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沉沦》第20章


。窗外的空气十分清冷,北北扶着窗户,站起来,望下去。一诺明媚的笑似乎离她越来越近,仿佛映在水中的月亮,触手可及。她的内心渐渐失去平衡,随时都有下坠的冲动。
突然电话响了,划破凌晨四点的夜。一诺打来的。
他似乎喝醉了,一直沉默,只有他断续呜咽的哭声。很久,很久,她听到风声。一诺说,北北,北北,也许我要死了。我快死了是不是?你救救我,救救我。北北,我爱你,我们结婚好不好?我不在乎你爱他还是爱我,我只要你在,你在就好………电话突然断线了,耳边留下一片忙音。
她说,一诺,对不起。
她说,一诺,我爱你。
其实,很多时候,一段感情的开始,并不是都要有明确的尘埃落定的日程,也可以无疾而终……
奶奶说,北北,不要相欠。
她为他绣过一个十字绣,图案是一个奔跑在草原上的女童。她曾经许下诺言要为他生一个女儿。一个叫宋予嫒(赐予爱女)的女儿。
她不断摧毁自己,走向绝路。天空渐渐发白,夜色一点点消逝,有薄薄的清冷的雾气。整个城市渐渐苏醒,来自尘世的喧嚣与沸腾。那些熟悉的声音,气息不断从地下冒出来,随着薄雾袅袅升腾。都说失眠的人会在别人的梦里。那么,仕诚有没有梦到她?
放在手边的那杯水,热气蒸腾,不断挥发,冷却,消散,最终被冰冷的空气吞噬,溶解,以至无迹可寻。有些爱,没来由的在心里播下种子,却始终不能生根发芽,注定埋在最隐秘的地方逐渐发霉,腐烂。因为不能被给予充足的阳光孕育这颗爱的种子,黑暗使它快速变质,加剧消亡。最终变成一种无法释放的力量,持久潜伏,动荡不安!
他们相识还不到一个月。她爱他,甘之若饴。他激发她内里所有的好,性格中的阴暗面似乎在他的蛊惑之下,渐渐收敛,缩小,剔除,进入深度睡眠状态。她开始接受自己,并且喜欢。她将自己完整的掏出来给他看,毫无保留。不会因为自身固有的缺陷而羞耻。她对他有着心甘情愿的顺服。她没有苦苦寻觅,他自己走到她面前。他们在各自的世界里耗费掉诸多时日,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引导彼此,或成全,或毁灭。她始终无法给予自己最明确的答复,也许只有在时间中才能得到最终取证。
他们,在劫难逃。
谁是谁的沉沦(三二)
仕诚答应北北陪她去参加小可女儿的满月宴。他们去国贸大厦为小可的宝贝挑选礼物。北北在老凤祥看上一个千足金的属相挂件。按当日的黄金价算下来,将近两千块钱。她很喜欢那个小老虎挂件(小可女儿属虎),无奈囊中羞涩,她每个月大部分的工资都交给妈妈了。仕诚看出她的心意,决定替她买下来。
北北拒绝,因此起了争执。她不愿意花他的钱。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吃饭之外,她没有花过他一分钱。他们这样的感情,一旦牵扯到钱的问题,性质就不一样了。北北也想过,到底现在他们是什么关系,似乎模糊又清晰。她不愿意承认,所以她一直拒绝和他有金钱往来。一旦她拿了他的钱,这种关系就可以被定性,被确认。这是她内心拒绝接受的。换做是一诺,她会觉得心安理得,理所当然。
索性独自走出了商城,她以为仕诚会跟出来。一直等她走到停车场,还是不见他的踪影。她想,也许他已经把它买下来了。她又折返回去,在一楼为他挑选了一款男士包。那天她看到他车上放的肩包,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果然看到他手中拿着包装好的礼品袋。好在自己做出了相应的补报,内心安然。
北北提议做大巴去,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仕诚说还是自己开车去好了。北北不喜欢他总是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她想要他全心全意,专心致志的把一切放在她这里。他们相遇的时候,他已经不能够是她的一切了。
一路上北北幻想了各种不同的遇到豫哲的场面。无论哪一种,双方都会很尴尬。张仕诚,朱豫哲,他们彼此素不相识。她也没有告诉小可。那天小可问她,会带一诺来吗?北北说,只身前往。
“许致远也许会离婚。”仕诚专注的开着车,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不紧不慢的跟她说。“那次的事情,被他老婆知道了,跟他闹得很厉害。”北北想起那天她去许致远办公室给他送账龄分析表时,敲了半天的门,里面也没有人应声。她推门进去,看见许致远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兀自的发呆,神情寥落。办公室内烟雾弥漫,桌子上的烟灰缸里,满满的都是熄灭的烟头。
“他老婆要带着女儿走,回清远市的娘家。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放弃他的家庭,他很爱自己的女儿,其实他对他老婆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只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北北“叱”的冷笑了一声。男人在犯了错之后,总是会找出各种理由来为自己辩白,好像他们不是犯错,而是被逼就范,不得不。好一个“身不由己”。一个身不由己去嫖了娼,一个身不由己养了情人,一个身不由己有了一夜情…………
“那你呢?你也是身不由己了?你会离婚吗?”
仕诚没有回答北北在他看来如此尖锐刻薄的问题。只是丢开她的手,双手握住方向盘,将车加速至200码。他们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回避掉这个敏感的话题。明知无路可走,还要企图绕道前行。他们从来没有谈论过关于未来。他将她界定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究竟会做出怎样的安排?他没有提出,她也没有做出要求。有他相陪,这注定是一段会被折损的波折路途。彼此都甚为了解这其中的游戏规则,索性装聋作哑,珍惜当下相守的每一刻。她是个如此通透却又固执的女子。他不是不清楚她的聪敏和坚定不过来自她从小就孤立无援的处境。他自己尚且处在被限制被约束的处境中无力自保,如何对她做出应有的承诺。北北开着车窗,迎面而来的风瞬间湮没她,然后呼啸而过。有些窒息,感觉眩晕。
谁是谁的沉沦(三三)
小可的家在靠近陕北方向的一个县城。那里的天空净澈透蓝,阳光暴烈,经年大风,空气干燥。黄土高原上一孔孔窑洞错落有致的排列开来。漫山遍野的野菊花,黄灿灿的如同潮水一样随风摇曳。再往前走,过了榆林,就快进入内蒙古省内。这里的气候应该和一诺的家乡差不多了。北北觉得自己距离一诺好近。也许他就在不远处。也许他就在那座山的后面,她的目光翻越过去就能看见。
小可的父亲是做煤炭发家的,他们家有自己的煤矿。高中时候小可已经有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她和北北,还有豫哲都是借读生。小可的父亲为了她能更好的念书,专门为她在学校附近买下一套房子。北北却住着20块钱一个月的宿舍,八人间。宿舍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没有电风扇。夏天的时候热的像蒸笼。睡在床上,却感觉随时能被蚊子抬走。睡在上铺的女孩热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床就会“咯吱咯吱”的响一个晚上。北北觉得也许会随时坍塌。所以她常常看着上铺的床板,内心惊恐。
小可和豫哲同桌,坐在北北的后面。有一次,小可用笔戳了戳北北的后背说:“北北,你的长发真美。用的什么洗发水啊,有一种百合香。”小可用她的笔卷起她丝丝缕缕的长发。她扭头,看见豫哲冲着她笑。他是数学课代表,北北是英语课代表。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小可总是貌似愤怒的把搪瓷碗敲的叮当响,抱怨着说:“班主任为什么让我坐在两个如此优秀的同学之间么,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呢!”
“为了催你奋进啊。”北北伸手弹她的脑袋。小可有清脆的笑声,嗓音甜美。嘴角两侧各有一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十分童稚。脸上带着婴儿肥,是个心意单纯的女子。她不算漂亮,却也别有味道。“北北,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吧,我老爸给我买的房子太大了。我一个人住害怕呢!”
北北把自己简单的行李收拾好,豫哲帮她搬了过去。房子离学校很近,步行大概十分钟左右。小区绿化很好,种植着蝴蝶兰,芍药,串串红,木槿,美人蕉,夹竹桃。广场上有喷泉。池子里盛开着粉白的荷花,不时有锦鲤跳出来,溅起一串串珍珠。通往小可所在的那幢楼的小路上,用铁桅杆架起一座凉亭。盘根错节的紫藤攀援而上,枝繁叶茂,一串串沉甸甸的紫白色的小花悬挂于绿萝藤蔓之间,瘦长的荚果迎风摇曳。那是十年前的西安为数不多的高档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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