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罗兰鸦片的诱惑》第65章


老板抬头看了看我,笑了:“是吗,我已经骂过她了?那算了。” 
没几天,严芳喜气洋洋地跑到老板那里,说,那块地没问题了。 
老板也格外欢喜,立刻叫来项目部的胡经理,问农民的安置情况。最后,他们商量的结果是,马上买一座 楼,让农民全部搬迁出去,腾出地方来,然后马上动土施工盖小区。
搬迁楼是胡经理找的,价格格外低。因为这楼公司只买了使用权,而没有买所有权。也就是说,农民只可 以住,但是永远办不成房产证,当然也不能买卖。除此之外,公司立刻调动了一批民工,前往安置农民的新楼 ,去把已经开裂的天花板重新抹好了,以便农民更高兴地看房子、搬家。
就这样,整村的农民都搬家了。他们曾经的嚣张早就不见了,一听说是政府的计划,谁都点头哈腰的。本 来嘛,政府的威信就是高啊。农民还是很信任政府的,谁骗咱,政府都不会骗。他们把祖传的房子无比廉价地 折合了几千块的人民币,然后拿出了几乎一生的积蓄,买来新楼,好像一跃成为了枝头的凤凰。自家旧的房产 证也被收走,用于开发。他们就那么欢快地等着新房产证的来临,在欢声笑语中期待着。他们不知道,这新的 房产证,永远只是一纸空文。
公司终于摆脱了阴影,老板又挂上了笑容,传言说,老板又想度假了,很快就要走。老板这次回香港,说 时间要久一点,因为还要到新加坡住一段时间。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带走了生活秘书。我不禁又一次为常姐 心疼。常姐仿佛更瘦了,那纤纤柳腰,不盈一握,她也更舍得买化妆品了,常常把新买的超级营养祛皱的东西 给我看,仿佛她的未来,隐藏在那一瓶瓶昂贵的面霜里面。 
自从大连回来之后,安邦从前的柔情蜜意的手机消息就绝迹了。每当手机发出接到短信的声音的时候,我 就会慌忙地跑过去看,可是,没有了,再没有他那些亲切温柔的问候了。偶尔我打过电话去,他也是官腔十足 地敷衍几句,然后说打回给我,往往,他就忙得忘记了。这样的忘记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可是,心疼仍然避免 不了。“本来嘛,就是场交易”,我每次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我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他帮了老板,老板也 会给我奖金,至少我有五万的收入,不亏。”我努力地想忘掉他,于是,拼命地工作,引得严芳对我倍加赞赏 ——我做了很多本应该她做的工作,她当然要口头表扬一下了。 
可是,为什么,我的眼前都是他!俯仰之间,他新长出来的白发,他眉间的皱纹,他看我时沉重的眼神, 频频在脑海沉浮。甚至,梦中隐隐依稀的感觉,都是安邦的味道。我常常呆呆地坐着,等待手机响起那段特殊 的铃声。为什么,我为他魂不守舍,为一个和我做了一场交易的人泪流满面!吃饭的时候,在食物入口之前深 深的叹息里,有我内心深处遥远的呼唤;凝视窗外的时候,在身形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人的背后,有我热切的目 光;容妆的时候,在颈间熠熠闪光的钻石项链上,有我轻柔的抚摸。他曾经说过,那是他的眼睛,他会永远关 爱着我。 
女人啊,你到底为谁而容! 
又到了淫雨霏霏的季节,灰色的天空流淌着灰色的云。从十六岁开始,我对这样的天气就格外喜欢,那缠绵的 小雨,会给人分外安静的心情。这个季节是品味苦涩的季节,也是回忆的季节。 
大概由于我的工作进展神速,老板同意我仍然留在公关部。严芳依然是一副世俗的笑,只有勇子和我的关系不 似以前那般无间了。 
寂寞的时候,我还会画一条抛物线,只是,我已经不知道,抛物线的顶点究竟在哪里。 
手机,也变得寂寞起来,影随人瘦。我常常就关掉手机,以免面对安邦不再给我电话的伤心。关掉手机,我便 可以对自己说,也许他打过,只是我关机了而已。我常常托着腮仰望天空,身处这样的楼层,仿佛我离那些雨 云更近了,触手可及。同事们都说,我变得安静了。 
没有他的日子,度日如年。就这样,过了两个月,我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以致于久到,仿佛那段感情 其实就是书中一个优美的童话,并不属于我。我想,我该忘记了。 
我渐渐把精力转到工作中来,严芳又给我们布下的新的任务。我便一边工作,一边等待着邵楚阳的邀请信。 
只是,偶尔的谈笑间,我会想起安邦。和谭昆聊衬衣尺寸的时候,我会想起安邦穿44号的衬衣;和勇子聊车技 的时候,也会想起安邦会从四档起车;洗澡的时候,会想我们在大连一起泡鸳鸯浴;吃饭的时候,会轻易想起 那碗平凡甜蜜的白米粥。好奇怪啊,和安邦吃了这么多次饭,竟然最后留在我心里的,是清晨的那碗白米粥。 
我也不再用"鸦片"香水了,因为,我知道,我不适合。与其献丑,不如藏拙。 
日子,该平静了吧;命运,也该把我折磨透了吧。 
一日下午,我的办公桌的电话响起。 
“喂?” 
沉默。 
“您好,找哪位?”我催促。 
那边传来一声叹息。 
是他,是他! 
我抓着电话不再说话。心,又开始尖尖地疼。是那个曾经同我吃粥的人,我的眼泪就那么没有感觉地掉了下来 ,湿在胸前。 
“秦姗。”他低声地叫我,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他怎么了?我仿佛看见他此时用指节用力地按他的脸。 
“秦姗,我想你。” 
我崩溃了。我几乎把嘴唇咬得出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有空吗?”他问。 
“有。” 
“我在皇冠酒店等你,你到以后给我打个电话。”他挂了。 
我步履沉重地走向洗手间。我该怎么办!两个月了,在我们断掉所有联系的两个月后,他又在约我。不去吗? 可是,我是那么想他,那么想!去吧,去吧,总之我已经受到了伤害,再多一次又有什么关系?是的,我渴望 见他,我渴望马上就见到他,不管迎接我的是不是伤害。我就是那只飞蛾,扑向炽热的火焰,扑向命运在暗处 布下的诱惑…… 
酒店里,他在房间。 
关上房门,他便热烈地吻我,仿佛要把两个月的相思,都吻出来。他抚摸着我颈间的项链,说:“你还在 爱我。” 
“今天你可以把电话关上吗,我想让我们安静地说一会儿话。”我靠着他,就像曾经无数次靠着的那样, 感受着他的坚强。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手机,道:“已经关了。”他又换了一个手机,越换越小。这是我认识他以来的第三个 手机了。记得从前在一篇什么文章上,说,频繁换手机的男人一定是个花心的男人。只是,我一直觉的那没有 什么道理,大概就是觉得能够频繁换手机的人,大多经济条件优越一些,因此想当然地认为他花心而已。 
他把我压在身下,认真地看我,抚摸我的脸。他细细地摸,从眉毛,到眼睛,到鼻子,到嘴唇,到耳朵, 到头发,他的手摸到哪里,眼睛便跟到哪里。或者是他的眼睛看到哪里;手就摸到哪里。他的眼睛里没有欲望, 完全是一种爱怜。这样的眼神我懂,我不会认错。 
我也盯着他看,平静地,仿佛时间从来不曾在我们之间存在。 
真希望,在这一瞬间,就可以天荒地老。 
“安邦,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他回答得很慢,声音沧桑而沉重。 
“你这一辈子有没有很认真、很认真地爱过一个人?” 
“有。” 
“是谁?是不是你曾经提起过的、爱了很久的高中同学?” 
“不是。” 
“那是谁?” 
“是你。”他说。 
他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我,丝毫没有躲闪。他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一种晶莹的光。我信吗?我不信。可是 ,我又情愿相信。唉。 
“那为什么你从来不说那个字?” 
“因为我不能说。” 
他说着,吻我。我也吻他,只是,我流泪了。 
我不想拒绝他,可能也不能拒绝他。我愿意成为他的女人,真的,即使最后一无所得。其实我本就一无所 有。 
“我的鞋呢?” 
“我在珍藏。” 
“它安全吗?” 
“我会让它很安全。” 
“你还会还给我吗?” 
“不会了,我会永远留下。” 
…… 
“嗬嗬,刚才那么威风,现在认输了吧。” 
“认输,缴械投降。” 
“你投降的路还挺漫长。” 
“山路十八弯。” 
“嗬嗬,你真坏,以后不许再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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