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军入瓮》第56章


她抬起头来仔细看着顾重远。顾重远的面容一如他们第一次在家中见面时那么俊朗。人们都说,男人不易显老,顾重远显然就是代表,六年如一日,依然是光芒四射,如果一定要说一些不同的话,那就是现在的他更成熟稳重了。可这样的他不是她带给她的,而是部队、更是他的初恋——林若瑜。
任家乐忽然心绞痛了起来。她和顾重远已经睡在同一张床上快一年之久,他们熟悉对方的每一个敏感点和每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可是现在她看着这个男人却很陌生,她甚至有些不认识他了。
他说得对,他是从没有把她当做替代品,因为他连任家欢都没有喜欢过。可是他怎么能明明深爱着别人,却夺走了一对姐妹的心,他怎么能昧着自己的真心让她嫁给他?是!他是做到了他的承诺,他对她很好,但他却从未把他的真心交付给她,他让两个人都深陷泥潭里,却不能抱紧对方,只能各自挣扎、沉沦。
最重要的是,她和他相处了一年多,他对着她没有表露丝毫愧疚,在她没有发现之前,他甚至连对她坦白的心都没有。他是如何做到对着她却安安心心地把真相埋藏了那么久的?他是整场悲剧的始作俑者之一,他是怎么把自己的良心骗到现在的?!
他说着那些事的时候,神色那么的云淡风轻,好像在讲着无关自己的事。甚至在提及林若瑜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她想起他那时为林若瑜痛哭,把她当做林若瑜来吻她,那样心痛到连她都为之动容,她还想起他说“抓不回来了,我再也抓不回来她的手和我的幸福”那时候的表情,撕心裂肺,仿佛全世界离他远去般的萧瑟。但他如今说的时候,表情冷淡疏离,恍若已经隔世,那件事那个人不再属于他的生活。不过就是六年之久,他怎么能变化如此之大?!
她用令顾重远心慌不安的眼神盯了他很久。顾重远用沾满冷汗的手轻轻握住她,可被她脱了手,他皱着眉头,艰难地动了动喉结,再一次叫她:“小乐。”
任家乐稍稍抬头,通红的眼睛无神地向上转悠了一会儿,她的鼻子红红的,只听得她不断地吸鼻子、轻声喘气的声音,却不见她眼泪流下。顾重远知道她是在忍,他的胸口忽然闷得厉害,他从来都知道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可是她从未在他面前那么坚强。可她现在做到了,那意味着什么?
好一会儿,她还是没有回应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了。她撇过了头,对叶菡说:“妈,我想去看看家欢。”相比于心底还存留的太多的疑问,她更想去看看任家欢——这个她害死了她的生命、四年来不但从没去看过她、甚至把她给忘了的姐姐。
就算在她恢复的记忆中,任家欢从没有对她特别好过,甚至最后想把她送出国,但在最后一刻她用她的生命保护了自己。她的功早抵了她的过,并抵得太彻底。她想去问问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不喜欢她,却要那么做。是想让她愧疚一生,而再也不会和顾重远在一起吗?她一定要去问问她。
叶菡看着任家乐这般狼狈又故作坚强的模样皱了皱眉。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任家乐这样子了,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告诉任家乐这些事是很不明智的,应该说在婚礼之前讨论任何不安定因素都是不明智的。但如果不告诉她她会怎样呢?叶菡不知道。她害怕,害怕再次失去一个女儿,不,应该说,她更害怕失去任家乐,任家乐是她的全部期望,她不允许她再有一丝的差池。
她对她严格,只是因为她的私心,因为她爱她。
如果可以,她希望一辈子瞒着任家乐,包括那件连以前的任家乐都不知道,几乎无人所知的事。只是,任家乐已经知道了大部分的前因后果,她只希望自己还能作些许保留,不把她伤害得无法挽回。至少,也得让她晚些时候知道,太多的事实一并道出只会让她崩溃。
所以,她面对任家乐殷殷的眼神,只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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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由一大片松柏包围着,看上去安宁幽静,只剩常青树上还有些鸟儿在唧唧喳喳地乱叫。任家乐跟着叶菡穿梭在一座座坟墓间的时候,蓦然有一股难以言表的心情涌上心头,那种感觉比紧张更甚,比难过更甚。
顾重远走在最后,他一起来的时候任家乐本是想阻止的,可是看着他似乎有些悲伤的眼神,她又心软了。她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对他心软,所以她一辈子都只能活在他给的困境中,是不是?
所以,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她沉默并不代表她不心痛。
就像现在她站在任家欢的墓前。猛然间看到墓碑上任家欢的照片,她想对她说的,她想问她的,突然就全梗在了喉咙口,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好似一下子得了失语症。她看着她至亲的姐姐,沉默了许久。
照片上的任家欢依然是她想起的那样,高傲地微微抬起头,表情冷漠,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什么,或者也可以说,她不屑于任何人为伍,因为世界充满了肮脏和不堪。
当然,这其中的所有人不包括顾重远。她只有在说起顾重远或想起顾重远的时候,面部神情才会柔和起来,甚至有灵动的笑意,仿佛在回忆他们曾经相处的甜蜜与欢快。
想到这里,她一个没有克制住,转头问顾重远:“家欢到底有没有和你在一起过?”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她紧接着说道:“算了,别在这里说,回去再告诉我。”
顾重远深不见底的眼睛从墓碑转移到她的脸上,眼神忽然变得异常坚定。他说:“好。”
任家乐转过了头,弯下腰,深深地对着墓碑鞠了个躬,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照片上任家欢的眼睛,说:“姐,对不起。我来了。”
叶菡也鞠了个躬,说:“小欢,我们来了,还有家乐。她到现在才来,是我的错。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对你好点弥补你,甚至牺牲家乐都没关系。可是关于这件事,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我说过的,你若要怪,就怪我。”
叶菡的腰一直弯着,没有起来,就像她身上压着千斤重担。任家乐知道,那是叶菡对任家欢的愧疚,因为她,因为叶菡想让她过得心安理得一点,所以隐瞒了真相。这份愧疚一直压着她,压得她喘不过气。
任家乐一直以为叶菡更加喜欢任家欢一些,现在看来,她对她的爱也是不少的。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对自己的爱总是深沉到让她看不见,而她对任家欢的爱却是满满地快要溢出来?
她想去把叶菡扶起来,刚触碰到叶菡,叶菡猛地一抖,用双手推开了她,她朝后踉跄了两步,被顾重远接住。
叶菡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过了头。任家乐不明白叶菡突如其来的怒意是为了什么。
她又有些恍惚。为什么叶菡总是要这么对她?她是真的爱她吗?
就她在沉思的片刻,顾重远蓦地从她的身后站到了她的旁边,抓起了她的右手,也像任家欢深深地鞠了个躬:“任家欢,我是顾重远。我想今天有件事必须对你说清楚。”
他的表情很是严肃,任家乐隐隐感到不安。她想抽回手,顾重远却包得更紧。
“四年前,我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夫,但是我甚至不清楚你睡在这里的原因。我不能为当时浑浑噩噩的自己做任何诡辩,只能在这里再次对你说句抱歉。我记得,我四年前也对你说了。但是,这次是真心的,因为我知道了车祸的原因。这句抱歉不但是替我当时的不负责任而说的,也是因为我无法回应你要的爱而说的,这句话更是我替小乐说的。”
他突然交叉紧紧握住任家乐的五指,把她和他的手高举在眼前。任家乐下意识地要甩开顾重远,依旧没有成功。她的不安忐忑猛增,瞪大了眼睛对顾重远大吼:“不要!不要对着任家欢说!”
顾重远却不为所动,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把两人的手伸到墓碑前。
“四年后,我再一次站在这里,是因为我现在是任家乐的丈夫,你的妹夫。我想告诉你,我很幸福。所以,任家欢,请你也一定要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又更得晚了,果果跟股团长一样也要对大家说声抱歉。呜呜呜,大年初五突然变得很霉,电脑坏掉了,依然是硬盘的问题,一年半内因为这个问题修了两次,修起来还很麻烦,这次为了节省时间写文,只能先重装了下,希望这次能用得久一点。里面的稿子差点都没有了,还好回来了。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所以,昨天说要修文也没有修,关于后面的情节依旧卡文ING……果果总觉得把真相交代的有些潦草,不分轻重,真的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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