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恶如流》第107章


“你不准去,你那点微末功夫,去了也是添乱。”还未等梓欣说完,凌霄便一口否决了她。
梓欣知她说的不假,可瞧见那人离去的背影,她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若是此刻放他离去,那她最后的一点点的希冀与私心,也终成泡影。
“单门主,替我保君儿平安。”凌霄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单司渺停了一停,回头道了句,自然。
君无衣一行悄悄入了城郊一处隐蔽之地。洪州虽大,可他君无衣好歹也曾是这城中半个主人,其边大到山丘,小至沟渠,无所不知,早在几年前,他便选定了这鲜为人知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艰险沼地中,少有人烟,只是密林深处,瘴气环绕间,慢慢凸显出比肩宽的洞口,只蹚水而行,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钟灵毓秀的石乳外,涧水潺潺,莺语环绕,隐有桃源之境。
白楚楚知他爱干净,早就命了几个姐妹先行盘踞在此,支起了帐篷,也方便她们打听洪州的消息,这地方,任滕王阁搜遍了洪州,也寻不出他等的下落。
“公子,请。”简雨将人带进了一座最大的蓬帐,身后的姑娘们也各自入了事先准备好的帐子内。
君无衣掀开帐帘一瞧,布置倒也雅致。
“去备两个木桶。”君无衣在白楚楚耳旁轻语了几句,交代她道。
白楚楚虽不明白他的用意,只照做了。
很快,东西就准备好了。
屏风前并排放置着两个硕大的木桶,一个热浪滚滚,一个寒意潇潇,热的那桶是火山岩同草木灰所浸,乃至暖至阳,冷的那桶是昆仑冰魄所填,为至寒至阴,正是单司渺给他的信笺上所描述的。
君无衣上前伸出手探了探,果真是冰火两重天。
那个人…应该是这个意思吧……君无衣捏紧了手上的无相诀,心中无端端冒出些不好的预感。
无相诀,云姨说过,此决虽强却邪佞,分毫差错便会万劫不复,常人碰之不得。
可眼下,他根本无从选择。
要救云姨与相思门众人,他唯有与李鸿英一搏。他如今内力不过五甲,刚及小天宫之力,就算凭借着美人醉与勾魂意,想要杀李鸿英亦是痴人说梦。何况他人不清楚,自己却是清楚的……
那人的功力,怕是已及近大天宫了……武林芸芸众生,除了一个下落不明的玉洛城,再无人是他的敌手。
而且,他从未见过那人使出过全力……
闭了闭眼,按住自己微微发抖的右手,打开了那本传说之中的无相诀。
收敛心神,盘膝而坐,君无衣很快跟着那书中所述默念起口诀来。
“其大本拥肿而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立之塗,法不顾。自子之行大而无用,众所同去也。”
起初尚且顺利,腹中内力氤氲渐起,绕于丹田。可半个时辰后,君无衣便渐渐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浑身如同针扎一般开始疼了起来,热量从丹田之中缓缓流走,只剩下满腔的寒意。本该强大的内力一丝没感觉到,却连原本的内力也丝毫提不起了,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窟一般,冷得打颤。
“该死!“君无衣咒骂了一声,睁开眼瞥了眼不远处的木桶,终是再也忍受不住,匆匆扯下了外衫,抬腿泡入了那滚烫的一桶中。
随着外界热源的介入,身体开始逐渐回温,连带着体内尖锐的刺痛也减轻了不少。
可不多片刻,这原本让人舒心的热源,却又逐渐变成了折磨。君无衣闭目运气,清楚的感觉到自腹中迅速燃起的热度,很快传遍了全身。惊人的灼热感让他感觉自己似乎是一只被煮熟的鸭子,几乎要冒起烟来。
腾地一下从桶中站起来,赶紧狼狈地往一旁那桶冰水里钻,直到被烫的嫣红的肌肤在冰水的浸泡下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莹白,君无衣才重重呼出一口气来。
原来,是这个意思……
君无衣心中暗自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如果没有这两桶东西,怕是他根本就撑不过。可转念一想,单司渺当年练此诀时,不过是个浪荡江湖的野小子,又哪里的来的条件去弄这些东西,他又是怎么撑过来的?
想到此处,却不敢再往下想。
第95章 第四十一章
“君爹爹?”怯懦地小软声悄悄在门口响起,狗蛋被白楚楚勒令带走之后心有不甘,好不容易趁人睡着了,才偷偷溜了出来。
探进小脑袋一瞧,君无衣正躺在一个大大的木桶之中,像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因为寒气而结了一层薄霜,瞧来十分漂亮。
“君爹爹,君爹爹?”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摇了摇,小手被冰得一个激灵,却不见人醒。
君无衣几个时辰之内在冰火之间备受折磨,本就筋疲力尽,加上体内真气犹如海中之粟,气若游戏,几乎要散了去。大惊大怒之下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只得硬着头皮往下练。此下好不容易沉下心来入了定,却被狗蛋得这一声声呼喊,弄的有些乱了心神。
狗蛋见君无衣不理会他,小嘴一撇,干脆顺着桶沿爬了上去。双手刚刚抓住君无衣的臂膀,就被他冰冷的体温吓了一跳,又晃了晃他,仍不见睁眼,就以为君无衣大约是跟娘亲一样,不要他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隐约听见了狗蛋的哭喊,君无衣眉心一皱,体内刚刚聚起的真气啪地一下散了开来,陡然睁开的眼伴着木桶的破裂声,尚未融尽的冰晶,碎了一地。
狗蛋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地哇哇叫,却见君无衣浑身一个哆嗦,陡然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起来,吓得他一下子止住了哭声,扑了过去。
单司渺在很远处就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简雨这才刚迎着人往里走,眼前唰地一下,便失了面前之人的身影。
当他撩开帐帘的时候,便见一大一小,二人正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狗蛋小脸苍白,却满身是水拼了命将人往榻上拖,大的更糟,几乎蜷缩成一团的身子已抽搐不止,嘴唇都隐隐泛出了紫色。
一把将人抱上榻,门外的弟子也应声赶到。
“把这小子带下去换身衣服,再熬碗驱寒的药给他灌下去。”单司渺吩咐了一声,便将人尽数赶了出去。
面前的人经脉紊乱,只留了一丝气息。
贴在他背心的手掌源源不断地将内息渡了过去,而另一只手,则粗鲁地将他身上的湿衣扯下,直到将人拔了个精光。
君无衣迷迷糊糊间,梦见自己游走在冰雪连天的大道上。饥寒交迫,天地间似乎只有他孤身一人。偶尔闪过一缕艳绝的身姿,却伸手抓不到,反而让自己噗通一声跌落在雪地间。刺骨的严寒,使得他不禁蜷缩起身子,直到渐渐被冰雪所掩埋。
忽然间,不知是谁人温热的手掌,将自己从雪地间拉了出来,死死圈入怀内。梦中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却依旧贪恋他身上的温度。
这一夜,单司渺丝毫不敢大意,若是稍有差池,怀中的人便会一命呜呼。他一夜未眠,替他渡气顺息,却见他陡然软下的身子,又往自己怀中蹭了蹭,嘴里还发出一些舒服的鼓囊。
微微上扬的嘴角瞬间又被绷住,手臂间却又将人用被褥圈紧了些。
君无衣一睁眼,便瞧见了圈在自己胸前的一双□□的臂膀,身后紧贴的触感是人的温度。而且……还是和自己一般,未着寸缕的人。
微微侧过头去,瞧见了单司渺一张浅眠的俊脸,顿时浑身一僵。体内流转的真气使他知晓,对方不过是在替他运功,可就算如此,也依旧抵不过肌肤相亲的尴尬,何况这个男人…真的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
不动声色地往外挣了挣,却忽地腹中一痛,昨夜炙热的灼痛又隐隐从丹田中升起。眉心一蹙,下意识的运功抵抗,却骤然间发现自己内息全无,就如同一个废人一般汲取着他人的施舍。
内心的慌张与惊恐使得灼痛感更甚,君无衣刚打算撑起身子,却忽地被胸前的手掌按住了。
“别动。”男人的声音因为刚刚睡醒带了些惑人的慵懒,君无衣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喷在自己耳根后的气息使得他体内的温度又高了一些。
“热了?”单司渺伸手在他额上抚了抚,抱着人坐起身来。
“你……”君无衣刚勉强吐出一个字,便觉得内息一乱,漫天的疼痛铺盖而来,使得他瞬间绷紧了身子。
“忍一忍。”身后的男人打了个哈欠,重新将他圈入怀中,紧贴着自己背部的胸膛明显变凉了,体内本是温热的气息一下子变的凉爽起来。君无衣讶异地回头瞥了他一眼,体内的灼痛渐渐被抚平。
“内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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