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火焚城》第42章

隐于视野深处，苏易轩并没有离别的伤感，有的，只是为她祝福的欢慰。
他满脸笑意满心高兴地望着她离开，却不知她满脸泪水满心揪痛地背着自己远离。
44。第二卷…Beg。012　潮生（1）
他满脸笑意满心高兴地望着她离开，却不知她满脸泪水满心揪痛地背着自己远离。
泪水抑制不住地从眼眶中弥漫开来，眩晕了整片视野。苏易轩的笑容不时浮现在齐熏泪水朦胧的眼中，她想起四年前自己与母亲离开这里的时候，苏易轩是噙着泪水的。四年后的今天，他最终还是微笑着与自己告别。
苏易轩，你知不知道我可能就永远都不回来了呢？
视野的通道已被白墙阻断，她回首，却再也见不到苏易轩的身影了，蓦然间发觉，彼此之间，那一堵墙似乎无形中已然根深蒂固得无以动摇了。她拿出手帕，想擦去脸上的泪水，可还是不舍得动用他最后碰过的东西。
小心翼翼地收好手帕，齐熏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潮绪，遗憾地离去。
日光无情而毒辣，刺眼的光芒照得人脸上生疼，齐熏忽然停下脚步，在她前面，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
齐熏回过头来，玻璃窗后的候机室，苏易轩离开的背影悄然消隐在人群之中，越走越远，越走越远，远得让她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离开机场，在停车场取车的时候，一辆奔驰缓缓地停在他的车前。车门打开，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从中走出，微笑着站在他的前面。
苏易轩一惊：“齐伯伯，你怎么来了？”
齐志明淡淡一笑，“你认为做爸爸的有可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吗？”
尴尬地笑笑，“原来你知道齐熏要出国啊。”
“嗯。”齐志明应着，轻声叹了一口气，说：“小熏那孩子，总是把什么都藏在自己的心底独自承担，什么都不肯跟别人说。哎，到头来苦的还不是她自己。”
齐志明语言之中的怜悯，苏易轩也是深有体会，他说：“是啊，从小到大她都是那样，不过到了美国，她会过得好好的。”
望着苏易轩脸上坚信的笑容，齐志明微微偏过脸去，露出了难以察觉的苦笑，说：“希望吧。”
车声偶尔回旋在阴凉的停车场中，就像是一袭袭轻风，时而吹起，又时而隐匿。那些停息无声的车子，像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而这座停车场，俨然就是医院的太平间，阴森而又恐怖。
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些车子才能够重新奔跑起来。
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再见到她。
苏易轩揣着车钥匙，身体靠着车门，说：“齐熏还叫我帮她保密，殊不知你一早就知道了。你刚才为什么不出面送她呢？”
齐志明淡淡一笑，反问：“她不是想要你帮她保密么？那我还出来干什么，免得她尴尬。”
点点头，苏易轩笑笑，说：“也是。不过说来有些奇怪，她居然打算一个人悄悄地去赴会，不想告诉任何人，就不怕别人会为她担心。”
“赴会？”齐志明望着苏易轩，似乎有些吃惊。
略有惊讶，尔后醒过神来，苏易轩微微一笑，说：“她男朋友在美国啊。她没告诉你，连伯母也不知道？”
齐志明不留痕迹地微微皱了皱眉毛，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说：“小熏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恐怕连她妈妈都被她瞒过去了。这个孩子，哎。”
齐志明说着，又低声叹气，他偏过脸去避开苏易轩的目光中，却隐隐闪过一丝无人知晓的担忧。女儿的心事，他怎么会不明白，只是想不到她会用这么一个寻常的借口来骗过苏易轩罢了。而苏易轩，也居然相信了。
“或许她打算等到合适一点的时候再给你们一个惊喜吧。”苏易轩摸了摸脖子，无力地安慰道。
对话并没有继续下去，齐志明环顾了一下停车场，抿了抿嘴，说：“小轩，伯伯我还有事，有时间记得到伯伯家坐坐，顺便把你爸也带过来。”
“嗯，知道了，伯伯你去忙吧。”
点点头，齐志明拍了拍苏易轩的肩膀，尔后上车离去。
苏易轩望着齐志明的车开走后方才坐上自己的车子，跟以前的跑车一模一样，依旧是蓝色的劳斯拉斯。坐上车子，苏易轩想了想，还是摸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新号码。
铃声响了几秒钟后，一道听不出感情波澜的声音夹杂着行车的风声传了过来：“喂？”
“吴浩，你现在……”苏易轩仍然有些犹豫，先前自己没有告诉吴浩，没告诉他齐熏已经回国的消息，本来打算找个时间给他一个惊喜的，怎想到齐熏会突然间又要出国。如今，究竟还该不该告诉吴浩？
“什么事？”声音似乎有些冰冷，有些不耐。
听着吴浩的声音，苏易轩抓着手机的手情不自禁地紧了紧，“……对不起，我先前没有告诉你齐熏回国的消息。”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说对不起，你没义务告诉我。”
“吴浩，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子？”苏易轩微皱着眉毛，恳求？
冷冷的一笑，苏易轩似乎能够想象出吴浩脸上的嗤笑：“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心底一滞，眉间的颦蹙越来越浓，眼眸渐渐垂下，是啊，他应该是什么样子？他可以是什么样子，自己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去苛求他了，连恳求都没有资格了。因为，我对不起你。吴浩，我苏易轩对不起你。
但是，你能不能让我弥补？
“你还有什么事？我很忙。”似乎不想再浪费口舌了。
苏易轩摇了摇头，黯淡地回答：“没事了，对不起。”
隐约的一声冷哼从手机中传来，“你跟她在一起？”
“没有。”苏易轩如实说道：“她刚刚上了飞机，出国了。”
良久的沉默，尔后，安静地挂断了通话。苏易轩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嘟嘟声，茫然地收下手机。他双手无力地搭在方向盘上，望着这车子，心头无法自控地涌上悲伤。
如果不是车子，如果不是车祸，那么一切，该是多么的美好？
只可惜命运无常，一切铸就之后就再也无法改变了。如果有一天，可以抹除这些记忆，那该有多好？但是就算能够抹除，那只不过是记忆的粉碎而已，事实却一成不变。事实，永远都是没有改变的可能的。
吱——
刹车的声音从马路上陆续传来，回旋在这座繁华的都市上空。蓝色劳斯拉斯跑车疾驰的身影，在重重车流之中飘渺穿梭，速度达到了极限，发出机器即将脱壳的刺耳的声响。
吴浩的眼瞳，在这些刺耳的声音中不为所动，微皱的眉间流露着平静的情绪，那些情绪因为外表的平静，融合在跑车极端的快速与周遭的刹车声中，显得是那么的躁乱。像是暴风雨即将到来之前的沉闷的宁静。
宁静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爆发？
45。第二卷…Beg。013　潮生（2）
吱嘎——
绵长尖锐的刹车声，蓝色跑车一个粗鲁的回旋漂移，停在一座废弃工厂前边的空地上，留下四道深陷的轮印。淡墨色的烟雾从跑车尾部袅袅而上，罕见的垂直向上毫不分散。
“啊……”
吴浩仰头怒喊，眼角有着血丝浮现，响亮的怒吼突兀而出，周遭似乎刹那间便是安静下来。因为暴怒而狰狞，吴浩快速地喘息着，可是怒火淤积在胸口，怎么也无法消除。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吴浩想着，牙根咬紧，眉头紧锁：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不过，也没关系了，欠你的，我都已经还了，我不再欠你了。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还满是悔恨，为什么我还是抑制不住地想你、念你、恋你、爱你？
为什么，为什么我依旧、依旧不忍忘了你？
为什么？
心底的痛楚，吴浩想哭，想流泪，想把心底的一切化作泪水流走，从此彼此相忘从此再无瓜葛。可是，跟面对母亲去世的噩耗一样，跟跪在母亲的墓前一样，没有泪水，眼眶干涩得只剩下血丝。
转过脸来，恶狠狠地盯着身旁的女子，说：“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鄙夷地一瞥，冷冷的一笑，“男人，是不应该哭的。”
“我说了，我的事与你无关。”吴浩愤怒地吼道，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
冷笑着瞥了吴浩一眼，方汾偏过脸去，声色平静地说：“泪水不属于你，我已经帮你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