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步永远》第74章

这时候季琳开心得嘴角都要到天上去了，两只手抱着邱存的腰窝在他的胸前。邱存也就环着她，就着安谧，等待入睡。
等得怀里的人传来安稳的呼吸声，他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似乎，怀里的人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从前那个别扭的，总是怀揣着小心思却总是能背一眼看穿的自卑的人，一场生死之后，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呆呆傻傻，或许说，很像是装疯卖傻。
或许正如那个医生所说，她是在逃避？
那她要逃多久？他可以等多久？他不知道。
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比如她为什么要和他分手，为什么要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付益扬来了之后她就醒了，为什么还要站在窗口。很多很多，他可以自己去找答案，只是他觉得没必要，如果她愿意让他知道，那至少，自己要亲耳听她说。
他还是相信，她不会得什么该死的自闭症忧郁症什么的，她只是暂时想放松一下。他不想让她去做什么奇怪的治疗，那样把她的伤疤暴露在别人冷漠的眼下，他不会允许。
至于现在怀里这个，他亲亲她的额头，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傻又很听话，是她在模仿自己的小时候样子么？
那，快快长大吧。
月光清明眸如月
星期二下午的时候邱存比平时提前了十五分钟下班，因为他要去季琳租的屋子里面把她要用的东西收拾一下带到那边去。
去之前和季琳的室友打好招呼了，他到了就给那个MM打电话，让她开门。
MM戴着大大的眼镜蹬蹬蹬跑来给他开门，然后蹬蹬蹬又跑走，不过一边跑一边冲他喊：“哎你等会儿收拾好了记得跟我说声啊～我有话跟你说～。”
邱存嗯了一声就进了季琳的屋子。这是他第二次进来，也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好好观察。都是很随意的收拾，没有什么毛绒玩具风铃相框什么的，都是一些必需的东西。
发黄的墙壁，生锈的窗户，倒是有一墙雪白的窗帘。邱存想这一定是她自己换的，因为它和整个房间里面浓黄的感觉实在是不一样。
他没有立马收拾，倒是先坐到墙边的床上。和窗帘一样的雪白的床单，白得耀眼。更显得枕头边的那个信封，那么突兀。
拿起信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他最后才是收拾柜子里的衣服。拿了些平时经常见她穿的衣物，顺手发现了那件白衬衫。季琳不会很矫情地只喜欢穿T恤牛仔运动鞋什么，似乎并不钟情于某种风格，而是遵守各个场合，在家休闲上班正经，不排斥裙子不排斥短裤，但却总是在颜色上偏执，白色和暗色系。也不是说没有鲜亮的颜色，只是大多数时候，总是灰暗的。问她是不是就喜欢暗色系？她又说不是，谁不喜欢那些让人开心的颜色呢，可不是谁都适合。
邱存想想也是，有时候，她的表情，真的能把嫩黄也穿成土灰。
可是他记得第一次看她穿这件白衬衫的时候，背着光站在门口，眼睛第一次在除了哭以外的情况下，那么亮。他后来想，那才是一种人间的感觉，希望的感觉。不像她在付益阳的订婚礼上，那身黑裙，一朵白花，她的眼神，真让人觉得参加的不是订婚礼，而是葬礼。
“收拾好了没？”身后传来说话声，邱存随声转头。
“还有一点。对了，这些书是有哪些她喜欢看的么？”
MM斜靠在门口啃黄瓜，一边嚼一边答道：“哪些个言情小说你就别给她看了，小心她看了情绪激动又去抹脖子。”一口咽下去，“你别嫌我说话难听哈，我估摸着她也是看这些个东西看多了。你不知道她多挑，我跟你说，她让我给她推荐，一不许青梅竹马校园情深，二不许女主淡然清雅楚楚可人，三不许天之骄女豪门恩怨，四不许男主情深五不准结局悲剧，只看那些个什么单恋暗恋没人疼没人爱的，还非要越虐越好！”MM忿忿不平地狠咬黄瓜一口，看眼前的男人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继续问了句：“那啥，那季琳现在怎么样了？”
邱存心想终于问了句靠谱的话了，想了下，毕竟人家也算是个救命恩人，便一五一十什么都跟她说了。
MM咬着那半口黄瓜在那想了下，“你说她现在跟一三岁弱智似的？”
邱存黑线，他家季琳才不是弱智，是幼稚，是可爱！
MM跟自言自语似的说：“她不是最厌恶人家书里女主给宠得发腻么？靠～自己都开始走恶心人路线了，还不让我写，真是的！”说完立马换了一脸一本正经，郑重其事地对邱存说：“房东前几天找过我了，问我出了什么事，那天你抱她出去让几个长舌的看到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我骗他说季琳突发盲肠炎住院去了。那个……你好好照顾她吧，如果她想起来那什么袋子里的东西，记得跟她说我没扔让她别惦记了。”
邱存点点头，“真是谢谢你了，一直都没好好跟你道谢，等她彻底好了，我一定带她回来好好谢谢你。”
MM大手一挥，特潇洒地说：“谢我做毛，这还不是应该的。当然也要感谢我那早死的妈，要不是她为了男人，也是这样怪里怪气地关门去喝药，我也不可能感觉到不对……”
邱存咳嗽一声，又觉得这样打断不礼貌，只能问下：“那令堂……”
MM又大手一挥，“什么令堂不令堂的，她没季琳那么好命啦，我那时候小也不懂事，等我外婆发现早就过去不知道多久了，哪有她那么好命哟。不说这晦气的，倒是季琳，我也知道她没爹没妈的，一个人的时候看起来死气沉沉的，我跟你说，这就是缺爱，她以前缺爱，现在可不就是得冲着你装装疯卖卖傻撒撒娇么，所以说你一个大男人的千万别觉得麻烦再把她送回来啊，这万一她要是再挂房梁什么的我可受不了……”
邱存要被黑线活埋了。
在那里耽搁有点时间长，回到家就有点晚。一推开门就听见吧嗒吧嗒的声音冲过来，就看见季琳抱着小东西，一大一小，湿嗒嗒的，小东西浑身都是水，季琳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个遍。
“肉！”
季琳两只胳膊光光地，把小东西举到邱存眼前来。她的眼神还是有点迷蒙，就是现在走路不会打晃了。
“肉”是季琳给这小狗起的名字。邱存刚开始让季琳给小东西喂食，喂的东西里面有一大半都是肉食，季琳捧着过去，找不到狗，半天才喊了声，“肉！”。结果就看见那好家伙不知道从哪儿呢，那叫一个飞奔而来啊，都不要命了。当时看得邱存在一边直乐，季琳也开心得很，于是就这样，肉这个名字就为它而诞生了。一大一小在家里正好，肉经常被追，季琳也会摇摇晃晃地跟在它屁股后头，逮到了就抓它去洗毛。不知道为何，就问她，她也呆呆地回答，娘说，脏。
“阿嚏！”
“汪！”
望着眼前湿漉漉的肉，肉还非常卖力地摇头晃脑抖了几抖，甩了他俩一身水，一看就是又被洗了毛的。还好被她抓住的机会也不多，不然，这毛也不剩多少了。邱存只能用手从季琳手里把肉抓了过来，一只手夹着肉一只手抓了季琳的胳膊上楼去，一手把人丢进浴室去，“顺便把自己洗了，把湿衣服换了啊。”一手拎着肉到外面去给它吹毛。
吹完毛又给肉喂食，打发完它之后才上楼，给她找了换的衣服，走到浴室门口打算放在外面。站在门口，突然发现里面没有水声，就推了门进去。
里面的人像是受了惊吓，站在浴室中央一个激灵的猛抬头，看见是他，抓着衣服角更是一脸茫然。
邱存心里面立刻觉得像堵了块石头，挪也挪不开。一时间他很想就这么出去，什么也不管了。
但此刻他只能深深吞一口气，再摆出一个干干的笑来，走到浴池边开始放水。
他低着头放水，季琳也跟着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开始自己脱衣服。
邱存再叹气，这也算是进步了吧。前几日，什么事情都得他来做，连这洗澡时的穿衣脱衣也都得由他来。晚上他在还好，白天的时候只能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不敢让护工来，因为第一天护工来的时候，她整整把自己关在浴室里面一整天，就是不让护工进来。
后来没有办法，只能让她自己呆着，白天让阿姨做好了饭放在厨房，并且一定要在某个时间前做好，因为他告诉季琳，11点半一定要自己下来吃饭。
然后，晚上他回来的时候，问她，白天都干了些什么？
她也晕头晕脑地回答，觉觉。再到后来问，她还会踢踢身边的肉说，觉觉，肉、一起。
水放好了，邱存伸手把人抱了进去。抱进去之后，季琳的手却抓着他的衣袖不放。看看她，她就眨眨眼睛，“一起。”说完还往池子一边挪了挪。
于是邱存也眨眨眼。
半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