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散吧人贩子》第43章

我捏紧了手中的树枝，不敢置信地望着坑底下累累的尸骨。
“你一定好奇这两个没有感染瘟疫死的村里人是谁对不对？”她又往我凑了凑，“当年阿花用阿方的刀自杀而死。随后阿方抱着她投河自尽。死前他狂性大发，挥刀乱砍，许多人都受伤了。后来这些被砍伤的村民们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都莫名其妙染上了疫病，纷纷去世。最后瘟疫无法控制，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染上了。”
“想必是他心中执念太深，阴气怨愤日积月累覆在刀上。他也许并不知道这一点，当他发狂拿起刀的时候也许并不想杀人，可是他没想到活人是受不了这种阴寒怨毒之气的。”
“我…我不知道。”　我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树枝。思绪又回到了昨日和陈希离开村子时的情景。最后那神龛打开之前，我们的确听到了村人愤怒的喊声和最后阿方跳河的声音。可是我却没想到阿方在死前竟…“他为什么要把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他明明知道阿花是自尽死的。”
“哼。”阿花目光闪烁，扭过头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怎么晓得。”
我察觉她口气有异，不经疑惑地抬起头，还想开口询问。却听她慢悠悠道：“哼，说来讽刺，最后那阿方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成了孤魂野鬼。又因为他心中实在对这里放不下，于是便一直飘绕在此处不肯离开。他长久以来心中便有个美好的想念，希望构造一个能让他妹妹和他快乐生活在一起的室外桃源。　他把这些感染疫病的尸骨埋在了神龛下，期盼这些擦擦和本就不存在的神灵可以震住这些不甘的冤魂。”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他要创造他自己的空间。而且这空间里的东西就算再怎么突兀，再怎么不协调，都融洽地被放置在了一起。”我愣愣地接话。　怪不得，怪不得我自进了这山里就感到强烈的违和感。陈希明明说这里是梵净山，可这山里却有这么多不符合地理面貌的东西。“原来他把所有自认为美好的东西揉和在了一起。东拼西凑把各个地方的事物都拼在一张图里，就是为了建造一个自认为美好的桃源吗？”
“没错，而我就被创造出来扮演着她的妹妹。其实真正的阿花早就死了，或许去投胎了。我只是个替身，是个棋子，或许说…我更像个戏子。每天扮演着阿花这个角色…”
“那。。那你们的爷爷呢？那个阿方呢？”
“他们都和我一样，都是供他消遣的玩物。”她的双目睁大，定定地望着乌沉沉的天边。我揉了揉眼睛，恍惚中竟觉得她的身影变得更加单薄，隐隐有些透明。
“他改变了历史。所以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子希，没有亲生母亲张大娘，没有一切可以唤醒他痛苦回忆的东西。他用那个老村长代替了张大娘，他又把阿方塑造得彬彬有礼，然后又按照期望，让阿花永远天真无邪，永远无知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她嗓音慢慢变得沙哑痛苦，“这就是他死后第一件做的事情：创造了一个完美的空间。后来他便常常来看，坐在一边望着我们玩耍打闹。”
“我没有独立意识之前，在心中对他有很高的敬畏。这大概是被创造者对造物主潜意识的尊重吧。”她顿了顿，苦笑了起来，“直到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历史不可违逆，岁月的齿轮重新开始，我便渐渐学会独立的思考。”
“那…那多出来的二百五十九个人是…？”
她回过头，身形越发透明：“他们和你一样，都是从外面世界来的闯入者，是这个世界所排斥的外乡人。本来这个世界的确和桃源一样，美好，富有生机，从来没有杀戮。可是自从我有了意识以后，他的世界便慢慢和真实发生的历史重合。村民开始打心眼里厌恶外乡人，觉得他们能带来不幸和灾难。每年都会进来一个闯入者，而每个闯入者都会和子希一样死去，就连死状都一样，大家都说这是外乡人带来的诅咒，可我却知道不是的。”
她的目光混着伤痛：“我知道一定是他的谎言开始崩塌了。他起初太过不自量力，以为可以凭着他的意愿创造世界，以便战胜老天扭转命运。可是他算什么东西？历史不可违逆，该发生的都会发生。　就像在我的世界里，子希注定会死一样。”
我喃喃自语：“原来这就是心魔么…”
“哼，的确是心魔。后来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了转世这种事，便总是有意无意放一些外乡的孩子进来。他本身是寄托希望他们可以是阿花的转世，也希望她们在看到阿方阿花以后可以回忆起过去。”
我一愣：“竟然是如此。”原来…拐卖的孩子们…被挑选的孩子们…
她含糊地哼了一声，没有回应我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可是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的世界和现实慢慢重合，进去的孩子无一例外都死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意外。最后等他发现不对劲想要挽救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随后闯入者也少了，除了一两个不长眼睛的，村子里风平浪静了很久，他也渐渐不来了。”
我青白了脸，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
“所以啊…”她眯起眼睛，面对我的脸神色诡异，“所以后来，当我看到他和你一起进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是多么惊讶。”
我坐在地上没动，脸上还是呆呆的：“他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她面色渐渐变得扭曲，“所以我对你十分好奇，为了不让你太早死掉。我让阿方杀掉了那个闯入的女人。　反正每年闯入者死掉一个就好了，所以你也不用死了，不是么？”
我惊骇地睁大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妖娆女人抽着万宝路的画面。“原来是你们干的！我真是傻的可以，当时竟然怀疑凶手是陈希。”
她木然地抽动嘴角：“我也不想杀人啊…可是我没办法…以往每年都有人死，换做是你，你能受得了吗？我第一次看到尸体的时候都吐了，最后慢慢的，我也就习惯了这些事情。到了最后，我竟然也变成了侩子手。”
“你不好奇她是被什么勒死的吗？是那条黑色的长巾哦，子希当时给阿花的那一块。”她睁大眼睛，仰起头，“当时陈希一看到那条黑巾和那具尸体，就已明白了一切。他是从那时候察觉出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早就脱离了他的掌控吧。”
作者有话要说：喵，乃们别急着抽陈希，这篇文还没完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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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还未成为陈希之前　（番外）
他在一片虚幻中跌跌撞撞地前行，潜意识告诉自己是在追寻一样最为珍贵的东西。　他努力睁大着眼睛，可是除了阴沉沉的天地和脚下的泥泞小道，他什么都看不见。
身体虚弱得不像是自己的，他费力地拖动着自己的双脚。“自己到底在找寻什么呢？”他心中茫然，不断地向前张望。胸口火烧火燎地疼，像是丢失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他怔怔地捂住心口，仓皇地环顾四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他心间莫名一颤，好像有人硬生生往他胸口塞进了一捧热炭，火烫得惊人。他忙按住剧烈跳动的心脏，调转目光望向远方。
就在那片潮湿泥泞的尘土中，那个他梦寐以求的人正孤零零地跪伏在地上。他按在胸口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赶忙闭上眼，深深倒吸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
老天哪，如果这是一场梦，请让我从此不再醒来吧！他闭着眼睛虔诚地祈祷：天上的神佛哪，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定要好好珍惜她。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人还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他不敢置信地又眨了眨眼，她还在那里，并没有消失。这一瞬他心中狂喜：这定是苍天怜悯我！
于是他赶忙迈开步子想要快步追上她，想要把她狠狠拉进自己的怀里，想要拉住她大吼：“别跪在地上，你会着凉！”他想要疯狂地吻住她，想要抱住她向她忏悔，还想要…还想要和她过一辈子，生生世世那么长的一辈子。　
他不断催促着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每走一步都极为艰难。他张开嘴要大声呼唤她的名字，可嗓子却仿佛被什么硬生生地堵住，发不出声音。他急得双眼发红，目光牢牢地锁住她，生怕她在此刻消失不见。
可就在这时，那人的方向却突然爆发出一声痛苦的哭吼。他愣了愣，呆呆地望着她呜咽嘶喊的身影，停下了脚步。　随后那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他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她，生怕惊扰了她。
当最后一角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