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散吧人贩子》第45章

别人为他做事。他自己能力不够大，便托了几个人，向他们描述了阿花的长相，希望他们可以帮他寻到。
孩子被一个个找到。他期盼地看着他们进去了自己所创造的世外桃源，渴望有朝一日他们能恢复记忆。
“等她恢复记忆了。”他想，“我定要向她道歉，祈求她的原谅。”
可是结果令人震惊。送进去的孩子无一例外都莫名死了。而死的原因竟都是因为刀伤。　他看到尸体时，身体蓦地发冷，仿佛骤然堕入冰渊寒窟。他抖着手看着那一个个无辜的孩子，起初还是有些哽咽，最后压抑不住心中的愧疚难堪，泪水混着悔恨一滴滴落在身下的泥土上。他跪在地上，亲手一铲一铲挖出一个大洞，将她们掩埋。
“我又做错了。”他嚅噎，“我没想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啊，不应该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死呢？”他抬起双手，茫然地望着自己修长的指尖，语音痛苦，“又一次，又一次…因为我的贪心…因为我的贪心…这双手到底要染上多少鲜血才甘心？”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决定不再来他的世外桃源。“这里的执念太深，这里的罪孽太过于深重。这里哪里是世外桃源，分明便是个人间的地狱。”他怔怔地望着远方，“我杀了子希，伤害了村人，而如今这些孩子也因为我而葬送了性命。像我这样的人，太过于十恶不赦。我不配来这里，我不配来这里…我不配。。。”
“阿花啊…你当年的选择是对的…像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你。”
“我配不上你。因为你…太过于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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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是一个人认识到错误的时候，第一个选择去做的事情，起码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正确的言论。
陈希放下手中的诗集，凝视着指边那盏白瓷小杯，思绪又控制不住地回到了那一晚。
那夜，积累的嫉妒和愤恨终于燃尽了少年最后的理智。他以心情烦躁需要开导之由约出了子希，随后用刀毫不犹豫地刺穿了情敌的心脏。动作毫不留情，极快，极准，极狠。因为他早就在脑海里排练了数百遍，数千遍。当阿花向子希温柔微笑的时候，当阿花嫌弃自己穷酸老土的时候，他的心头都堆满了苦涩和嫉妒。杀完人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竟然真的按照心中所想做了。他倒退一步，手微微发抖，刀上还滴着子希心头的热血。他咬咬牙，心中有些害怕，可是他仍然理智地判断了形势，迅速将子希挪到了神龛里。
可是事到如今，每每他回忆起这件事时，心中都涌起深深的无力感和羞愧感。他解下了腰间的佩刀，青锋在烛火下闪着冷光。他凝视着它，悔恨懊恼爬上了他的眉头。
他想了想，转身拿起自己的汗帕，缓缓把它搭于刀上，覆盖住阴森的寒光。
“我错了。”他喃喃。“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权利擅自抹杀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望着桌上的长刀，“阿花当初把你送给我，本意是让我强身健体，变成一个顶天立地正气凛然的英雄。”他缓缓闭上眼，微敛的眼角掩住眸中复杂悔恨的目光，“可是我却用你来滥杀无辜，以图私欲。你本是一把好刀，却因为我沾上血腥。”
汗帕外露出的刀锋冷光流转，似乎在嘲笑着他。
他苦笑：“怎么了，连你也不信我么？我是真的明白自己错了。”百年的寂寞让他学会了自说自话。只听他短暂地顿了顿，又接着说：“这一次，我知道我真的错了。错的太过于离谱。子希，村人，阿花，那些无辜的孩子，都是因为我。。。”　
“上天本就有意惩罚我。让我人不人，鬼不鬼地继续活着。无法生，无法死，整日游荡，整日只能靠回忆才可以活下去。可是这些回忆无时不刻地折磨着我。但是我仍然觉得上天这样对我实在太过于心软了。”
他轻轻地笑了笑，“我这样的人，十恶不赦，不受千刀万剐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不过我知道光说无用。试问忏悔能让一切时光倒流吗；试问忏悔能抹杀一切罪恶么？显然是不行的，这个我当然明白。”
忽然他停住了话语，侧头听了一会。远处山下处有汽车鸣笛之声，刺穿了缭绕的云雾，直达他能闻千里的耳中。
“怎么会是他们？”他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我不是说我不需要那些孩子了么？”他定了定神，心中微涩，“这次可不能再酿下大错了。”他一边默默地告诫着自己，一边举步开始慢慢往前走。
成为鬼魅魂魄以后，他没有“质”的身体可以被任意搓揉压扁。他非但可以任意操纵身体的一切，而且还可以目视千里，耳闻八方。于是他边朝外走，他的面容便慢慢衰老，皱纹，白发，褐斑一一出现。最后他彻底鞠楼成一个花甲的老人。
他打开屋子的门。门外倾泻的阳光透过他洒在了屋子里。
他微微眯起眼。
逃避无法解决问题。忏悔无法改变一切。这一次，他要去弄清楚那个世外桃源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要去阻止那些人继续向他兜卖所谓的“阿花。”　他要去做太多的事情。
他要去为自己寻个说法。哦，不。他要去为一切做一个了解。
不管是以什么方式。
不管是以什么方式。他坚定地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要出发去战火纷飞的中东，为自己的新文积累经验和素材
今日奋起码字！！！人贩子不会断更的大家放心　XD
、第四十四章。　阿花的消亡
“不要用这种眼神这么看着我，怎么，你觉得我很恶心？”
我移开目光：“没有。”
“明明就有！”阿花尖着嗓子大喊起来，“你明明就有！你听说我杀人是不是觉得我很脏，我很坏？”
“你想多了；我并没。。。”
“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我无奈地抬起眼，阿花扭曲的小脸映入眼帘。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双眼愤愤地望着我。脸颊竟然因此有些发红。我看着心里好笑。虽然她此刻面目可憎令人害怕，但是行为举止无一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动了动嘴唇，宽慰地向她笑了笑：“我在看。”
她瞪了我一眼，语气忿然：“哼！那我问你，你方才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那个人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都还打算向着他么？难道你不觉得他很恶心很低贱吗？”
我挪动脚腕，双手撑地，缓缓地站了起来。阿花倒退一步，警惕地望着我。我挥挥手向她笑道：“你听我说…”
“其实你们的这些恩怨情仇在我看来，实在是有些云里雾里。”我仔细斟酌着语句，“作为一个局外人，我觉得你们每一个人都有错。”
“你说什么？”她蓦地抬高音量，“从头到尾你一直都在帮着他说话，眼里时时刻刻都只看到他的好。可是你不是我，又怎么能体会到我的痛苦？”　
她话语一转，“你可有过被人不问意愿地囚禁在一个地方？你可有过被迫必须过着自己不想要过的生活？那你可有曾体会过时时刻刻掩藏着自己真实的想法，每日都胆战心惊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的日子？”
“…你从来都没有过。你有怎么能理解我呢？”她长叹一声，语音酸涩，“就算你一直抵赖，你也拗不过天理大道。你从来不是什么局外人。前世你作为那个人的妹妹，有那么多人喜欢你。就算你最后死了，也是你自己选择自杀的。你最后还不是轻轻松松自己去投胎了？可是你死了之后呢？你那个疯狂的哥哥干了什么，你可知道？”
“我知道。”我低叹，“不过我从来没承认过自己是阿花，请你不要擅自…”
“他创造了我。事实上，他创造了这里一切。而我是一个替身，我是一个傀儡，我是他思念你的工具啊…”她的话语里透着浓浓的不甘和怨恨，巨大的悲哀涌上了她的心头，让她终于承受不住地垂下头把自己的脸埋在手掌中。我沉默地望着她。
她语气有些哽咽，水珠透过她的指缝滴落下来：“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是个工具呢，难道我不是人吗？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的，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真的是阿花…我那时候是多么开心啊。可是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吗？”她单薄的双肩不住颤抖。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心中涌起同情怜惜。良久，她缓缓抬起头，大睁的双眼里渗着鲜红的血泪。只听她咧开嘴，惨笑地指控着：“你们都是骗子，你们一个个都是骗子…我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她捂住自己的嘴，仿佛想要把之前所忍受的不赶苦涩统统都咽回去。
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