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火焚城》第48章

“曾应龙，你果然来了。”方汾望着陆仁笠身旁刚刚赶来的身影，似乎早有预料，“怎么？想师徒联手？”
曾应龙打量了陆仁笠一眼，没有发现什么伤势之后，望着方汾，说：“对付你，我一个人便已足够。”言语间，目光瞥向了方汾身边面无表情的男生，眉毛微皱。
“是么？”方汾讥讽地问道，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然而她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忽然转头望向了窗外的黑夜。
曾应龙的眉头在这一瞬间紧紧地皱了起来，黑月之下，朦胧的视野中，一道黑影快若闪电地掠来，破窗而入，身手利索得尚未让他作出反应便已将方汾在眨眼之间给带走了。
“这……这是……”陆仁笠呆呆地望着破碎的窗口，眼瞳之中满是震惊。
曾应龙没有回答，他将目光从窗外的黑夜收回，落在了尚未回过神来的吴浩身上。“唉……”他低声轻叹，走过去，右手在吴浩眼前一拉，缕缕黑线顿时从吴浩的双瞳中被牵扯而出，然而，就在这些黑线即将被脱离身体时，忽然间一股吸力将它们尽数吸回眼瞳之中。
曾应龙脸色煞白，“你居然是自愿结下契约的……”
在曾应龙惊讶失神的时候，吴浩忽然脸色冷漠地一掌推出，击在了曾应龙的胸口之上，顿时，一阵剧痛让曾应龙踉跄地退后两步。而就在这当儿，吴浩一转身跑向了那面破碎的玻璃窗口，纵身一跃便是跳了出去。
吱——
一连串的刹车声，吴浩从地面上爬起来，虽然浑身剧痛，但是却没有出现什么伤势，他满眼憎恨地抬头望了窗口上的那两个身影一眼，转身跑向蓝色的劳斯拉斯跑车。在跑车旁边，吴浩停了下来。
在他眼前，一前一后的并排着两辆一模一样的跑车。
“吴浩？”
苏易轩看清那个从楼上跳落的人时，顿时惊讶得听不见丝毫的声响。
吴浩只是冷冷地瞥了苏易轩一眼，然后便一声不吭地坐上了前边的跑车，瞬间消失在喧嚣的马路上，彻底地融入了黑暗深处。
51。第二卷…Beg。019　入夜（3）
曾应龙望着跑车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男孩便是那个吴浩么？看来医师的死跟他离不开关系。
想起阳晟死亡的惨象，曾应龙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望着站在女儿身旁有些茫然失神的苏易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已经从苏西城口中知道了这两个男孩之间的过往与真相，他知道，此时此刻的吴浩，心底已然满是怨恨，这从他对阳晟出手的残忍便是可以知晓。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吴浩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
陆仁笠听到了苏易轩的低喃，声音平静地纠正：“他是自己跳下来的。”
苏易轩抬起头来，望向曾应龙。其实自己也已经看到了那一个惊恐的瞬间，只是，他想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他不敢相信，他希望曾应龙能够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
可什么才是真的呢？
视觉、听觉、触觉，还是感觉？
一声轻叹，曾应龙撇过了脸去。
曾偌抓着苏易轩的手，用力地握了握。对于吴浩的事情，她知道，苏易轩的内心总是过分的软弱与脆弱。尽管他决定了要摆脱这种自我捆绑的羁绊，但仍然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可是，她会等，她能够等，她也愿意等。
陪着他等。
一辆奔驰在警车之后停了下来，齐志明从中走出，仰起头来望着那个高高的窗口，眼中弥漫着沉重的神色。
“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参与到这件事中，不合适。”曾应龙走到齐志明身边，低声劝说。
齐志明淡淡地一笑，“吴浩杀了医师，我们不可能坐视不理。”
“不会的，绝对不是吴浩。”听到他们的对话，苏易轩几乎是毫不思索地喊了起来。“那晚他一直在昏迷，我整个晚上都守在他身边，他根本就没有醒来过。”
“你是说我诬陷他了？医院的闭路电视系统清清楚楚地拍下他了。”齐志明没有看苏易轩，他的嘴角冷冷地勾起了一抹笑意，说：“如果你还不相信，你可以问问曾应龙，问问他，阳晟，是不是刚刚就死在了吴浩那小子的手里？”
“……不会的，你们肯定是误会他了。吴浩不是这样的，他不会是这样的。”苏易轩脸色无比的坚定，可是他的眼底，却显得空洞。他在自欺欺人，他不愿意相信，尽管他也格外清晰地感受到了吴浩那种陌生的恨意。
齐志明转过身来，看着苏易轩，面色逐渐冰冷起来，他压低了声音，可是愤怒却没有掩饰下去：“你个傻孩子，你早就应该看清楚吴浩的为人的。到现在你居然还相信他，你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么？哼。”
“……”苏易轩微张着嘴巴，脸容凝滞下来，他从来没有见过齐志明动怒，而且，从齐志明的眼中，苏易轩恍惚间目睹到了与吴浩相似的令人恐惧的恨意。
似乎是注意到了别人的惊愕，齐志明偏过脸去，避开了那些目光，“罪人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冷冷地说着，齐志明瞥了苏易轩一眼，坐回了自己的车子。离开之前，他从车窗向曾应龙递过了一份文件，“这是医生的检查记录，看过之后你会明白的。”
苏易轩怔怔地望着车子消失在车流之中，一动未动。他不明白，他不相信，对于一切，他不明白，也不想相信，不敢相信。吴浩怎么可能会杀医师呢？他怎么可能会杀人啊？不会的，一定是搞错了，搞错了。
可是，我如此坚信那不是你，为什么我的心底还是感到无比冰冷的恐惧，为什么？
为什么你的眼底会出现那种极度的恨意？
如果是你，你把一切仇恨都发泄到我身上好了，毕竟我才是你的罪人，你为什么要对付无辜呢？
吴浩，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你？
心底似乎在抽搐，眼底似乎湿润起来了。苏易轩眨了眨眼，一声不吭地坐上了跑车。
“苏易轩，你怎么了？”曾偌焦急地问道，连忙跑了过去，苏易轩的行为，让她很是担心。
可是苏易轩没有说话，他探过身去锁住了车门，看了车门外担忧得溢出了泪水的曾偌一眼，最终回过头去，神态决然地开车离去。
他要去找吴浩，他要亲自面对面地问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脑海中一直浮现出吴浩从高楼跳下后似乎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的身影，背后逐渐冰凉起来，身体似乎在微微地颤抖。他是惧怕的，但是惧怕什么，却没有人能够知晓。
吴浩没有回家，苏易轩又去了墓园，终于看到了那一尊寂然的身影。森然的墓园之中，座座墓碑泛动着凄冷的光芒，月色之下，阴风四起，他似乎听到了乌鸦的哀鸣，一切是那么的恐怖与悲伤。
墓碑之下，埋葬了多少的挂念，包括爱、不舍、思恋、遗憾与怨念？墓碑之前，又有多少的挂念因为跪拜而逐渐沉重，沉重得让人再也站不起来，沉重得，让人再也不想起来？墓碑，墓，低眠或沉睡的，不眠或辗转的，是逝者还是生者？
轻微缓慢的脚步声从身后窸窸窣窣地响起，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头也未回，吴浩无比挂念地抚摸着墓碑之上的小小遗照，声息寒冷：“妈妈，小浩很快就可以来陪你了。”
苏易轩只觉得心底锥痛，墓碑之前的身影，让他心酸。他望着墓碑上的遗照，心底的泪一阵一阵地翻卷。曾经，自己向吴浩承诺，会替他好好地照顾他的母亲，治好她的病；曾经，自己向他的母亲承诺，会替她好好地照顾她的儿子吴浩。而自己呢，承诺在自己身上究竟是什么？
“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没有资格来这里。”
冷漠的声音让苏易轩的泪水冰凝在心口，几乎阻塞了血管，墓园之中阴冷的冷风席卷而来，似乎想涌进他的双眼。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是作无谓的道歉，还是询问那些似乎已经没有了多少意义的疑惑？
吴浩微微侧脸，听到墓园不远处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吴浩淡淡一笑，知道那是警察，当然，他也想到了那是谁的警察，是谁带来的警察。
“你是想知道刚才的事情么？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刚才你所看到的，都是真的。”吴浩脸色阴冷地站起来，忽然咧嘴一笑，“全部都是真的。”
那一刻苏易轩的喉咙似乎忽的一顿，“不是的。这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