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深宅》第37章


晚上,兰轩酒醒了,他懒洋洋地歪在床上,把手边几颗珍珠一下一下地弹到对面墙上。那是佩云的珍珠手链,脱他衣裳的时候,被他的怀表挂上,扯断了,滚散开去。
佩云骂道:“得意忘形了吧!独独给了你四份!”
兰轩讥笑道:“是了!是了!以后多多巴结我便对。你们女人,比谁都贪心!给一锭银子眼睛就放光,恨不得把衣服脱了来包上。”
佩云辩道:“就你蒋家有银子?我们张家屋里的就只是一堆白纸?不要心怀龌龊,把谁都想得跟你那些脏女人一样!”
兰轩一个翻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嫌脏?好!以后别想我上你的床!”
佩云呸了一口:“你以为自己是香馍馍?众人都抢着吃?我还不稀罕呢!”
兰轩幽幽道:“不吃我,怎么怀孩子?那屋里的女人都有了!就大少爷那块料,也不知怎么弄出来了?”
佩云想起松珍生产的情景,全身皮子一麻,连声说道:“我才不要生孩子!不生!太可怕了!”
兰轩听她说得严肃,便又翻身过来,拿肘子撑了床,道:“不生就不生!谁喜欢那么一个整天叽里呱啦,哭哭闹闹的小玩意!”
新官上任
大少爷梅鑫忙了一月有余,体力渐不支,实在无法。因见识了慧珍争夺遗产的胆魄,就想把一部分商铺交予她看管。但因疼惜她有孕在身,就只将一个小铺子交给了慧珍,让她先学学。
慧珍自然欢喜。她一心要邀功,加足了十二分的马力,要去办好丈夫交代的事情。
这天,她起得格外早,雄鸡刚刚叫头边,她就一骨碌翻起床来。自从梅鑫知道她怀孕后,两人就分了床。慧珍早些时候的这个念想,竟然这么简单就实现了。怀孕可真是一件好事呢!
她吩咐春巧拿出几件正式场合下穿的繁冗礼服。
一件桃红色,身长过膝,大镶滚边,裙上坠挂十六根尾系银铃的飘带,步行时有响声,甚为抢目。衣襟前还挂有金香玉的一排溜小珠子。不过虽然庄重富贵,款式却比较过时了。还是婆婆丽娥挑的聘礼,没有上身过几回。
另外有一套是杏色的,袖边并臂肘上饰以镶滚,衣裤窄且长,并配以三至四对手镯。衬得人娴静端庄,却不够大气。
还有一套草绿色,是最近流行的款式,衣袖里面装了二、三幅假袖口,假袖口一层层透出来,显得胳膊格外修长。衣领却高高耸起,状如马鞍。
……
慧珍挨着挨着试了好久,眼看天色微亮。她反而把以上的礼服都摒弃掉了。她想着是去铺子做事的,如此打扮,显得自己虚荣肤浅。所以最后,干脆就穿了一套浅蓝色的常服。
春巧事先搜罗出来的头饰钗环,她也叫重新藏了回去。只在发上簪了一根碧玺翡翠蝶恋花扁方,清新素雅,又不失富贵。腕上单单套了一个翡翠三彩镯子罢了。
慧珍心里激动,早饭都吃得比平时快,食物在嘴里没嚼几下,也不知是甜是咸,就糊涂地落下肚子。等出得门去,瞧见马车在候着,差一点就跑起来要一下子跳上去了。春巧吓得大惊失色,在一旁连连提醒着:“身子!身子!是怀了孩子的身子呀!”
高头大马“咯噔咯噔”地往北街行去,在一家铺面停了下来。比起蒋府其他的店面,的确是寒碜了些。可是那高高的四大开门,却是这条街最大的一个铺子。北街不是城中心,街上行人也不是那么多。所以伙计们开门的时间就晚些。这不,慧珍下马车的时候,大门上的木板才刚刚取下来三四块。
老板娘来得这么早,伙计没有预料到,当下就把门板卡在了槽缝里,取不出来了。忙低头哈腰地过来给大少奶奶请安。
慧珍一看,只有两个伙计,就问了:“掌事的是谁?”
一个嘴上有须,三十来岁的男子答道:“小的高贵,是这里管事的。大少奶奶有何吩咐?”
慧珍说:“我看那乐仁堂、顺发等铺子,伙计们都开工得早。这会恐怕已经在送客了。怎么这里迟得这么晚?”
“大少奶奶请莫要怪罪小人。皆因此地清冷,比不得乐仁堂那些大店。你瞧,这街上的人也是稀稀拉拉的,也没有要买药的。”
慧珍心里有些不悦。因她自己就是那恪守职责,勤勉努力之人,瞧不得这些浑水摸鱼之事,当下语气就有些不满:“生病可不会挑时候。万一那半夜突然不舒服的人,想要一早就来看病抓药。可是想着你们是晚开门惯了的,说不定就在家里忍着等呢。要不然就去了别的地方抓去了。”
叫高贵的管事脸上抽了抽。以往这里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地,只是图打个招牌而已。何曾有过人来管他开门早晚。今日大少奶奶新官上任,还未进店,就一把火烧到了他的胡子。心下纵使有百般的厌烦,也要忍气吞下。原来没有跟大少奶奶打过交道,不知她的轻重,不敢妄动了。
“小的知错了。大少奶奶教训的是!明儿起,都叫伙计们早早上工。”
“这里拢共有几个伙计?”
“四个。我一个,这个是小学徒周仁福,大家都唤他‘煤球’。您瞧他黑的!”
高贵用手掌在小学徒脸上一阵混抹,一脸的献媚神态。春巧在旁边看那颗“煤球”,确实又黑又圆,不由笑出了声。慧珍正肃然训话,却不料春巧在一旁先稳不住台,她有些发慌,便连着咳了几声。春巧知道自己拆了小姐的气场,赶紧正了神情,开口道:“那还有两个呢?”
高贵诧异地瞅瞅春巧,奇怪一个丫头居然也没大没小地代主子讲话,不知她什么来头,但还是照实答道:“还有一个做账的,一个抓药的。今日都来晚了。一会小的严厉教训,叫他们下回不敢了。”
于是众人解散,又开门,扫地抹屋,弄了一大半天。
这地点果然生意冷秋得很。一直未有客来。好不容易,一前一后闯进来两个人,却是那迟来的伙计。高贵当着大少奶奶的面,大声斥责着两人,还骂上了不堪入耳的脏话:“小子,你女人的奶是酒么?醉了?到日上三竿了才来!大眼,你那女人都皱得跟干腌菜似的,你还跟你五闺女咂巴咂巴地抢啊?”
慧珍和春巧不防高贵居然说出这般烂话来,又羞又愤,却实在开不了口阻拦。那高贵侧眼斜睨了两个美貌年轻女子,心里已然得意地哼起了胜利的曲调来。
被唤着大眼的也不吃素,他回骂道:“你管老子有没有奶喝!赶紧地去找个婆娘钻被窝,别一天到晚舔着口水瞧着咱们的!”
慧珍不想再听下去了,她先是坐着的,这时便陡然一下立起来,走进柜台里面,把碾药、切药,还有称药的一些石头金属器具一阵翻拨移动,故意把声响弄得刺耳。
迟来的两人这才看见是老板娘来了。恰逢此时有几个客人来抓药。几个人才正经开始做生意。慧珍旁边瞧着,倒也熟练流畅,干活上是一把好手。只是收账的大眼忽然呲牙咧嘴的,估计是宿便未排,捂着肚子小跑进了后面的茅厕。慧珍便接过账房先生的纸笔,开始记账。
客人走后,又是一段时间的清闲。慧珍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打算跟春巧一起回转。账房先生提着裤头,边走边系腰绳。他翻了一下账簿,忽然高声叫起来:“狗*的煤球,你懂也不懂就在老子的账簿上乱划。管事,你也不管管还叫管事!”
大家都不敢说话了,管事走过去,说:“闭上你臭嘴。这字写得这么整齐,怎么叫乱划?”暗中,他使劲拉扯着大眼还未完全系好的裤带。
“看嘛看嘛!”账房先生得理不饶人,吼道:“‘叁’写成了‘参’,‘贰’字把一横写在了上面。我都做了二十年的帐了,这个东西缴上去,不是要丢了我这张老脸!我还怎么在这行混下去?”
慧珍的脸胀得通红,她一咬牙,澄清道:“这是我记的帐。是我莽撞了。先生请原谅!”
账房先生愤怒的嘴立刻停住了,大大张着,能塞进一个汤圆。
慧珍一甩手帕子,低头和春巧逃了。
马车里的氛围跟来时完全两样。慧珍懊恼地自责道:“我真没用,把事情搞砸了。往后都没脸再到这个店子来了。”春巧想得开些,她说:“小姐从来没用记过帐,出点错是理所当然的。春巧连壹都不会写,你只错了两个。”
慧珍心中要强,平时做事都自求尽善尽美。今是大日子,犯了这等大错,她哪会轻易原谅自己。悔恨郁结在心,迟迟不散,因此一直唉声叹气,恨不能时间倒流,重新来过一回。
她忽然记起好久不曾去探望兄长了,慧珍想着去那里请教大哥,往后断不能再出丑了。她便令车夫掉头,去了九屏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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