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杯酒不消愁》第29章


“教主,你心乱了。”沈旭将没有退路的子包围,再一粒粒拾起收好,“你想到了什么?”
“娄酌。”肖愁趴伏在桌上,埋首在自己臂弯间,“娄斟。天下苍生。”
“教主。”沈旭道,“你心里装太多,可是很累的。”
肖愁轻轻摇头。
沈旭问道:“难道你不累吗?”
肖愁闷声道:“累,累啊,可我不敢休息啊。”
“那就在此安息吧。”沈旭放轻声音,“趁着一场大雪,最后一次酣畅淋漓。”
肖愁放松下来,静静趴在桌上,任风雪散落,染白发梢。
家国二字压顶,纵然你顶天立地,也是禁不住这风浪侵蚀的。
沈旭拆下自己的发髻,把那根绣着梵文的白色布带搭在手腕上,挽起肖愁的长发,用布带扎好。
肖愁一动不动在桌上呆了一柱香时间,半死不活爬起来,问道:“给我说说最近的情况。”
“好。”沈旭把自己垂落的发丝搭到身后,“简单点说,就是王、曾、罗三大世家在暗地里结成联盟,但是暂时不算稳固,若他们统一战线,娄家的皇位……”
“懂了。”肖愁了然,“王玉宇、曾涛、罗世帆这三个人必须死对吧。”
沈旭摇头:“世家的力量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其后继有人,杀了这三人,还会有人将这世家的联盟做起来。”
“简单。”肖愁道,“这么多年,我也该做些实事了。”
“肖教主。”沈旭按住他的手,“你已经为大旭做了很多了,无论是代表大旭还是个人,我都希望你能休息一下。”
肖愁把他的手掸开,起身整好衣衫,下意识摸向自己被束起的长发,倒是有了几分年轻人当有的意气:“山河一日不定,我便一日不歇,一日不安息。”
……
这个年过得并不是很好。
家家户户还是照常贴对联放鞭炮,可是对于罗家而言就很不友好了。
春节前十日与前一日,王城里出了两次奇景——烟花鞭炮响彻整夜不休,炸出一个火树银花不夜天来。
王家与曾家,先后被吞噬在了两场烟火下。
王府与曾府上,没有一个活人,只有满眼触目惊心的鲜血与尸体。
只有那些朝中清流一类无关人等才苟且偷生。
今夜,第一束流光在夜空中炸开时,罗世帆便开始心惊不已。
今日下了很大雪,街上仍然是热闹非凡,唯有罗府大门紧锁,内里的灯火却是明亮的。
罗世帆在屋中,闭眼坐在一碗凉茶前,静听着夹杂在风雪中的焰火声。
“笃——笃——笃——”三下缓慢有力的敲门声打乱了他的心慌。
罗世帆怒喝道:“谁!”
门外人声音低沉,不紧不慢道:“罗大人,在下前来拜见,不欢迎吗?”
罗世帆清楚罗府的守卫有多森严,能直接到他房门口的,定然不是等闲人。
他道:“出去,老夫今日不见客。”
“哐!”门栓爆出一声闷响,毫无预兆地落到地上。
一个看不出年龄,样貌却倾城的素衣男人走进来,进到屋中便带上了门:“今天天寒,还是莫要让大人着凉受苦了。”
罗世帆瞪着男人的脸,慌乱地后退几步,撞到桌椅:“你是谁!出去!”
男人高傲地笑着,抽出一柄精致的长剑来,轻轻挑起一旁的蜡烛,送到罗世帆面前:“你管我是谁。”
罗世帆把蜡烛与剑一把推开,道:“滚开!”
男人将蜡烛撂下,将剑上沾着的烛泪甩去,挥剑架在罗世帆颈边:“王家……曾家……就差你了。”
“是你,是你!”罗世帆惊恐地偏过一点头,不动声色地挪动,“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是王玉宇想篡位,不要杀我!”
男人嗤笑:“谁想篡位关我屁事。罗大人,您这命能值几个钱啊?”
北方凛冽的风推开了不严实的门,罗世帆下意识向门外看去,却看到一只伸着的手,手上带着一只名贵的戒指,那是他长子的。
除此之外,还有铺天盖地的血色,夹杂着刚落下的大雪,是一种无可比拟的瑰丽与诡秘。
罗世帆双眼一白,倒了过去。
男人眯起眼看着罗世帆片刻,叹道:“这个倒是走得快。”
这个年一过,王城似乎安定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我坐在菩提树下,观棋不语,前世,今世,来世,患得患失。
仓央嘉措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肖愁此人,可能由于轻功不错,人也是来去如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在王城过完了年,连娄斟的面都没见一个便赶回了漠北。
张弦思一个年全在漠北王城两处跑,带来不少沈旭做的新玩意,好用,真的好用,对流寇也一打一个准。
单翼最近管理破北军越发的好了,得胜归来时甚至还能有吟诗作对的闲情逸致,越来越十项全能了。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能干,弄得肖愁都面有愧色了,也是百年难见。
肖愁终究是闲不住,原本他还想去蜀中帮忙收复失地的,结果想到娄酌还在蜀中,万一一个不小心把娄酌牵扯进去那可就不好了。
于是他只好在漠北过上一阵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日子。
不久肖佳期来信,叫肖愁若是西北战事不急的话就回一趟风华教,肖愁这回倒没有直接开空间阵法回去,而是自己步行去往宣城,权当练练轻功。
待到肖愁回到风华教不久便出事了,他的修为在倒退,出现了一次灵力泄漏。他自己身负重伤,前往蜀中巫山闭关养伤,只有常言同往。
肖愁一养伤就是四年未尽,直接养到了娄酌回国。
站在庆国与旭国的边界,李瑞元对娄酌道:“烟霞烈火的配方,可记下了?”
娄酌点头。
李瑞元又道:“你可有仇?”
娄酌道:“有。血海深仇。”
李瑞元问:“若他日你攻破庆国,你会回来复仇吗?”
“会。”娄酌肯定道,“华栩公主。希望她莫要熬不到那时。”
“好。”李瑞元拍拍他肩头,“朕与庆国,等你。”
娄酌走过蜀中的山水,在巫山脚下遥望,穿过烟雨潇湘,北上王城。
……
秋雨时的路泥泞着,马车碾过,泥星子溅得人满身满脸,只得赶在一片烟尘中叫骂。
燕生村村口便有一家店,是附近唯一的客栈,也不知店主怎想的,赚了不少钱,却不想着把客栈修修,屋顶都是漏风的。
钱巾抹去身上泥点,骂骂嚷嚷对小二道:“小二,拿壶茶来。”
这店里的小二废话不多,仿佛没睡醒般耷拉着脑袋给钱巾上壶茶来,又回去接着无所事事荒度光阴。
钱巾拿过茶,边嘟囔着边灌了一口。
小二懒洋洋道:“两个铜板。”
钱巾一抹身上——完蛋,出门没带钱来。
店里空旷得很,钱巾环顾四周除了他和小二,就只找到一个人,一个坐在窗边的锦衣公子,一看就知道非常有钱。
钱巾撂下茶壶搓着手跺到锦衣公子身边,弯下腰来,道:“这位公子啊,在下出门忘带钱了,借两个铜板可行?一定还一定还。”
那公子轻轻放下茶杯,转过头来牵出一个半生不熟的笑,从衣襟中摸出个钱袋子,捻出两个铜板放在桌上。
钱巾连忙伸手去手,眉开眼笑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锦衣公子道:“我是旅人,歇个脚便要走的,这钱你大概也还不上了,那就答我个问题把,权当还钱,可好?”
“好好好当然好。”钱巾连忙坐到锦衣公子对面,“您讲您讲,我定知无不言,知无不言啊。”
锦衣公子问道:“近来这周边可有什么大事?可有流民涌入?”
钱巾想了想,道:“有,村北的荒屋之前住进了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听说她们是来避难的。不过打仗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啦,还能留着那两亩地吃个饱饭就成。”
公子点头,道:“小二,再上壶茶。”
小二这会动作倒是利索不少,一壶热茶上来,公子先给钱巾倒上一杯。
钱巾也不推脱,开口就问:“公子还有什么想问的?”
公子轻轻抿一口茶:“倘若战乱波及,阁下将去往何处呢?”
钱巾想想,道:“嗯……北上吧,听说现在西北比西南安稳得多。”
锦衣公子向钱巾施一礼,放下茶钱。
不多时客栈中便走进了一位白发的男人,看着倒是挺年轻的样子,样貌阴柔,却偏生能看出是个男人。
男人十分有目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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