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散吧人贩子》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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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喝酒自然是有戏可看。”对面的人不屑地咂了一下嘴巴，仿佛我问的是多么幼稚的问题。
“有戏可看？”我皱起了眉毛。
子希懒懒地坐倚在墙边，俊目微眯，似是混合着酒气染上了一层幽暗之色，白日里的羞涩书生此刻却好似一个流连烟花酒色之地的浪荡子。“嘘”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眉目间都是浪荡。他瞥了我一眼微微作出了一个让我安静的手势，随后指了指楼上的隔板。　我疑惑地望了望他，但还是按照他的意思把耳朵贴在了墙壁上。
楼上隐隐传来争吵声。只能模糊地听出那是阿方和阿花的声音。可是他们到底在争论什么，我却再也辨别不出了。我收回了往前窥探窃听的耳朵，慢慢转头问道：“你想让我听的就是这个？”
他笑了：“你不是问我有什么戏可看么？这不就是戏了？兄妹乱伦违背伦常。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大戏。我白日里需要扮演一个乖乖的书生，只有夜晚才能回归真正的自己。而现在这真正的自己也就靠着这出戏过活了。”
我皱起了眉。而突然我身侧的有个声音淡淡地插了进来：“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妄自菲薄。虽然你被困于此，但是你完全可以做些其他有意义的事情。”我一怔往回看去。却见陈希面目平静，眼中除了对子希的淡淡敌意，竟还暗含着浅浅的惋惜同情…同情？
“呵。好一个妄自菲薄。你又不是我，你怎么明白我的感受？！”
“谁说我不明白。”陈希笑了笑，那双凤目幽幽地朝着子希的方向。他明明注视着他，可却有仿佛穿透了他望向了其他事物。子希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不由放下酒壶站起身来有些呐呐想说什么。　这时陈希却突然勾唇一笑，这笑容来得突兀但是却缓和了他一像冰冷严肃的线条。他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甜蜜的往事，眼角还带着温暖的笑：“我已经用了百年才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也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处境，所以我决定做些什么。　可是我看到现在的你却好像看到了好久以前的我。一面内心挣扎痛苦，一面却不去寻求出去的方法。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只能这么可悲地活着，自己不去努力，当然永生永世都只能困在这里。”
说罢他低下头温柔地看了我一眼：“我已经和阿常坦白。不错，正如你所说的。我和这里的人一样，都早在百年前便死了。这里的阿花阿方张大娘都已经死了。可是不但他们死了，我也死了，而你…”他微笑着抬起头，一字一顿地：“子希你也死了。”
“子希，你不过是阿花投射的一个影像。你白日里只能和傀儡一样活着扮演着百年前的自己。等到了晚上，阿花的回忆结束了，你所演的戏落幕了，你自己的意识才得以能归来。可是每每到了夜里，你回忆起白日里的事情都是那么难过彷徨。所以我猜这便是你如今借酒消愁的原因了？想来也是啊。白日里是个什么都不懂得愣头青。晚上的自己却知道一切事情真相和始末，可是自身却无能为力。”他摇了摇头。
“历史，历史无法被改变！”子希“呼”地站了起来，酒壶被他突然的起立掀翻在地。暗黄色的酒液慢慢渗进了泥土里。他面色闪过恼怒：“你以为我没做过什么么？可是不论我做什么，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的。人斗不过天哪！无论我做什么，历史的轨迹都在那里，永不改变！”
我在这时突然插嘴道：“你们不用吵了。我已经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无非是上辈子的恩怨情仇扯到现在来了。”
听了这话，陈希的嘴角有点抽搐，不过他还是默默走过来，用他冰凉的手握住了我的。“不说了。”他附和我道，可是对着子希的言语中仍然带着鄙夷：“子希你真是个懦夫。倘若换做是我。就算过去真的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我也要做尽一切事情去挽回。我在还活着的时候阻止不了的事情，死后也要弥补。我和你不同，所以不论是谁都阻拦不了我！”
说罢他微微一笑。这笑虽不及子希夜里饮酒时的慵懒随性，但却暗含着薄薄的杀气，隐隐喷薄着冷冽的戾气。远远一角的子希望着我们的方向，那抹没心没肺毫不在意的笑容便僵硬在了他的脸上。他眨了眨眼，眼角似有晶莹融着清明月华。
陈希看到他眼中的泪光，顿了一顿，目光缓缓转到我的脸上。我此时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也回望着我，清俊的脸上随后缓缓绽开一朵释然的微笑。他捏了捏我的手：“走吧。我不喜欢你和他呆在一起。”
我点点头，不忍地看了一眼站在窗口呆呆望着我们的子希，正打算迈步。
突然，楼上远远传来一声嘶吼，仿若久久不得逃生的困兽无望的挣扎之声，也好似不得志的郎君搂住死去爱人的凄厉之音。我一怔收回了脚步。只听楼上传来阿方破碎的哭音：“为什么我可以证明我并不比他差呀”他的声音好似穿透了一切，我迷迷茫茫地听着，感觉他这句话似曾相识，就好像从我脑海心间传来一样。
这时陈希握着我的手微微一紧。我皱着眉向他望去，却见他仰面望着楼上，不知道又在沉思着什么。却听此时楼上隐隐约约的声音：“阿花阿花…　…”像是情人间脉脉的絮语。可是接下来话锋一转，也不知道阿花答了他什么，就听阿方含着怒气的声音：“我定也能比他做得更好。你给我等着！”这一字字铿锵有力，撂得霸气！我在心中默默赞叹了一声。
可是角落里的子希听闻却不置可否地轻轻笑了起来。直到楼上归于寂静，他才俯□，一片片把酒瓶碎片握在手中。锋利的碎片割伤了他的手，猩红的鲜血顺着他苍白的手腕混入地上的黄色酒液间，他也毫不在意。只是轻轻抬头向我望了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更衬得他肤白胜雪，发黑若炭。陈希在一旁顺势拉了我一把，我被他带得向一边倒去。但是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黏在子希身上。
这子希，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在这里一宿，莫不是为了听阿方这一句话的？我瞪着他汩汩流淌的鲜血胡思乱想着。耳边却传来陈希不爽的一声低哼，伴随着子希的轻笑。
“我不是不去改变。而是每次努力都是徒劳，于是只能放弃。　陈希我不是你，我不是创造者，我只是一个旁观的过客，一个受害的可怜人。”远处的书生眉眼淡淡，随后他转向我低声道：“我每一年都在等待此时此刻他的这句话。因为这句话代表了暂时的解脱。如果你想要知道原因，明日子夜去神龛那里等我，我会告诉你一切。”
“她才不会去。”身边人暗含着讥嘲的声音。陈希有些不满地直接搂过我，迫不及待地踏出了房门。我被他一路上箍得气喘如牛，头晕眼花。可是尽管如此，自己的脑海中还是一遍遍回放着子希方才说的话。
“明日子夜，我便能明白一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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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二日的子夜，夜色漆黑。
当冷风簌簌地从茫茫夜色中呼啸而过。村子也仿佛死了一般卧在群山里，没有一分灯光。我抱着手臂和陈希躲在神龛旁的大树后。没错，我本来想正大光明地站在神龛前等着子希的到来。可是站着站着便被陈希忽悠着拉到了树后。说大树可以挡些风寒　！
没等多久，远处便传来人的脚步声。我探头往外一看，来人身形还略显清瘦，是个未长成的少年！我本来踏出的脚步便硬生生地收了回去。可这一退，却踩到了身后人的脚，跌进了他怀里。“嗳哟。”我低哼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推开他整整自己的衣服。　陈希靠上来，胸膛微微震动无声嘲笑着我。我脸上一晒，忙转移视线往远处那少年看去，顺便暗自庆幸刚才沙沙的树声遮掩了我的声音。
只见此时远处的少年定定地站在那矮小的神龛面前，微微垂着头似乎在沉思。月光斜斜穿过树枝，树影歪斜摇曳，他脸上的阴影也跟着邪枉地摇动。我聚精一看吃了一惊，竟然是阿方！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月光树影下，嘴角带笑，可是这笑容却说不出的狰狞诡异。
不多时，远远又传来人踢踏的脚步声。黑衣张扬好似要融进夜色里。　同样墨色的鸦发绾得高高的。那人提着一个酒壶，吊儿郎当地向神龛走来。一边走一边嘴里还有愉快的小调，这是我第一次听子希唱歌，也是最后一次。那歌声轻轻浅浅伴随着上扬的乐意，让人听了便不自觉得弯起嘴角。
只听远处那少年冷声道：“白日你装的那么道貌盎然，如今一看你却是这么。。。”
子希却毫不在意地打了个酒嗝，接到：“竟是这么纨绔放荡么？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