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的童话》第77章

顾雅，你怎么了？
没事……我回过神来看着卓凡问道，今天有人手术吗？
没有啊，怎么了？
那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卓凡疑狐地看着我，似乎明白了我几分意思，你不会……
帮帮忙啦，我拉着他的手哀求道，他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无奈道，好吧，我试试。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要逗任何人玩的意思，我拿着卓凡的手机刚要给齐安和安拉通风报信商量阴谋，寸头便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用蹩脚的中文说道，他们都来了，在手术室门口呢。
速度这么快！今天不堵车啊？我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朝手术室门口走去。
安拉、齐安、我姑姑、叶圣南、甚至连威尔盛先生都赶来了，我的姑姑一看到我就抓着我的肩膀急切地问道，雅雅你去哪里了？李老师怎么了，怎么又送到医院里来了？
我还没酝酿好说辞，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只好傻愣愣地看着她。
李老师到底怎么了？我的姑姑急得都快上火了。
他……我还没来及说，手术室的门开了，主刀医生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姑姑脸色都变得铁青了起来。
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主刀医生拍了拍我姑姑的肩膀，然后摇着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便走开了。所有希望就像一只五彩缤纷的肥皂泡，突然在眼前破灭。我的姑姑倚在墙边站着，她的双眼无神，她的全身都在轻微地颤抖，接着一连串泪水从她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她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她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出来，然而她还来不及说，甚至都来不及□□一声，两眼一黑，腿一软就倒了下来，好在齐安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她才没有摔下来。安拉用力按着她的人中，按了好一会儿她才苏醒了过来。她的双眼就像一口干枯的井，怔怔的看着我们。
妈，你没事吧？安拉担心地问道。我的姑姑看着她的宝贝女儿就像在漂流的海上抓到最后一棵救命稻草，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安拉，妈妈刚才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妈妈梦见你李叔死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我的姑姑注意到了不对劲的气氛，她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就在手术室的门口。
不是梦，是真的……她说着嗓子里便没声了，亮晶晶的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滚动着，紧接着一颗颗珍珠般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落在胸口、摔在地上。她的心中一定满满的都是尖锐的疼痛，所以即使是流泪也无法使她的痛楚减轻。她扶着门框无声的流着泪，只有无声的眼泪才能诉说她内心的悲苦。
我走上前想要安慰她，可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她便一把抱住我，将一脸的眼泪和鼻涕蹭在我的肩上。
雅雅，你说好人怎么就没有好报呢？李老师那么好的人，怎么就……
因为太悲伤，她用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生来，她的肩膀一颤一抖的，宣示着她内心巨大的痛苦。我看着她伤心，心中也跟着悲伤了起来，我想要安慰她，然而她一个人走到一边不要我去打扰她。我转过身发现安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泪眼汪汪的看着我，我还开口，她便一把抱住我，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顾雅，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伤心，我也很难过，可是你一定要挺住，你一定要坚强……
我很坚强的，我说道。
可我觉得好难过啊……她伤心的哭着，我不知道该要如何安慰她，只好轻拍她的背。
你现在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伤心？她哭得厉害，鼻音浓重，就像得了重感冒似的，我摇摇头说道，我不难过。
顾雅，你不要这样，你别强撑着，你这样我们会害怕，你哭出来反而会好一点……齐安说着也抱了上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蹭在我的身上。
可我真的不悲伤，我的师傅什么事也没有，我为什么要悲伤？我没有眼泪，我甚至连悲伤的表情都没有。我看着抱头痛哭的众人，突然觉得我的决策太过于残忍，尤其是对我的姑姑而言。我想要告诉大家是他们搞错了，可是每个人都上前抱着我哭得乱七八糟，然后和我说要节哀，要坚强。
你们不要这样了，我师傅没事，好好的呢！我挥舞着手说道，然而没有人相信我的话，他们以为我再次受了刺激神经错乱，他们用同情并且附带哀伤的神情看着我。
我的师傅真的没事！我大叫了起来。
威尔盛先生走上前一把将我拉进怀里摸着我的脑袋安慰道，Echo，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事实的真相，事实上我们也无法接受，我很难过发生这样的事，但是你一定要坚强，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的，相信我，无论多么困难，我都会陪着你，直到永永远远。
连你也不相信我们吗？我抬头看着他问道，然而他只是再次把我的头按到他的怀里，摸着我的头安慰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我只好放弃挣扎，我想在他们自觉关掉水龙头之前，我还是乖乖闭嘴比较好。
我的姑姑在门口哭了一会儿，终于冷静了下来。她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慢慢的走进手术室，每走一步，似乎都在挣扎一次。安拉和齐安尾随其后，我和威尔盛先生最后才进去。
作为和死神搏斗的战场，手术室和太平间一样散发着阴冷，我刚踏进去便不由得冷得哆嗦了一下，威尔盛先生见状连忙将我的头塞进他的怀里。
我的师傅安详地躺在手术台上，他睡着，脸上没有任何悲苦之色。他的身上盖着白布，那抹白刺眼的扎得人眼睛生疼。原本寂静的手术室刹那间充斥着凄凉殷切的哭声，咽咽呜呜的就像狼在深夜里哀嚎，叶圣南受不住这一种氛围，捂着嘴巴便出去了。
李老师……我的姑姑走到手术台前喊了我师傅一声之后，便泣不成声。她的心里一定像插了一把刀一样疼一样痛，她的眼里下起了大雨，泪水如断线的珠子簌簌落下来，有一刻我居然都能听到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响，那是心碎的声音。
妈，你不要这样……安拉看到她的母亲肝肠寸断的模样，想要安慰她，然而越是安慰，眼泪便是越多。
李老师，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你一定是在怪我，你一定是在报复我……我的姑姑流泪满面，她是如此的伤心，以至于都没有发现我师傅还有温热的气息。
李老师，我还记得昨天我们还高兴地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午后的阳光那么灿烂，它们倾泄在我们的肩头，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是为什么今天我们就阴阳相隔了呢？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你不是说要每天陪我下棋打牌的吗？你不是说要和我再一起外出旅行去世界各地写生吗？你就这样走了，留下的承诺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你醒来啊，我求你醒来，我求你醒来啊……
我的姑姑太过伤心，她的心情跟随着悲伤的频率震出了最强音，她失控的去拉扯我的师傅，齐安和安拉连忙上前拉住她。
妈，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看着心里好难过，你这样我不知道要该怎么办……安拉抱着她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
我想齐安一定是发现了我师傅只是睡着了而已，所以他把我拉到小角落里去了。
顾雅，你怎么能开这么大的玩笑呢？他从牙关里挤出含糊不清的话来，我咧着嘴也从牙关里挤出含糊不清的话来反击，我没有开玩笑，你不是想撮合他们两个吗？那就不要揭穿。
我说着重新回到手术台前，我一定错过了什么，因为我的姑姑又趴到我师傅身上去了，我刚要去拉开，被安拉一把挡住。
让我妈一个人安静的和李叔呆一会吧。
我刚要拒绝，齐安一把将我拖了出去。
你干什么？让他们单独在一起姑姑就会发现这是个骗局的。
不会的，如果我们想知道我妈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两个人呆在一起，这样她才会说真心话。
你们鬼鬼祟祟的在说些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安拉突然冒出来把我和齐安吓了一大跳，我们看着她，心照不宣的就奔到她面前，一人一只耳朵就招供了。
齐安属于用碟子吃饭的，我属于用……盘子吃饭的。
对我们来说，除非宇宙大爆炸，否则别想瞒着安拉任何事。
一颗心的距离
你们——安拉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高分贝叫唤了起来，我和齐安连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架到小角落里去了。
你喜欢我师傅吗？我问道。
安拉点头。
你想让我师傅做你爸爸吗？我又问道。
安拉接着点头。
那你要不要助你妈一臂之力？
安拉接着点头。
那你还叫不叫了？
安拉点头，然后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和之前的问题都不一样，连忙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