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且慢》第162章


该死的宗家秘传!
岳冰河忍不住心中暗生诅咒,当年张玄素也身负不少宗家秘传,之所以张玄素从不将身外之物放在眼里,谁要都给,正是因她身负秘传,只需她有手中那柄剑,什么都不需要也能渡劫飞升。如无意外,张玄素确实能,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尤其是大道修行之上。
张玄素当年要能听一句劝,何至于如此,张玄素要不是出身宗家,身负秘传,也不至于如此。一个人活着可不须任何理由,一个人死却有千万种因由。
“既你不信,那便罢。”岳冰河且犹豫着呢,说不说破本就在两可之间,即然“周素”主动放弃,那也别怪他把真相扔进虚空中。
只见“周素”轻拨一下炉中香,香烟遂又袅袅成莲花升腾,一朵一朵由小至大,从含蕾到绽放再到凋零,满室尽是飘浮着的烟雾花朵。这同样是宗家秘传,当年道宗曾以一炉香,演尽古今变化,如今宗家虽然没有这样的能耐人,但演个花开花谢,日出日落,沧海桑田不成问题。
如果是秦景的记忆与神识为主导,岳冰河现在可能会很愉快地欣赏这花开花谢的过程,但却是“周素”,岳冰河看得索然无味。片刻后,与“周素”道别,深夜在女修闺阁中,总是不妥,外边的家臣侍卫来了一趟又一趟,几乎是这一队前脚走,那一队后脚来。“周素”不嫌烦,岳冰河都看着眼烦心也烦。
岳冰河道要走,“周素”自然十分妥帖地将人送至山下,这才算全了待客之礼。不是岳冰河特别,而是宗家待客这一整套,就是如此,张玄素这样疏阔旷达,骨子里都养成了习惯,无关喜欢不喜欢,只是宗家规矩如此。
在很多修真世家刚开始法古礼的,遵循先辈齐家修身之法时,宗家从元古至今,既未改礼仪规矩,居住的也始终是当年道宗传下的宅邸。甚至,宗家现在很多器物,都还是当年道宗置办,可见这家多“古”。
说实话,岳冰河不喜欢这样,岳冰河出身也不差,但却绝不能比宗家这样的家族。岳冰河连自家的规矩礼法都没嫌弃,何况是宗家的。
离开宗家的路上,岳冰河一直在嘀咕,就是跳脱如秦景,若成长在宗家,只怕也是这个样子。所以还是秦景好,神神叨叨的小姑娘,要多招人有多招人,顶着一张嫩脸胡说八道的样子,清澈甘甜如醴泉。岳冰河也清楚,看一个人顺眼,她怎么都是对的,看一个人不顺眼,那就什么都是错的。
“周素”这样,就属于看不顺眼,偏偏躯壳里装的又是秦景的神魂,这让岳冰河很矛盾。
他不想告诉任何人这秦景,因为他要独吞秦小兔,但秦小兔变成周小兔时,就是岳冰河胃口再好,也有点吞不下去。尤其是再想到这具躯壳是周甫的血脉,就更吞不下去了,岳冰河与周甫从来就是相看两相憎,谁也看不顺眼谁。
“再看罢。”
夜里找一处地方暂宿,岳冰河还进入方寸河山看了秦景许久,她静静在万年冰精榻上,不言不语,虽温养得十分好,但总不如往日鲜活,令人欢喜。但,岳冰河又没有不损耗神魂,将神魂再移回秦景躯壳里的方法,只得暂且先搁置。
本来有不需要搁置的,那就是在沈长钧和“周素”知道一切前,让“周素”再一次成为他的人,缔结下姻缘契,再举办一场盛大无比的婚礼。但现在这样,委实下不去嘴,便这个也只能搁置着。
“总会想办法叫你再回来,那个样子,你自己也不会喜欢吧?”
不,仙尊你错了,秦景巴不得一夜之间变身女神范呢。那腰细腿长波澜壮阔的好肉身,修为还高,秦景高兴还来不及,干嘛要不喜欢。
当然,高兴是一回事,确实不会有人喜欢一夜之间变成别人,哪怕原本的躯壳不够女神,哪怕这具躯壳有资质成为任何人的女神,秦景也会选择真正属于原来的要——衣是不如新,人可是不如旧,搁换肉身这事上也一样。
次日,岳冰河再次拜访“周素”,宗家人平日鲜少聚在一起,家臣与侍卫无事发生,也并不四处巡视。岳冰河得以与“周素”不受打扰地面对面坐下,“周素”不知他为何一再来访,若说想捞好处,宗家确实有不少家传,但岳冰河从张玄素身上都没怎么,不至于如今又来觊觎。
“仙尊一再到访,所为何事?”
“我若说,你未必信。”
“你不说,何谈信与不信。”
ps:感冒总不好,去看医生,医生讲症状轻微,能不吃药就别吃,打发我喝水,多吃点含维c的水果。可我还是觉得好难受,口干鼻塞,感觉就像被吹干了水分的叶子。(未完待续。)
第一五一章 认明
待岳冰河说罢,“周素”许久未曾出声,凉风沿窗拂入,偶夹带着几片花瓣,或落在茶桌上,或坠地,或被袅袅炉烟轻托于空中。今日点的香不是昨日的万盏莲花,而是张玄素生前最爱用的殊兰满树,一缕缕炉烟化成一株株殊兰花树,或盛开或凋零,加之有殊兰花瓣被漂浮于上,虚中有实,动中有静。
满室烟树下,“周素”穿着她还是张玄素时最爱的蓝衫,腰间菱花结上是一串洁白的玉雕殊兰花,发簪明珠,手钏蓝玉。种种痕迹,都显示着她还是张玄素时的偏好,又或许真正的周素也爱如此,总之这不是秦景。
“仙尊的话,我信,但并不全信。”手腕盈盈一转,搁下茶盏,炉烟将尽,“周素”又添进去一些,尔后复又看向岳冰河,“兄长们待我一片赤诚,但却有些诡怪之处,赤诚之中似还有丝恭谨。但,我信他们不会加害于我,不论如何,上世这世,我这神魂总归烙着宗家人印记,既如此,又何拘此彼。此身是‘周素’,彼身又是‘张玄素’,又曾还转世托生于他人,又如何,所有的身份,不过只是人来世间着的一件衣裳,趿的一双布履。”
“周素”说到这里,停了停,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又道:“便当是又一轮回又如何,人生一世,本如大梦一场,今既入此梦,便是缘法应当,纵然费尽思量,无非自寻烦恼而已。看得出。仙尊对神魂原本的躯壳颇具心思,但我今已是周素,前尘往事,便叫它随风消散吧。”
这话,岳冰河听不下去,什么人都可以随风消散,秦景怎么可以。“周素”自然可以轻飘飘说得优雅从容,但秦景怎么会肯,凭秦景的性情,断然不肯泯灭自我意识。她是个把“我”看得很重的人。当然。修道者,“我”很重要,道也很重要,除此外都可以不重要。
“你可曾想过。她并不愿意就此随风消散。你占据她的神魂。主导她的神思,甚至以她的开悟致大乘圆满渡劫。如此,都是你在强占。都是你父亲在从中作梗,你们可有谁问过她的意思,问过她是否愿意作为另外一个她无法理解的人,并且就此渡过漫长无边际的一生。”岳冰河这时想到在玄境的周甫,如果不是玄境中很难定位到某特定的人,除非彼此熟识,留有神魂印记,否则他难找到周甫。而且周甫如今才不过到玄境数百年,必然在闭长关破境之中,初到玄境的修士,如无意外,都会利用初到玄境的第一个千年成就仙君之位,就算不能成,也必需到真仙上仙,否则玄境岂有他立锥之地。
周甫要找,但却不是现在,现在还是把秦景的神魂找回最为要紧。这躯壳与神魂融结越久,就越难于抽离,再无办法,也要想到办法。
“仙尊不是她,又蔫知她不肯。”
“你亦不是我,怎知知不知她肯不肯。”这样的对话,更让岳冰河想起秦景,秦景当时神神叨叨的讲过许多,或许连她自己都不太记得清讲过些什么。但岳冰河许多都记得很清楚,比如这段“鱼与水,你与我”的“公论”,岳冰河曾与随从论讲过。
自然,这话也还有可应答的——我不是你,你也不是她,但“周素”无法应答出来。她不是秦景,她不会有那么多奇思妙想,当然,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但秦景这般灵思,正是她总能轻易破关渡雷劫的原因。
“是,我不是她,但此刻我是她,她也是我,我安于眼下,并不觉不妥,因此,请恕我不能同意。”如果“周素”不同意,便不会自己离开这具身体,而叫岳冰河施法将她送入“原本”的身体。她就如她所说的那样,认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至渡劫,将登大道,其他的又何必再费思量增烦恼。
见说不通“周素”,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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