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园》第79章


蒲泽安心的吐口气,立刻又陷入悲慌。
“澜澜,你看这个。”
潘澜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照片,几个字跳入她的眼。
她突然皱眉大骂:“靠!”一锤打在方向盘上。她的反应太强烈,蒲泽瞪大了眼。
“怎么了?!”
潘澜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咬着下唇,恨恨地:“没诚意,算了。”
“嗯?”
蒲泽不明。
潘澜瞥她一眼,突然别过脸打个喷嚏:“蒲头,赵枫他两个儿子一路飙车回来……有个儿子出车祸了,差点死掉。”
“谁?!”蒲泽整个身子扭过来,惶恐地看着潘澜:“快带我去医院。”
潘澜不答她。
“蒲头,你可是乱战的根源。你也知道事到如今,我自己都是自身难保,呵呵,唐皞我都对付不来,更别提赵枫那俩儿子了。
他们家打架,牵着大把人送命。
你走了一个多月,可想好了?
蒲头,不知者无罪,没人有资格批判你掌控你,但是不代表没有人不敢对你下暗手,要是别家知道这个秘密,你会非常危险。”
她突然靠边停车。
“所以呢……”她侧过脸看她:“勇敢一点,爱情是很脆弱的,经不起犹疑,也经不起游移。”
“澜澜……我好怕……”蒲泽胡乱抹了抹眼泪:“赵樊是绑架我那人的头儿。”
潘澜抓紧她的手,她当然知道她害怕,并且知道害怕什么。
“手术快结束了,我陪你过去。”
手术室的楼层布满了保镖,个个屏声息气。
走廊的尽头静悄悄的,墙壁是安定心神的浅蓝色,白炽灯的光冷漠通明,手术室外头等着三个人,一人站着俩人靠着坐在椅子上。
蒲泽擦过众位保镖的身,一步一步朝走廊那头的三个人走去。
赵枫首先余光瞥见了她,抬起头。蕙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里的光明了又暗。
“伯父,阿姨。”她轻轻的打了招呼。
赵枫点点头。
“丫头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浑厚有力。
蒲泽扭脸看见原本对着墙的老人家,吃惊得心跳加速,鼻子一酸,快步走过去“爷爷!”
声音哽咽。
威廉左手撑着拐杖,右手牵过她的手,将她的手搭在他的左手上,一下一下的拍,垂头怜爱地看着她,点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一声“爷爷”,让赵枫夫妇皆是一惊,身后刚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人当场顿在原地。
哗啦手术室的门开了。众人齐齐往里看。医生快步走出来,对威廉点头:“暂时脱离危险,请放心!”
几个护士推着床从里头出来,赵枫先人一步两步上前。蒲泽一眼看见床上的人,情不自禁扑了过去,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被子上。
“请借一步,病人需要休息观察。”一位年轻的护士轻轻对她说。
蒲泽不得已后退了一步,看着众人将他推进了走廊那头的特护病房。蒲泽一步跑一步顿地着跟在后头,赵枫跟在老威廉身后,随着一干护士进去了。
“没事了,放心吧。”耳边是个温柔的声音。蒲泽泪流满面地扭头,目光却见身后几米远站着的那人,定定地望着她,面色黯然,眼里全是心伤。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第五次看医生。诊断是幽门螺旋杆菌阳性,慢性胃炎导致肠胃功能紊乱。
病了。真的病了。
、喃啵87
“没事了,放心吧。”耳边是个温柔的声音。蒲泽泪流满面地扭头,目光却见身后几米远站着的那人,定定地望着她,面色黯然,眼里全是心伤。
蕙妍的眼睛在这两个人脸上来回扫了两三次,苦笑了一声,悄悄走开了。
蒲泽看着那人,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空气冷漠尴尬,她闻见他身上的香,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拉开一点距离,别过脸不去看他。
“呵。”他冷笑,走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仰着上身,两条长腿打开一些角度,肆无忌惮地伸直了,占去半个走廊的宽,将她困在中间。
“不要告诉我,你对我的逃避全是因为他。”他咬着牙凉凉地蹦出这句话。
“何蒲泽,你给了我一个巨大的震撼,你究竟是有多贪心,还是为了他你什么都肯做。
呵,你要来做特工却不能全身心投入,我该夸你还是骂你好呢。”
他缓缓地说,声音越来越黯,越来越没了力气,整个身子像是被人抽空了,找不着五脏六腑。
蒲泽脸上的泪痕微干,沉默地看着他。他强大的气场如同一只笼子,将她牢牢锁在原地,他眼里的悲凉像是扩散的毒气,侵入到她躯体里,于是她也随着他的轻声细语渐渐悲哀起来。
“这么危险的事他也愿意,真是有勇有谋舍得牺牲。你们是几时就做好了计划,从那天晚上把我的元青花打碎开始?”他说到这里,胸口上一阵的痛,如果她真是这种身份,那么晟睿着实是高手,竟然能够摸得透他的心,找了个让他步步沉溺无法自拔的女人来。可他心里隐隐相信她不是,他一贯冷静的头脑,当下却混乱得一锅粥。他的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表露弱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沉不住气,嘴里非得说些什么,这种或怨恨或试探的语气,是想竭力撕开一点她掩饰的太过完美的面具,或许撕掉的是她真正的皮,那么他才能好过一些。
蒲泽抿着唇与他对视,心中拔凉。
原来在他心里,她是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个做戏的,虚情假意。在他的意识里,她就是麦晟睿得以达到目的的一枚棋子,这样利益至上的评判方式,直接地面对面说出来,叫她一时难以接受他的冷酷。
也不是,他的手段那么残酷,这点心思,恐怕已是良善。
“何蒲泽,你知不知道惹怒我的后果?”他轻轻的问她。
蒲泽顿时毛骨悚然。
他轻声笑了笑,指着走廊尽头的特护病房:“只要我动动手指头,他明天就会被推进太平间。”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他。
“他是你兄弟。”她说。
“是。没错。”他点头。
原来你知道我的底细。
“所以我们明算账不是?一笔一笔算清楚。”
蒲泽原本积了好多话要跟他说,可眼下发现没有说的必要,她抽了抽鼻子,抬起脚跨过他的腿,径直往前走。
赵樊用了最后一点茫然混乱去激她,本以为她能表露一点什么,哪怕是一点点的委屈,一点点的生气,一点点就好,不要让他痛入骨髓。
可她竟是默默听完他的话,不做任何辩驳,甚至没有任何心慌或悲伤,如同默认了他的话,无力辩驳,只好转身走开了。
赵樊颓然,眼睁睁看着她纤弱的背影,想伸出手抓住她,却没有一丁点力气。
为什么?蒲泽……为什么会是你……
如此残酷,伤我于无形。
特护病房里,她非亲非故,进不去。
隔着玻璃窗,麦晟睿面无血色躺在床上,头上包着纱布,脖子上卡着个仪器,将他的头固定着。他双目紧闭,无欢无喜无悲无痛,平和得好似死了一样。床头旁边的心电监护仪,闪烁着高高低低杂乱不堪的曲线,波度渐缓,仿佛下一秒就会“嘀——”的一声,变做一根直线。
蒲泽从来没有过的心慌,比逃亡那一晚树下数着数字等待他出现,还要慌上千百倍。
只要他活过来,好好的活着,哪怕他不爱她,欺骗她,戏耍她,玩弄她,怎么都好。哪怕他喜欢Sherry,那就喜欢她好了,喜欢谁都好,只要睁开眼睛,不要这样,安静的令人恐慌绝望。
威廉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憩,赵枫就坐在窗边边,一动不动看着他儿子的脸。
蒲泽不明白其中的纠葛,只觉得他一下子像是憔悴了好几岁,原本乌黑的头发一夜之间双鬓擦白。脸上的心痛和懊恼,从心肺蔓延至毛发的末梢,散播在空气里,穿透厚厚的玻璃和混凝土的墙,飘到走廊外头去。
你若是出事,叫我此生再如何偿还弥补,叫我怎么面对你的母亲。
赵枫从来没有这样懊悔,他对儿子之间竞争的放任,本想催速他们成长,变得比他更强大。却忘记了,当他们比他强的时候,便会脱离了他的掌控,无法避免惨剧的发生。
走廊长而肃静。他隔着空气望着她,她隔着玻璃望着他。
冤孽啊。蕙妍暗叹。难怪双方到后来斗得毫无理智,麦晟睿不惜以本伤人,原来,斗争的目标转移了。
“过去坐一会吧。”
蒲泽偏头,见赵太太和善地招呼她。
她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人,微微点头跟她过去。
“我是赵樊的妈妈。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年轻的小姑娘一样娇软。
蒲泽忙做应答。
原来她是赵樊的妈妈。生得这样好看,像是三十几岁的轻熟女,浑身上下一股子诱人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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