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治不了,也得治》第151章


宋春景:“……”
他这才认真打量一眼春椒殿内的摆设,觉得正对着门的那面墙略微宽了一些,其他的都同印象中一模一样。
李琛吃着饭,由着他打量。
“……不对,”宋春景疑惑的说:“这是……”
“皇宫。”李琛道。
宋春景回想昨夜就头痛欲裂,连带着胃里也跟着涨疼,他努力想了想,什么都没想起来。
宿醉的弊端就在此了。
一时醉,一时爽。
爽过之后没个两天缓不过来。
“这不是春椒殿吗?”他放弃了动脑子,直接问。
“是,”李琛说:“看看跟东宫的差的多不多?”
宋春景眉梢一动,大概明白了。
“皇上真是财大气粗,诺大一座宫殿,说搬进来就搬进来了。”他不怎么真心的夸奖道。
“……”李琛:“不然我费劲心思建成了,说丢就丢了吗?”
“那可不成,”他对着宋春景笑了笑,“还指望着它讨宋太医的高兴,盼着宋太医往后能常住宫中啊。”
宋春景不应。
片刻后,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皇上,”
两字落地,乌达带着赵毅彩进来了,“老臣拜见皇上!”
赵毅彩太积极了,根本不用带,乌达刚一出门就同他迎面走了个对头。
听闻是去请他的,高兴的腿也不瘸了,眼也不花了,脚底生风往前跑。
“来得刚好,”李琛示意宫人给他抬上凳子,看了宋春景一眼,示意他坐下,才说:“封后大典的事情,朕忘得差不多了,你再说说。”
赵毅彩犹疑看着宋春景。
宋春景犹豫着仍旧要告辞,李琛坚定道:“坐下。”
“多谢皇上。”宋春景也不强势,从善如流随即坐下。
赵毅彩长出一口气,一张老脸满是和善笑容,“这封后典礼,乃是……”
“这封后典礼同咱们就没关系了,”将军府,管家一边斟满一盏茶搁在沈欢眼前,一边说:“等到登基祭祖,上了天坛祈福,回到太和殿,届时就可以留在殿里等候皇帝归来,封后典礼可以不必去。”
沈欢点了点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他本不爱喝茶,回到家竟然念着这一口,便洗净手泡了一壶。
将军在时教的。
第一道点香,焚香除妄念。
第二道洗杯,第三道凉汤。
然后投茶、润茶、冲水、泡茶,最后到第八道奉茶,算是沏成了。
他细细回想着,眉眼没了当初神采飞扬的模样。
吃了苦,受了罪,身上趁手的薄肉掉下去,消瘦不少,衬托的人略高了一些。
仿佛几日之间就长大了。
沈欢放下茶盏,摸了摸下面宽大厚重的茶桌摆件。
半年不曾留意,桌面比之前更加乌青,同人的心一样,沉甸甸的。
从丛中牡丹碎石,到高山之巅的凉亭,百年的红木触手生凉,滑腻坚涩。
若是点上一颗沉香,便能看到白烟滚滚飘下,顺着水槽流到桌子最那头的泉池中去。
待到喝完一盏茶,山尖沉陷燃尽,留下一截灰烬,那泉池也被白烟注满。
此时将军若在,便会轻轻一吹,将那白烟吹沈欢一脸。
……
沈欢垂下头,闭了闭眼。
管家亦清了清发干的嗓子,“林将军说过会儿去祭拜将军,咱们先去等着吧?”
沈欢点了点头,站起身。
他瞥了一眼留在桌上的半盏茶,一刻也不敢多停,快步走了。
秋日刚刚露头,将军府不过短了十几日打扫,就疲态尽显,墙角发出一些枯黄杂草来。
梁上门扣的白绫还未撤下,衬托着更加萧索颓废。
管家责打了懈怠的奴仆,换了一批人收拾,半日勤勉,才勉强收拾出来一个精神些的样貌。
将军墓地坐落在丘园陵墓,在历代王公的墓旁。
还算体面。
林将军带着营长和几位兵长一起去祭拜,沈欢正跪在墓前往瓦底瓷身的盆里扔纸钱。
他没有哭,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沉默盯着火盆。
起风了便伸手挡一挡,风没了便继续出神。
林将军解下披风搭在他肩膀上,安慰的拍了拍,“别太伤心了。”
沈欢擦了擦没有眼泪的眼,起身朝着他行礼,“林叔叔。”
这称呼一下子拉近了他们的距离,甚至叫林将军有些无地自容。
他“嗳”了一声,看着孤单孱弱的少年和背后冰凉的墓碑,难以控制的鼻子一酸。
他掏出随身带的礼品摆在石碑前头,然后跪下磕了三个头。
心中说:大哥,是我对不起你,叫他受了委屈。往后,有我看顾着,一定保他平安长大。
跟在他身后的营长兵长数人一并下跪行礼。
沈欢依次还礼。
林将军起身,又拍了拍他肩膀,沈欢回了艰涩一笑。
“好孩子。”林将军道。
其余人等一并起身,膝下沾了灰尘黄土,无一人打扫。
沈欢说:“林叔叔明日进宫吗?”
“对,”林将军应了,又问他,“你随我们一起进宫吗?也好有个照应。”
要说照应,也是单方面照顾沈欢,毕竟他身份尴尬,一起去容易忽视过去,溜一圈回来就万事大吉。
沈欢却道:“不,我明日有些事情,要晚一些才能进宫,就不随你们一道去了。”
他正是穿孝时期,确实不宜在人堆里走动,林兼想了想,点了点头:“行,等大典之前,我再来找你。”
沈欢应了,对着他几人恭敬行了一礼:“诸位叔伯,沈欢年少失沽,承蒙各位庇佑,在此先谢过了。”
营长数人不敢当将军府独子的礼,却可以受侄子的礼。
年纪越大,对后辈更是宽容,几人受了礼,道:
“应该的。”
“……无需客气。”
“快快起身!”
有人将他扶起,沈欢又行一礼,这回变成了送客:“回来后还没有同我爹好好待一会儿,说说话,诸位……”
几人舍身处地考虑他的处境,深以为然点头,便要告退。
“回西北的事情还要多加考量,这个暂且不提,先处理好将军后事要紧。”林将军道。
“是。”沈欢乖应。
林将军也准备走了:“若是有事,也可以去家里找我。”
沈欢再次应下。
待到将人送走,他才双肩一松,出了一口气。
火盆里的纸钱燃尽,他又朝里放了一些重新点燃,火苗遇风,飞快的燃烧起来。
“……爹。”
他伸手掏出一张折叠妥帖的纸张来。
那纸轻薄一张,边缘被摩擦起了一些纤细绒毛,乃是日日带在身上导致的。
他紧紧捏着,又去看那随风摇摆的火焰,怔怔叫了一声,“爹。”
鼻腔一酸,一股热流涌下,眼中也瞬间刺痛,紧接着就模糊了。
悲嘁来的如此之快。
他竭力睁着一双眼,目眦撑圆,露出里头粉红色的水线,还有盛在里头的半眶眼泪。
风起,他不敢眨眼,仍旧用力睁着。
片刻后,凉风将眼泪吹干,只留下眼角一丁点不明显的泪痕。
他松了一口气,跪在地上又开始往盆中扔纸钱。
偌大园陵不闻其他声响,唯有火苗舔纸声和偶然传出来的几声雀响。
少年孱弱的背影正对着宽厚结实的高大墓碑,显得更加渺小了。
墓碑上记载了将军生平战役,年岁和官职,又加两句奉承话,最后角边落款:孝子沈欢立碑。
再靠边是更小的一行小字:于成和元年。
新皇登基,改国号为成和,始称元年。
沈欢过去摸了摸那墓碑上的字。
披风拖在地上,那头连着肩膀脖颈,这头沾满了灰和尘。
“爹,儿子回来了。”沈欢哑着嗓子道。
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去,落在石碑底座一角,眨眼间晕开成指肚大小。
沈欢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泪珠子连成了线,噼啪往下掉。
他委顿下来双肩一垂,停下动作趴伏在石碑角落中,放声大哭。
“爹——”
手中的信纸掉在地上,被风吹展开。
里头笔迹潦草,墨色浓重,只有短短几句:
我儿沈欢,聪明好学,到了西北还望诸位同僚暂且看顾,老夫且先回京护驾,过几日便追去。
宫中,宋春景陪着听了一顿赵毅彩的解说,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感同身受,嗓子发干疼痛,特别不舒服。
但是看李琛仍旧坐在原位听的认真。
他只好强忍。
赵毅彩终于说完了,宋春景率先松了一口气,“皇上,院判交代过不可迟到,眼看着就要到时间,微臣就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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