我默认了,所以很生气地离开了。可是他走了之后,我才发现,我真的喜欢他……”
有时候明明和幸福只有咫尺,你却瞬间跌入了地狱里。
下班后忻颜依然头疼欲裂。
像是有人在脑海里刷着电吉他,神经和琴弦一起和鸣,快要炸裂一样。她吞了粒芬必得,坐上了回家的地铁。
安诚打电话过来说他还要约谈律师,让她一个人先回家。
S市已经入春,忻颜的手却依旧冰得仿佛没有温度。
开了门,蓦然一怔。
那里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正在窗边剪君子兰的枯叶,回过头看见忻颜,也是一脸的诧异。
继而放下剪刀,微微一笑:“是陆小姐吧?”
忻颜茫然地点头。
对方微笑着自我介绍:“我是安诚的母亲。”
原来是安诚的妈妈,余宁薇。
忻颜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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